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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嵐之:“……” 眾人:“……” 花三偷偷擦了額頭冷汗,給教主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生怕教主一個沒忍住要掀桌而起。 外頭人自然也是被嚇得不輕,說話都結巴了:“謝大夫說得是、是……但、但……” “沒什么但是的?!敝x喻蘭嘖了一聲,“快稟報一聲,這湯若涼了我還得重熱呢?!?/br> “是、是。您、您稍等……” 弟子小心翼翼輕敲門扉,還沒開口,就聽里頭傳來威嚴聲音:“讓他進來吧?!?/br> 弟子如獲大赦,慌忙替謝喻蘭推開了大門,只見方才還跪了一地的眾人都消失不見了,殿內安安靜靜,燭火熄滅大半,只余玉階上還亮著一些,將秦嵐之的面容照得晦澀不明。 謝喻蘭恍然未覺,大步進了門,他只著簡單白衫,外頭還罩著秦嵐之給他的黑色披風,頭發隨意散了下來,三千青絲落在肩側,順滑亮澤,讓人一看就很想上手摸。 “大公子?!敝x喻蘭笑盈盈的,令秦嵐之恍惚一瞬,下一秒,他已閃身到了男人身前,親手接過了那有些燙的湯碗。 秦嵐之眉頭皺起,放下碗先拉了男人的手仔細檢查:“讓伺候的下人端來就是,沒燙著吧?” 那白皙的指尖微微發紅,指甲剪得整齊圓潤,透著淡淡緋色,十分好看。 秦嵐之想低頭親一親,卻只能克制著不去看,牽著人上了玉階,讓對方坐在了自己的教主寶座上。 他那寶座后方掛滿了繪有山水圖的燈籠,大片連起來恰好是一副江南風景,在夜里亮起來仿若活了一般,江南春水蕩漾,畫舫輕蕩,仿佛就要從其中飄出天籟之音。 秦嵐之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溫聲道:“喜歡?改天我帶你去……” 話音未落,謝喻蘭便不贊同地皺眉道:“點這么多燈籠做什么?小心走水?!?/br> 秦嵐之:“……” 謝喻蘭覺得這是個不大不小的火災隱患,cao心的碎碎念了秦嵐之半刻,才又道:“趕緊把湯喝了吧,涼了就不好了?!?/br> 秦嵐之:“……這湯是?” “我親手熬得補湯?!敝x喻蘭得意道,“你現在正是要補身子的時候,可不能太隨便了。明兒個我下山去給你買鯽魚……” “需要什么,交代給花三就行?!鼻貚怪似鹜?,嗅了嗅,還好只是普通的雞湯,還丟了些陳皮在里頭提味,山藥、當歸、紅棗、蕓豆一樣不少,真是有什么放什么。 秦嵐之一口氣喝完,亮了碗底,謝喻蘭開心了:“好喝嗎?” “……好喝?!敝x喻蘭大概是忘了放鹽,紅棗、陳皮、當歸味道相沖,總歸是一言難盡。 秦嵐之擦掉嘴角油漬,又催促:“你該睡了?!?/br> 謝喻蘭看了眼天色,點點頭站起身:“你也早些睡,如今天大的事也沒有你的肚子重要?!?/br> 秦嵐之:“……” 謝喻蘭沒注意秦嵐之忽黑忽青的臉色,高高興興地溜達走了,待人離開后,躲藏在殿內高處的眾人才貓似地紛紛落地,一個個無言以對,偷摸去瞧自家教主臉色。 其中用毒高手,江湖人稱“毒一戒”斟酌著開口道:“教主,依屬下之見,花三姑娘所言不錯,此情此景,還是先順著夫人的意來比較好……您看,夫人現在還挺……開心的。這于他的病情只有好處,沒有壞處?!?/br> 秦嵐之深沉地垂下眼睫,眾人不敢多言,不知過了多久,才聽男聲低嘆道:“罷了?!?/br> 眾人松了口氣——終于不用在這里出主意了!無論出什么主意感覺都很不對勁??! 隨即他們又聽得教主自言自語道:“這還是他第一次親手熬湯給我喝……也算因禍得福?!?/br> 眾人:“……” 重點是這個嗎?! 花三勸慰道:“夫人記憶混亂,或許明日起來,又不記得此事了?!?/br> 秦嵐之點點頭,一揮手:“就這樣吧,隨時注意神醫動向?!?/br> “是!” “還有……”秦嵐之皺眉,“武林盟主那邊,事情可與他說清楚了?” “說清楚了?!崩狭劼暥?,抱拳道,“盟主很是愧疚,認為此事與他有關,托屬下轉告教主,若有他幫得上忙的地方,還請教主不要客氣?!?/br> “哼,他能幫上什么忙?”毒一戒晃著一顆禿頂的大腦袋,呲出漆黑的尖牙,“他不幫倒忙便是謝天謝地了!要我說這些自詡正義之士向來就是如此,若非是因為他們,夫人也不至于……” “毒一戒?!鼻貚怪曇舻统?,不帶半點感情,卻令人后脊發涼。 “是屬下多嘴……”毒一戒低頭,雙手插在袖里。秦嵐之做了個“散”的手勢,眾人便紛紛離殿而去。 殿內重新安靜下來,秦嵐之目光落在那白玉小碗上,不知想了些什么,揮手輕拂而過,強盛的內力吹熄了所有燭火,那連成片的山水圖燈籠也沉寂下來,江南水景便如被施了法,陷入了一片灰暗寂寥之中。 深夜,已過了丑時。 萬壑宮主殿,也是秦嵐之和謝喻蘭的臥房——雙蘭殿,被人輕輕推開了厚重的漆紅大門。 殿外有暗衛看守,見了來人卻不敢吱聲,只悄悄看著年輕男人如幽魂似的,熟門熟路地進門關門。 暗衛們彼此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里的無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