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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林墨別的什么都能忍,餓肚子絕不能忍。 季朝云也道:“那走吧?!?/br> 一行人便依言啟程,陸不洵拉著季寧樂走到了前頭,鐘靈也在后頭亦步亦趨;而林墨與季朝云卻落在后面,老神在在,不遠不近地跟著他們前行。 林墨見那陸不洵與季寧樂的親密樣子,心里發酸,便頂著他那二八皮相,老氣橫秋地對季朝云:“年輕真好?!?/br> 季朝云卻答:“你也不錯?!?/br> 自從林墨復歸,就覺得季朝云不對勁,此刻終于想明白了癥結何在:他覺得這一次相會,季朝云對他的評價似乎高了些許,也不動輒喊打喊殺了。 這倒是一樁奇事。 季朝云是什么樣的人物呢?恰與他林墨相反。林墨是個不正經的;季朝云卻正經極了,可說得上一句潔身自好,心與云平。 方才林墨還正與他抱怨呢,睡他膝頭十分不好,不舒服、脖子疼也就罷了,還做了一夜的夢;又說那夢中往事里,季朝云當真討厭,成日將那“體統”二字掛在心頭與口頭。 但季朝云好像一點都不生氣,如果是他們小時候,這人早就請劍出鞘了吧? 夜深忽夢少年事,連林墨都要唏噓。 那昨夜夢中,盡是林墨少年時作客平陽的情景,正可謂日夜眠花醉柳,好不自在。 恰逢酒酣興濃,有那章臺女兒唱曲作樂,知他來自安寧林府,是位擅琴的貴客,即央告他取琴來和;而林墨興致高昂,便當真取了他的愛琴曜靈。 先作《陽春》,這一曲和風澹蕩,倒也罷了,復又作《酒狂》與《風雷引》,一群人竟醉舞放歌,那琴聲激蕩,歌聲高亢,夾挾內力,擾了半條街住客清夢,最后竟把季朝云引來。 林墨也實在記不清那醉中如何拌嘴,只記得季朝云當著他的面,一劍挑斷曜靈琴上七弦。 那曜靈乃為林惠所贈之物,林墨從來愛惜非常,當下急怒攻心,氣得酒都醒了大半,與季朝云大打出手。 最后勝負不分,林墨抱著他的琴負氣而去,道是季朝云在一日,他此生絕不踏入平陽半步。 不過后來季朝云倒也心誠,尋了頂好的琴弦,派人送至他處算作賠罪;林墨這沒心沒肺的,立刻毫無節cao地原諒了他,并修書一封,道是你我多年至交,正可謂情如手足;還表示平陽城的酒真好,我下次還要來;我們安寧城也好,繁花似錦,四季如春;我們安寧城的姑娘更好,艷若桃李,人比花嬌,你季朝云若來,咱們喝上三天三夜去,不醉不歸。 季朝云也便修書答言,信上端正楷書,寫就二字。 「不來?!?/br> 作者有話說 這一個是我非常非常喜歡的季朝云。以前寫文的時候,總會覺得偏愛受/女主更多,因為我是個刁鉆刻薄自我中心的毒婦(x)……但是季朝云是不一樣的,我非常喜歡這樣的對象,所以配給了我最喜歡的硯之。不過總覺得這個故事里其實妙人不少,且再看看吧hhhhhhh 第21章 章之六 虞城(下) 一行人沿著小路一路向前,已行入大道,道旁細小溪流亦匯入大河;那陸不洵與季寧樂、鐘靈走在前頭,卻突然停了下來。 季寧樂回頭對季朝云喊:“師叔,前面有亭所?!?/br> 此間多河流,景色秀麗,路設亭所。都不需要季寧樂再多言,林墨與季朝云已知身處之地多半便是虞城。 八仙都中,唯有陸氏于虞城的縣鄉之下又設亭所,或五里一亭,或十里一亭,供止宿,便郵驛;又設亭吏等職,定分止爭、司jian捉盜,以佑一方百姓安寧。 這幽獨城,他們從平陽進入,結果卻從虞城出來;偏林墨又與陸氏有血海深仇,這下也是哭笑不得,便問:“現如今陸氏是誰當家?” 季朝云道:“是陸懷瑛?!?/br> 林墨“哦”了一聲,不作一言。 季朝云知道他想到了林惠,也不便多說什么,只道:“去前面稍作休息,請他們暫借我們車馬可好?” 林墨點頭,五人走近一座典雅清逸的黛瓦頂木亭,只見那柱子上貼著一對破舊的對聯。 上聯曰:“亭中悠然觀碧水”,下聯曰:“人前無意逐虛名?!?/br> 林墨先取笑一回,嘲道:“像極我那姐夫的口吻?!?/br> 陸懷瑛此人,身懷仙骨卻從不張揚,暗懷一身文韜武略,正所謂藏器于身,待時而發……倒也不能說不是君子,只是不對他的胃口罷了,竟不知林惠為何偏對他青眼。 這情愛二字,害人不淺,林墨唏噓不已。 “倒也未必是他之手筆?!奔境频?。 林墨不屑道:“沒說是他的手筆,只不過他們陸氏嘛,那攀附之風,你也懂得,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br> 季朝云道:“也不獨陸氏如此?!?/br> 林墨展顏一笑,覺得季朝云說的很是。 這木亭之旁又有一座小樓,并馬廄等建筑。馬廄中正有幾匹棗紅又或蒼白雜毛的駿馬在休憩吃草,樓外亦停著幾輛馬車。 此除了季朝云與林墨一行,暫無別人路過;那亭所內,也不過數人而已,各自聚在一處,小聲交談。其中有一個衣著略華麗的,看他們走過來,這季朝云器宇軒昂,又見季寧樂與陸不洵青衫玉帶,便過來,拱手笑問:“請問諸位貴人可是來自平陽季氏仙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