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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句“沒事”,季朝云倒也不做主說要追,但似突然莫名有些氣悶,竟松開他,徑自走了。 林墨也莫名,看季朝云都走開了幾步遠,他才想起來應追上去。 追了幾步,他就發現季朝云這個人,腿又長,走得又快,故意不讓自己追上。 林墨想想,便擠出一點嬉皮笑臉的不正經笑容,也故意地問他:“哎喲,朝云哥哥,走這么快干什么?” “閉嘴?!?/br> 林墨只得找些別的說話,說了半天季朝云也不搭理,他就只好改作抱怨。 “喂,季仲霄你有沒有發現,朱厭都不在,這人間的破事還是變多了?” 真就是如此。 普通世人不知那朱厭等人厲害的,也曾耳聞,心內惶惶。 而諸仙門眾人就更驚惶了。 偏就在此時,就有一些壞透了的仙門人,甚至尋常世人,想趁機以朱厭之名,做些惡事,傷人害人,謀權害命,令得眾正道之人更加忙亂。 季朝云居然還是不應。 “好好地……突然生什么氣?” 林墨抱怨著,朝天上翻白眼,卻不料季朝云在他前面站住腳,林墨一時沒防,撞到他背上。 “你——” 林墨本來立刻就想罵他,但感覺到季朝云似是當真地在生氣,就先住了口,忍不住地好奇。 剛才恍恍惚惚地,沒說什么奇怪話或者罵他吧?怎地突然就氣了。 趁季朝云站住,他就趕緊把季朝云的胳膊拽住,繞到他身前,厚著臉皮發問。 “到底怎么了?” 季朝云對著他,面上居然露出了一點假笑,林墨都驚了。 “林六郎能說會騙,也不枉擔虛名,是不是?” 又說這個,又嫌棄自己沒說實話。 林墨不樂意了。 “是是是,可你季朝云又有幾句實話?” 林墨可沒忘記季朝云那些胡說八道里還有一件大事,就是要讓自己復生;近日里,他也沒少裝著不在意旁敲側擊地追問,但季朝云厲害著呢,防備得緊,半句都不答,一點都不透露給林墨知道,還說再亂問,就要揍他。 現在他竟也還是道:“我如今怎么沒有實話?我對你哪句不是實話?” 從前騙自己的,一句話就都抹了,只說如今。 如今可都是實話,不想說的實話就不說,對不對? 這個季朝云啊,可真的太壞了,竟還能這樣理直氣壯的,林墨當真服了他。 還有,林墨最怕的就是他此刻的眼神,分明就是又要說胡話的眼神,于是忙央告道:“好好好我錯了,令秋君饒命——” 季朝云冷聲打斷:“少跟我胡說八道,回去了!” 說完,他就繼續朝前走,把林墨丟下。 林墨無奈跟從,視線停在他背影。 這身姿挺拔英秀,忽又令林墨想到從前。 曾經看過林寬的背影,林墨覺得實在可靠安心,懷著對未來無限的期望,要與林寬同路。 雖然記不得,但也許他還看過秦佩秋的背影,大概也覺安心和快樂。 至今林墨仍有一魄缺失,好在按照朱厭那說話,那一魄并未在世間飄散殆盡,還有機會尋回;現在的他,記得一些事,也記不得一些事,漸漸地覺得從前都罩在一團一團淡淡的薄霧之內,清晰又模糊。 清晰的是,經歷過一些壞事,但也遇著過好人,他們都給過林墨真情與照料;而現在季朝云也對他好,也對他照料。 模糊的是,林墨仍舊感念季朝云為自己做的一切,但并不想回應季朝云那些說話。 是因為這樣一魄不在,他不能愛上,或是本就不愛,林墨分不清。 噤口不言,最后也不像能得什么好結果,大概正是因此,那日孟蘭因才問他,為何不說不問。 可是。 可是如果說出來問出來的這些那些,也是害人怎辦? 慣來損親害友的林墨,一點都不想害季朝云,只得猶豫糾結地懷著心事,就跟在季朝云后頭走。 要說嗎? 怎么說呢? 林墨想著太多心事,一開始都沒發覺自己走得越來越慢,但與季朝云那點距離不改。 但走著走著,走得久了一些,他就發現了。 季朝云知道他在身后,也一點一點計較這距離,是不是? 季朝云總是這么有心,從前也是,林墨怎能不感念? 「哎,季仲霄要是別對林硯之這么好,就好了?!?/br> 林墨自在心里說道,但不說出口來。 因為季朝云要是聽見,左不過又是那些說話……不好,閉嘴吧林硯之,我走我的,和你有什么關系,之類之類。 這樣的季朝云,顯得一點都不聰明了,只剩下逞能和要強。 對了,還有一件事。 林墨,林硯之……為什么自己從前沒有想過,當年既已離家而出,那又是誰,賜他這表字硯之? 林鶴不在意他離家,林夫人更不會在意他離家,任由林墨天涯海角地放浪,未將他驅逐出林氏家門就已是什么了不得的恩典。 “硯之”二字,與他這“墨”之一字一樣,是娘親所遺嗎? 或者,是秦佩秋吧?他其實,也真算得林墨的長輩了。 從前,現在,季朝云平常管他叫林墨或你你你,不高興的時候叫林六郎或者你你你,著急和關心的時候,就叫硯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