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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鬼叫連連,令心思沉重,正在囑咐季朝云說話的季思陽都忍不住扭頭回去看他們,示意適可為止。 季平風也咳了一聲,季凝芳才一臉不耐地放開林墨。 但她拍了拍林墨的臉,把昨日預備的點心種種都好好交給他,然后放他去跟陸不洵說話。 陸不洵方才已經和他師尊說過一回話,被叮囑了務必聽話,現在季凝芳就見林墨和陸不洵悄聲說了什么,這一回陸不洵竟將林墨抱了一抱,林墨便也笑著回抱他,拍了他肩,才放開他。 然后林墨又與鐘靈一塊說了幾句,笑了一回。 見此情景,一切如常,還未有事發生。 但季凝芳,還是不安。 實則她昨天晚上,一夜都未睡,只因這一回任由她季凝芳怎么吵鬧爭執,也去不得虞城,心內全是苦悸氐惆。 上一回送別季朝云與林墨,由得他們去禹州,就沒有什么好事發生。 那么這一次,可會還有什么壞事發生? 然而就算有壞事發生,此刻也不能知在何處發生,如何發生……且在壞事之后,也許還有更離奇壞事發生,更令人膽寒。 想到此前發生的一連串事情,季凝芳心內發苦,覺不可再作多想,只怕越想越要成真的了。 如今對著季朝云沒有什么表情的臉,對著林墨的笑容,還有此次跟隨前往虞城的蘇吟等,她就勉強自己笑著道:“若沒別的事,早些回來?!?/br> 千般囑咐言語,已經聽得太多,但季朝云仍舊認真一點頭,方要叫林墨,便見他也離開了陸不洵,牽馬過來。 季朝云都與他上馬去,但見陸不洵咬著唇看他們。 “阿洵?!?/br> 聽得季朝云喚,陸不洵過去了,季朝云俯屈躬身,摸了摸他的頭,眼中全是關切之意。 “好好聽話,等我們回來?!?/br> 望著季朝云,陸不洵略有猶豫,季凝芳過來攬住他肩,他便還是點了一點頭,又看向林墨。 林墨笑著一點頭。 季朝云回頭望身后幾名季平風之弟子,眾人已經諸事齊備,而親人們也已都一一道別過。 他與林墨交換一個眼神,林墨再一點頭。 “走——” 陸不洵忍不住踏前一步,但季凝芳忙拉住他。 “阿洵,你師尊他們很快就回來了?!?/br> 這般溫柔說話,真似將陸不洵當孩子哄。 季凝芳所想的那些,陸不洵也在想著,大概不止他在想,在此處,知曉為何季朝云要去虞城的人們,都在想著。 還有昨天夜里,季朝云拂絕他請求,就是不讓他去虞城。 對此,陸不洵有比別人加倍的難受。 第一件,陸不洵很無用。 第二件,那虞城,其實是他出生之地,本該是他的家。 陸不洵這個人啊,到底又是做錯了何事,才得來如此境遇?親父對他視若無睹,對他刻薄的那個,也可算得正經兄長。 其實得到的很多,失去的卻也多,得失之間相較,哪怕盡數平衡,也仍有一顆心不平,不足。 眼見馬蹄聲急,塵土飛揚,陸不洵隨諸長輩師兄及鐘靈,就對著季朝云與林墨等人身影皆遠去,發出微微一聲嘆息,心內自有計較。 作者有話說 有點少,是意外的斷章,撓頭。 第164章 章之四十二 父子(上) 虞城陸氏仙府之中,陸懷瑛與家中眾人,正在迎接諸遠道而來拜會的貴客。 略覺得有些疲憊,但陸懷瑛還是帶著一貫和善微笑,與人交談。 這樣的場合,便是陸允璉也極守禮,這讓陸懷瑛有在疲憊中也覺欣慰。 對虞城陸氏,對陸允璉,陸懷瑛已自問耗費十分心力,有時或許會捫心自問,想想是否可以做到更多,但竟也覺足夠。 任由他人如何評價詆毀,陸懷瑛對身前不曾在意,那身后之事,自然更不在意。 自從林惠身故,陸懷瑛看這天地就已覺變化,他自己也變化。 也許別人所想都只不過猜測,說陸懷瑛本就如此,有太多心計藏于溫柔面目及友善態度之后,但陸懷瑛心內明白,他確實是變了。 世間諸事都可忍讓,但一再忍讓可會有什么好結果? 仿佛也沒什么好結果。 如果說如今這人間此刻還有什么值得他記掛,也其實是自己為自己找來,為了活下去的記掛。 虞城陸氏的人,總是驕傲的。有些人因陸懷瑛多年來料理虞城諸事的手段與本領而變得敬服,但也還有許多人,對此不滿,怨忿至今。 譬如陸琮,不就是其中一個么? 這些人會有些什么行事,陸懷瑛都不意外,世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利益,就連他陸懷瑛也不例外。 所以別人要說陸懷瑛托大也好,逞能也罷,但其實在陸懷瑛看來,這虞城諸事也好,朱厭之禍也罷,無非是擺在身前,一個又一個需要解決的問題,無可逃避。 陸懷瑛并不是樂于夸耀自己的人,但覺也許是這世間有太多人普通,才顯得他有能有為。 陸懷瑛也不喜歡逃避這些事情,因為再逃避的,最終也需得面對。 他已經不想再為從前諸事動搖,也不能讓虞城陸氏毀在未知的災厄之中。 注視著前來虞城的諸世家子弟,青年才俊,陸懷瑛覺得自己的所為都是對的,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