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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鼻貚怪粗x喻蘭的眼睛,輕聲道,“謝家滅門,劉一刀的鋪子被毀,第二十八代傳人劉一刀死于非命,傳承斷絕?!?/br> 謝喻蘭倒抽了口氣:“誰干的?” “這世上從不缺少小人?!鼻貚怪种篙p拈酒杯,眼眸垂下,“撇開謝家不談,劉一刀本就常被針對,同行仇敵不算少。以前有謝家擋在前頭,無人敢招惹劉家,后來謝家滅門,謝家三公子……” 秦嵐之頓了頓,道:“謝家三公子后來也離開錦城去尋找兇手,劉家無人庇護,生意也就做不下去了?!?/br> “就算‘隱刀制法’傳承斷絕?!敝x喻蘭道,“他們是做武器的,普通武器總能賣吧?” “成王敗寇,斬草除根?!鼻貚怪?,“這就是江湖規矩?!?/br> 謝喻蘭一時沒說話,許久才抬眼打量那對夫妻:“所以他們……” “他們是劉家后人之一,謝家出事后,他們也隱姓埋名逐一離開錦城。劉家子嗣眾多,分家后四散各處,這對夫妻同謝家關系不錯,便尋來這白雀城開了一家粥店。一開就是多年?!?/br> 至于“同謝家關系不錯”和“來了白雀城”之間到底有什么邏輯聯系,謝喻蘭卻是沒多想。 謝喻蘭:“不做武器了?” “不是每個劉家人都喜歡做武器的?!?/br> 謝喻蘭點點頭:“說不定,他們也曾見過我?!?/br> 秦嵐之喝著酒,沒吭聲。 謝喻蘭起身,拿了秦嵐之的錢袋去結賬。那對夫妻見他過來,一時有些緊張,老板娘更是緊緊攥住了圍裙,目光黏在謝喻蘭身上,見他摸了錢出來,又聽他溫聲道:“粥很好吃,謝謝?!?/br> 老板娘吞咽一下,抖著手收了錢。 那中年男人緊了緊牙關,試探道:“這味道……你喜歡嗎?” “喜歡?!敝x喻蘭笑了起來,眉眼彎起,眼尾一點緋色令他看起來生動鮮活,無憂無慮,“有一種很熟悉的……像是家一樣的味道。有時間我會常來?!?/br> 他頓了頓,又問:“你們以前見過我嗎?” 夫妻倆一愣,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們見秦嵐之頷首示意,這才大著膽子道:“見過,當然見過。這、這粥的做法還是我們從謝府學來的……” “啊,難怪?!敝x喻蘭恍然大悟,“我就說這么熟悉?!?/br> 他笑得更燦爛了:“那可真是有緣?!?/br> 倆夫妻愣愣地看著他的笑臉,一時都有些忍不住情緒激動。小月兒趕忙將謝喻蘭帶了出去,店里除了客人,只余夫妻倆同秦嵐之相對而立,靜默無言。 那老板娘終于忍不住,捂臉哽咽道:“先前看了萬壑宮的來信,說是三少爺情況有些不好,怎么會……怎么會這樣?” 老板說話也帶了鼻音:“他這樣,還要多久?” “我一定會治好他?!鼻貚怪谅暤?,“神醫已經找到了?!?/br> “那就好,那就好!”男人神情激動,“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 “你們好好的,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幫助?!鼻貚怪牧伺哪腥说募?,“等他好了,往后想吃家里的粥了,還得靠你們?!?/br> “當然,你放心?!蹦腥肆⒖厅c頭,“劉家受了謝家這么久的恩,我們也算是看著小少爺長大的。我倆跟過來,就是為了近距離地照顧他……” 起初他們是想在橘臺鎮里開一家粥店的,小少爺若是想家里的味道了,隨時都能吃到。 可謝喻蘭不答應,橘臺鎮太小了,生意難做,對方有心,他也總得為這對夫妻的未來考慮,便勸他們找一處熱鬧的城鎮住下,若他想吃什么了,下山來吃便是。又不是腿瘸了體殘了,怎能到如今還要依賴別人的照顧呢? 他已經受夠什么都靠別人的感覺了。 在謝喻蘭的堅持下,秦嵐之也幫忙尋找合適的地點,最終這對夫妻在白雀城安頓了下來。 前期尋找兇手,幾人不常見面,后來雖常往來,又出了蔣家報復的事。 一來一去,這對夫妻也許久沒見過謝喻蘭了。 此時再見,發現三少爺不認識人了,心里的苦悶可想而知。 “謝家冤啊?!崩习迥镄哪c軟,最是見不得這些,當年就為小少爺哭了許久,如今更是難過,“老天爺不長眼啊?!?/br> 男人攬住愛人的肩,連連嘆氣,竟也不知該如何勸慰。 秦嵐之朝外瞧了眼,謝喻蘭正同老六他們一起蹲在草棚下,不知從哪兒撿了根狗尾巴草,拿在手里晃來晃去的,正聊得歡暢。 他嘴角下抿,很快又揚起來:“沒事的,他很快就好。不會有事的?!?/br> 這話竟也不知到底是說給誰聽。 “再打包一些牛rou吧?!鼻貚怪?,“他喜歡吃?!?/br> “哎,好,你們帶著路上吃?!敝心昴腥嗣θズ髲N,恨不得搬空廚房,給他們包了不少牛rou,還拿了幾包風干的牛rou干。 “謝了?!鼻貚怪蟛酵庾?,“白雀城這邊有我的人在,你們安心做生意,不會有人來打擾?!?/br> “多謝秦教主?!蹦腥它c頭,心里百般滋味。誰能想到呢,以前人人喊打的魔教,最終卻是一直幫助他們、幫助小少爺的人,而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早將謝家、劉家拋之腦后。 吃得太撐,謝喻蘭不想坐馬車,秦嵐之便陪著他慢慢散步消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