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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螺鈿梅花的承盤之上,湯飲與藥膏種種倒也罷了,林墨一眼瞧見,旁邊還有支還有支細巧的玉棒。 覺得氣憤,亦覺得可憐,還覺得沒眼看,林墨百感交集,進去房中。見滟九果然還躺著,他便小心翼翼,先將東西放在一旁,自滟九身旁的床沿坐下。 滟九心事太多,睡著了眉間也蹙緊,林墨看了,不覺伸出手去,想要抹平。 但手還未觸到他肌膚,他便張開了眼。 “做什么?” 人還那么虛弱,卻又能這么兇,說話間都沒好氣,林墨收回手,笑道:“沒什么,你好了嗎?” 滟九點了點頭,眼見著是想要坐起身來說話,林墨便伸出手去扶他,待得他坐穩了,把藥遞給他先喝。 一碗藥,滟九很快就喝盡了,不在意內中是何種酸苦滋味,但喝下去之后,身上殘余的痛楚稍有減輕。 林墨笑了起來,問他主意。 “我給你擦藥吧?我問過伯堯哥哥了,這藥是好東西,用過之后你如今臉上身上的傷都會好的,一點痕跡都沒有那樣?!?/br> 一點痕跡都沒有嗎?滟九想笑。 但他沒能笑出來,最后只得點點頭,讓林墨為他先擦藥。 第202章 章之五十三 施救(下) 由著林墨耐心地給自己面上先擦過傷藥,然后是脖頸處。雖然那動作雖然輕緩,但滟九覺得發癢,輕聲道:“其他地方我自己來?!?/br> 林墨搖頭,道:“算了吧,你如何能耐,也擦不到背后去吧?” “那就等著他自己好吧?!?/br> “留下瘡疤又怎么辦呢?” 此刻滟九無心計較什么瘡疤不瘡疤,而見他不肯說話,林墨又耐著性子問道:“那,你還有沒有別的地方疼的?” 滟九把同邾伯堯說的話,也說給林墨聽。 “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自盡?!?/br> 這就不錯了,沒說要殺林墨,可見心里還是覺得林墨與旁人不同的。 林墨在心內也不知該自嘲還是自得,未繼續說什么,又聽滟九幽幽道:“你敢打我一下試試?我也自盡?!?/br> 這人真難搞,也真不愧耳聰目明,方才都是在裝睡。 “那你自己來,我出去?” 滟九根本不搭理他這話,只道:“硯之,伯堯哥哥替你把傷都看過了嗎?” 自然是都看過了,林墨隨口應聲,只顧著想如何把他勸服,卻聽滟九道:“我們該走了?!?/br> “什么?” 見林墨有些驚訝詫異,滟九道:“你的傷,伯堯哥哥已經看過了,我的傷,也都治完了……既然都好了,難道我們不該走么?你若此刻有空,倒不如和我說說,我們接下來要去往何方才好?!?/br> 他言下之意,是不能再留于禹州邾氏,林墨懂得。 即便邾伯堯可信,但這畢竟是在邾家,不說門主夫婦出關之后如何,現今兩個大活人藏身于此,已經是多有不便。 再小心謹慎,也怕有意外。如若此事被其余人發現,必然會為邾伯堯帶來麻煩,令他也無法自處。 林墨自然是有想過的,連之后要去往何處也想過了,但如今他自己已經沒有修為,只能勞動滟九摧動功法,但滟九又如此虛弱,他實在是不忍心。 猶豫再三,他對滟九道:“但你身上的金針剛剛才——” 滟九便也直言問他:“那你是要預備在此處留多久呢?” 這樣的問題,林墨更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滟九嘆氣,道:“硯之,我并不是要和誰置氣,只是我們真的要想清楚,下一步應該如何了?!?/br> 林墨道:“我知道?!?/br> 可他說了這三個字,竟又復作沉默不言。滟九耐心靜候片刻,見他依舊不語,只得再度開口問他:“你直說吧,為什么不說呢?” 林墨便道:“這些我都我想過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論,你還是先和我回江山不夜去?!?/br> 依他所想,雖不知邾琳瑯和林信所行其余惡事如何,但只要他們如今還要在天下人前立足,還要得林邾兩家家聲庇佑,就絕不會輕易將之前發生的事告知任何人。 雖然人人都知林墨筑起江山不夜,引為傳奇,但卻無人可知其確切所在,不得其門而入;而因他如此高調行事,安寧林氏中便有林夫人之嚴令,斥此事不實,皆為不逞之人賣弄是非,乃成投杼之疑,訛言惑眾,命任何人等不得議論尋釁。 那二人何等狡猾惡毒,沒有萬全把握,必不會在此時主動去往江山不夜生事。 可聽見林墨又說起江山不夜,滟九當下似是躊躇,蹙眉不言。 林墨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可即便安寧有一百樣不好,但江山不夜與別處不同,我也實在不知道,這個世間上還有哪里比我的江山不夜更安全周到的?!?/br> 滟九還記得他所贈的法訣,也同樣忘不了,之前也就是因去尋江山不夜,才令得邾琳瑯有機可乘。 此事并不能怨在林墨身上,但也令滟九亦想起別的一些舊事,那是尚且年幼的林墨和他相對,說起來的玩笑話。 將來要如何起自己的仙府,將來如何得意洋洋歡迎他心中惦記的人都來做客,聲聲句句里都是驕傲與快活,又如何能想到,他們二人今日會落得如此下場。 細想來,其實那江山不夜偏偏要悄然屹立于安寧城西北的裊清峰上,與東南處的安寧林氏仙府相對,顯然是林墨故意為之。滟九不知道林墨,或者是他掛在嘴邊時常說起的秦佩秋,到底用了何種妙法,設置多少陣式,才令得其余人等進入不得,但此刻確實再沒有別的地方是安全可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