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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嵐之不由自主捏緊了謝喻蘭的手,謝喻蘭吃痛一聲,秦嵐之回神,歉意地揉著他的手指道:“不出幾年,那兇手的發妻帶著孩子和老母親,竟上萬壑山報仇來了?!?/br> 只幾個老弱婦孺,萬壑宮的人因此失了防備。秦嵐之當日被調虎離山,只謝喻蘭帶著小月兒接待了幾位客人,起初對方說是來道歉的,一聲聲哀啼如泣血,還帶了不少禮物。 因為有私話要講,同時謝喻蘭也不愿讓幾人在外人面前落了難堪,便令小月兒帶著人退下,房間里一時安靜下來。 沒人知道那天房間里具體發生了什么,小月兒帶著暗衛等在外頭,并沒有走遠,聽到聲音不對沖進去時,謝喻蘭已倒在了血泊中。 那叫阿滿的孩子,不過十幾歲出頭的年紀,面容兇狠,手里握著刀,那刀尖還在滴血。旁邊的老婦聲聲罵著,一字一句帶著詛咒,喊著要謝喻蘭和萬壑宮眾人不得好死。 而那叫淑琴的女人,笑得格外平靜,只說了一句:“弄不死姓秦的,就教他嘗嘗失去心愛之人的滋味?!?/br> 語畢,她干脆利落地摸過匕首自盡了,那老婦人同孩子也跟著一起自盡了。那孩子死前,還瞪著一雙眼睛瞧著門外的人,因為太過憎恨,甚至將舌頭咬斷了半截。 一切都發生在眨眼間,小月兒根本來不及去管那幾人,慌忙去看謝喻蘭的傷口。就見他腹部被刺一刀,扎得很深,但幸而他躲過了重要位置,可倒下去時腦袋重重磕在了桌腳上,腦后破了個洞,血流不止。 三天三夜,謝喻蘭這條命才被搶了回來。 秦嵐之不眠不休地守著,握著心愛之人的手,片刻不曾松開。 等傷口漸漸恢復,謝喻蘭卻始終不見醒。大夫請了一撥又一撥,結論都差不多——失血過多,腦袋又受了重創,能搶回一條命已是萬幸,何時能醒……這個,不好說。 那時候秦嵐之也找過神醫,但神醫本就神出鬼沒,花了很長時間都沒有找到。而在那之前,謝喻蘭昏睡近半月,終于醒了。 他瘦了許多,剛醒時還能叫出人名,秦嵐之抱著他幾乎落下淚來??傻诙赵俦犻_眼,就出現了失憶的跡象。 一開始他整個人甚至回到了幼時的狀態,哭鬧不休,要爹要娘,還記掛著爹出門前說要給他買糖人回來。 大家都以為他瘋了,秦嵐之一夜間甚至生出幾根白發。 可很快,他又開始“長大”。記憶從幼時斷續回到少年,再回到青年,然后開始選擇性地失憶,一旦記起一些關于謝家的事,就開始變幻身份,仿佛逃避什么般。 說到此,秦嵐之沉默下來,許久才又道:“剛才那人,就是替淑琴和阿滿來道歉的。那是他的……兒媳和孫子?!?/br> “他們死了?” “死了?!?/br> 謝喻蘭嘆了口氣,空出的手摸了摸秦嵐之的頭:“這不是你的錯?!?/br> “我知道?!?/br> “剛才那個人……他是來道歉的,為何不見他?你怕他也用一樣的詭計?” “我不怕他?!鼻貚怪?,“可我恨他。我最心愛的人,同他一家無冤無仇,卻被他家人坑害至此。他不是來道歉的,他只是想滿足他自己。他是武林盟主,自認為背負大義,家人如此,令他蒙受不少閑言碎語。他想贖罪,可這罪他贖不了,只妄想讓當事人原諒他,接受他的歉意,他心里就能好過一些,對外,他的腰桿便能挺直一些?!?/br> “憑什么?”秦嵐之眉眼間帶起殺意,幾乎咬斷牙齒,“他這輩子都別想抬起頭來。沒有人會原諒他?!?/br> 謝喻蘭聽明白了,他對這個故事沒什么感覺,但他心疼眼前的人。 “別的人,我也管不了?!敝x喻蘭道,“但你我今后既然同路,你又要幫我抓那狡猾的東西,我也不能對你的事視而不見?!?/br> 謝喻蘭聲音軟了下來:“事已至此,糾結過往無濟于事。我希望你能開心?!?/br> 秦嵐之心里一動,將人從石頭上拉下來,順勢抱進了懷里:“真的?你希望我開心?” “當然?!敝x喻蘭點頭,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習慣性地攀住了男人的肩膀,“人生苦短,不要沉溺于過往,要往前看?!?/br> “但有句話說,忘記過去,等于背叛?!?/br> “不是忘記?!敝x喻蘭看著男人的眼睛,像是第一次發現般,覺得這凡人的眼睛真好看,深邃迷人,藏著令他看不懂的深情,睫毛也很長,輪廓也十分英俊,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性-感,“我的意思是,承認前事已無法改變,你得背負這些繼續前行。雖痛苦,但不能停留在原地,那對你沒好處。只要繼續往前,總會遇到好事。以往的那些痛苦也不會只有痛苦,一定會讓你有所收獲?!?/br> “撒謊?!鼻貚怪拷?,兩人之間只余鼻息,他聲音一時壓得很低,幾乎是含在喉嚨里道,“傷害就是傷害,過不去就是過不去。過往的痛苦不會使你獲得什么,只有你足夠強大,才能走出一條新的路?!?/br> 他微微側頭,視線落在謝喻蘭紅潤的嘴唇上:“如果痛苦能讓你收獲什么,那這么多年,你為什么一直走不出來?” 謝喻蘭一愣,那一刻他感到對方仿佛在同自己的靈魂對話。而自己的靈魂,因此微微顫抖,連帶他的頭也跟著發疼起來。 只是還沒回神,他就被秦嵐之吻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