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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重歸感到腰間宮無念的手收緊,眼前一花,再睜開眼的時候,他微微睜大了眼睛。 重歸正躺在宮無念的懷里。 這里也不是胡府內院,而是師祖住的那間屋子里。 他正要抬頭,卻被宮無念輕輕摁在懷里,這畫面轉得太快,重歸甚至沒來得及呼進一口氣,就聽見地上有什么窸窸窣窣的聲音。 那聲音時斷時續,宮無念傳音對重歸說:“閉上眼睛?!?/br> 重歸的眼睛眨了眨,依師祖所說的,合上了眼睛。 眼睛看不見了,耳朵鼻子卻變得靈敏起來,那窸窸窣窣的聲音清晰,不過比那更清晰的,是師祖若有若無的呼吸聲,還有,師祖身上,那一股暗香。 重歸不自主聳了聳鼻子,那股暗香便絲絲縷縷縈繞在他鼻尖。 真香。 平常跟在師祖身邊,那香味極淡,若不是有心去聞,根本不會聞到。 似乎只有這樣的距離,才能真正聞到師祖身上的香。 重歸眼前恍惚了一下。 這香涌進了他的鼻子里,勾得他腦子里一瞬間閃過了殘缺的畫面。 好像,他什么時候也曾這樣……躺在一個人的懷里。 這個念頭讓重歸身體忍不住抖了抖。 宮無念察覺他的異樣,傳音低聲問他:“重歸,怎么了?” 重歸埋頭在宮無念的懷里,微微搖了搖頭。 又過了一會兒,那陣窸窣聲才慢慢遠去,聽著像是出去了。 宮無念的胳膊微微松了松,手輕輕按了按重歸一側的手臂,扶著他坐了起來。 兩人一同朝門口看去,只看見地上有一陣暗淡的灰色印記,正在慢慢消失,很快,就看不見一絲痕跡了。 宮無念看著那一圈印記,目光深處閃過一絲疑惑,不過卻沒有表露出來。 重歸微微皺了皺眉:“這是……” 宮無念低笑一聲:“看來,這胡府里,對我們好奇的妖不少?!?/br> 他這樣一說,重歸一下子反應過來,他曾在藏經閣里見過,妖族有一種靈術,名叫無禮,耳目長出手足,順著施術者的所指,悄無聲息潛進人的宅子里偷聽、偷看,來去會留下淡淡的痕跡,不過消失得很快。 妖族的靈術數不勝數,這種靈術并非最高明的一種,又有痕跡留下,不常見有妖會用,就連爛柯山的藏經閣中也只是一筆帶過,以至于重歸沒有立刻想到。 “明知無禮,還要去聽,還要去看,你說是為什么呢,重歸?”宮無念低頭問他,重歸這才驚覺,兩人的距離太近了。 他有些慌亂地下了床,站在床一邊,才想起回答宮無念的問題:“我,我也不知道?!?/br> 宮無念一手撐著床,斜斜倚著,像是早就知道他會是這樣的反應,淡笑著無奈搖了搖頭:“不說他們了?!彼⑽⑥D為正色:“胡玄的事,師祖一定會找到他,你不要憂心,知道嗎?” “好?!敝貧w點頭,他說:“師祖,如果有任何我能幫到您的地方,我一定竭盡全力?!?/br> “你一向是這樣的?!睂m無念起身,溫柔地拍了拍他:“你身體才緩過來,還需要修養?;厝バ菹??!?/br> 重歸沒有注意到,宮無念搭載他肩膀的手上,一道微不足道的光順著宮無念的手心,鉆進了他的身體里。 “是?!敝貧w應聲,隨后便退出了房間。 待重歸關上了門,宮無念嘴角的笑容才慢慢褪去。 他輕咳了幾聲,看著地面上剛剛那串痕跡消失的地方,陷入了沉思。 他不是不想多留重歸一刻,只是剛剛那‘無禮’留下的痕跡,讓他覺得有些不大對頭,隱隱有些熟悉的感覺,卻又極其輕微,并不真切。 宮無念又等了一會兒,直到外面徹底沒了聲音,他故技重施,手一揮,床上便又多了一副人架子。和他的模樣相同,這是他用些許法力捏出來的分身,若有任何人靠近這屋子,有分身在此,便能抵擋片刻,也足夠他回來應對。 至于剛剛他為什么不把重歸那一副放在重歸的屋子里,反而要放在一起…… 宮無念消失在了房間里。 雖說‘無禮’所留下的痕跡會很快消失不見,但畢竟是靈術的一種,也許重歸發現不了,但是世間已罕有像宮無念這樣修為的人,若是硬要去查,也是能找出些痕跡。 他一雙眼睛都在散放著淡金色的光,順著那一絲極淡的痕跡追尋過去,穿過幾進院落,那痕跡愈發淺淡。 不光如此,那痕跡原本剛剛還是一條路徑,越是追尋,痕跡越散亂,漸漸朝著四面八方散開來。令人根本無從追下去。 宮無念就站在靈術痕跡開始分散的那一點上,蹲下身,用指骨蹭了蹭地面,微微皺了皺眉,思索這是怎么一回事。只有一個施術者,何故會是這樣的局面? 況且這痕跡循著施術者,原本離得越近,應該越重一些,凝實一些,怎么反而越來越淡了? 宮無念左思右想,也只想到一種可能,這施術者可能身處于地下。只有這樣,從地下爬到地面,才會造成這痕跡前淺而后深,不過為什么從這么多方向傳來……他正在思索,聽見院子里有動靜。 宮無念倒不擔心他被察覺到,暫且起了身。 院子正中間的屋子門被打開了,走出來的竟是那當家的兄弟兩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