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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人已一揖拜首。 若將此事怪罪到周未頭上,那就沒甚道理了。滟九搖頭,道:“此事皆是我之過,先生何罪之有?” 周未直起身,滟九便不說話了,目光仍還追著林墨與季朝云離開的方向。 良久,周未不禁問道:“屬下實在好奇,有幾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滟九收回目光,倒突然好脾氣,道:“我正無聊呢,你若有想問的便問吧,不過我也不一定答就是了?!?/br> 他是知道周未這個人的,大約是想問他小時候是不是真尿過床。 莫說此事這都已過去多年,就算是當年,也算得一樁無頭公案。林墨賴他,他賴林墨,實則都有可能,但彼此皆是不認。 誰料周未想了一想,先問道:“敢問城主,滟十一是誰呢?” 滟九斂容,淡淡道:“是舍妹?!?/br> 周未奇道:“我輔佐城主十年,城主從未提起過令妹。我執掌幽獨籍冊,通此間人鬼萬事,幽獨中不曾見過她大名,她可是尚在人間?” 滟九不語。 看來這個問題他并不愿意回答,周未又道:“城主既不愿意說,那我還有另一個問題?!?/br> 滟九道:“周先生請說?!?/br> 周未便問:“林公子當真是城主的心上人嗎?” 滟九哂笑:“呵,林硯之?!?/br> 周未等了半晌都不見他說下去,以為他也不愿意回答這個問題;正欲作罷,卻聽滟九道:“我與他自幼相識,及至我們二人身死人手,為天下所笑,那活著的日子里,倒也算得上是有恩有仇,有情有酒?!?/br> 周未道:“如此道來,城主還是對林公子有情的?!?/br> 滟九眉眼一彎,戲謔笑語:“周先生,你是讀書人,怎堪不破這情字皆是虛妄呢?更遑論世間情有百奇千種,你看與他一同走的那人對他,與我對他,當真難知曉是不是同一種?!?/br> 唯有那傷心處,卻應相同。 周未便也笑了:“讀書也罷,不讀書也罷,那書中雖有顏如玉,又有千鐘粟,可未教讀書人如何用情至深,如何絕情無情吶!” 又道:“最后一個問題,不知城主會不會答?” 滟九并未出言拒絕,周未便再次發問。 “城主出身青墟滟氏,我雖不才,亦知城主一門,那所居仙府與別家不同,名曰橫波殿,富麗堂皇,如天宮一般;為何您不在幽獨建起橫波殿來,卻要起這江山不夜呢?” 這個問題,林墨方才也問過,滟九不曾回答,如今周未竟又再問。 可是這一次,滟九竟然笑了,眼中無限溫柔,可惜周未不能得見。 他的聲音,也是周未不曾聽過的溫柔。 滟九道:“我在人間活了不過十數年,又有幾多朝夕?而在江山不夜所居的日子更短,但那就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br> 說完這句話,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趣事,又是一哂,然后消失不見了。 連周未都不知這一個到底是本尊,還是不過虛相,他朝著滟九消失的地方施了一禮,也轉身回城了。 作者有話說 苦惱,發現看文的朋友越來越少了呀,是文不好看嗎,心情很喪……哎,我老婆滟九,那溫柔多情,今日不過爾爾;來日方長,來日方長【發出暗示的聲音。 突然想到自己評論中說林墨和滟九是友非友,這話其實有點不對。他們二人確實是摯交不錯,自幼相識,非常的親密友愛,只不過目前劇情進度不過七、八分之一,所以不太能完全展現……其實大家的過去都是很復雜的,滟九不能完全知道林墨的秘密,林墨也未曾知道滟九的人生全貌,當真不是一點半點可以寫完,甚至卷一完了也不能寫完。不過這也是我覺得這個故事最有趣的地方,劇情是滿的,情亦是真的,希望大家喜歡這種節奏hhhh 第19章 章之六 虞城(上) ——憐少艾鬼道細囑叮嚀,訴前情竟遇亭所無人。 卻說林墨等人,走出大約半里,便見到一條小道,道旁有樹木及溪流。 他伸手向樹上揪下一片葉子,確定這已是人間景象,便道:“季朝云,咱們停一停?!?/br> 說著在樹下將陸不洵放了下來,讓他靠著那樹坐好。 其他幾個人也停了下來,季朝云道:“你們先休息?!闭f完抱劍環顧,眼神警惕。 季寧樂與那不知名的少年蹲下|身,看林墨為陸不洵檢查腳傷。 見林墨要幫他脫下鞋襪,陸不洵覺得怪不好意思的,咬唇道:“我手又沒傷,我自己來?!?/br> 他脫下鞋襪以后,林墨仔細查看,見他一雙腳上其實沒有傷痕,便問他:“哪里痛?” 陸不洵道:“哪都不痛,就是……”他想了想,形容道:“這兩只腳好像不歸我管了似的,站不起,走不動?!?/br> 聽到這話,林墨問季寧樂道:“你們是怎么受傷的?” 季寧樂答道:“我遵師叔之命一路出來找師弟,找不到他,就試著以笛音引他出來;結果當真看見他慌慌張張地出現,我剛要帶他一起回去,卻見夕陽西下,天上懸著一座城池?!?/br> 季朝云道:“然后呢?” 季寧樂道:“我拖著阿洵轉身就跑,結果才走了幾步迎頭就撞進了一處虛相。那里面什么都沒有,天是白,地是灰,我們正找出路的時候,阿洵覺得有什么東西碰了他的腳,他就站不住了;等我們低頭看的時候,又有什么人拍我的右肩,結果我也這樣了;等我拔出劍來,卻見虛相不存,我們倆就站在幽獨城外;正吹笛為信,一群牛頭馬面上來就將我們綁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