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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同一的氛圍下,穿戴嚴實的人反而會被針對,引來許多不滿。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冉喻也早早隨了大流。 羅伊從冉喻臉上看到了擔憂,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改變現狀確實很困難很危險,但已經沒什么比現在的生活更糟糕了,不是嗎?” 冉喻不知道應該如何接話,羅伊見他沉默,以為他想到了自己同樣悲慘的生活,忍不住多說了幾句:“我們從小就在社區學校里接受教育,要‘為了主城奉獻’‘我們應為自己身為主城人而感到自豪’,可是主城給了我們什么?一環10%的人占有整個主城30%的土地和80%以上的財富。我們這些普通人為了賺取效率分數每天起早貪黑地做不喜歡的工作,小心翼翼地遵守成千上萬條規則,就怕一個不小心觸碰了哪條新出的法規被扣除秩序分,拉低v點,影響全家人的生活。到處都是分數考核和條條框框,半點都動彈不得,這樣的生活到底有什么意思……” 羅伊正滔滔不絕地抱怨著自己的不滿,后面一兩米處忽然一陣喧嘩,似乎是隊伍中有人倒下了。 冉喻聽到了熟悉的說話聲,他轉頭看去,是許佩兒和小楊。她們早在昨夜剛出發時就和他走散了,沒想到離得這么近。 倒下的是晴姐,她捂著肚子,壓抑著喉嚨里痛苦的叫聲,慘白的面容上滿是汗水。 冉喻和羅伊往后走了幾步,詢問情況。 “她大出血,好像是流產了……”小楊顫抖著嘴唇說。 附近不知道有沒有藥店,可就算有,估計要早就被混亂的人群砸得稀巴爛了。許佩兒不知所措,只能摟著晴姐的肩膀,輕輕地給她擦汗,焦急地問她感覺怎么樣。 晴姐的眼神遠沒有昨晚那樣鋒利,她像是剛從一場大夢中悠悠轉醒,呆呆地問了句這是哪兒后,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她躺在許佩兒懷里,睜眼往上看是藍茵茵的天和潔白柔軟的云,她感覺自己的意識在逐漸剝離,身體似乎也越來越輕,就要飄到云上去了。 于是她臉上浮起一點蒼白虛弱的笑容,說:“我好像要死了,我感到……自由?!?/br> 后面的人群在慢慢往前蠕動,許佩兒被擠得東倒西歪,腿腳也被踩了好幾下,依然護著晴姐不撒手。 冉喻和羅伊想過去幫忙阻攔人群,卻被突然激動起來的人群狠狠推擠著往前去了。 因為前方哨卡厚實的大門前爆炸了。 “你們看!門是不是破了一點!” “我們要進二環去了!” “去他娘的v點!誰也管不住老子!” 人潮洶涌起來,這種情況下,許佩兒如果還坐著保護晴姐,遲早會被踩死。冉喻費力地施展拳腳,當然也挨了無數拳腳,逆著人流走到苦苦支撐著的許佩兒身邊。羅伊緊跟著冉喻,臉上身上也掛了點彩。 小楊早已被擠到不知何處去,晴姐馬上就要斷氣,許佩兒不知被踩了多少腳,衣服上全是腳印,手背已經破皮流血。 冉喻艱難地彎腰拉住許佩兒的胳膊:“往前走,不然你也會死?!?/br> 晴姐哆嗦著嘴唇,有氣無力地對許佩兒說:“你快走???!” 許佩兒眼睛里蓄滿的淚水爭先恐后地滴落,她咬緊牙關,站了起來。冉喻和羅伊拉著她的兩只胳膊往前走,她回頭看了最后一眼。她從無數腿腳的縫隙中看見晴姐笑了笑,然后閉上了眼睛。 冉喻被瘋狂的人群推擠著,目光直直地落在虛處,突然輕聲問:“自由是什么?” 雖然聲音不大,但羅伊還是聽到了。他揉了揉剛才被揍得青紫的嘴角,說:“是主城里沒有的東西?!?/br> 城防軍和警衛總局的聯席會議在一環內緊急召開,負責主城安全事務的督察隊也在場。 得知了由白樺路和銀杏路向外蔓延的暴動后,婁隊長起身去會議室外撥了幾個電話,似乎是一直沒有打通,他跟向安詳交代了幾句,一臉煩躁地回到座位上。 十五分鐘后,婁越收到了向安詳發來的消息:他失蹤了,丁隊長說很可能在暴民堆里出不來。 魏局長和艾伯特軍長已經分析完情況,迅速做出了決策。當前暴民人數已超過五萬,嚴重影響主城安定。威懾性的小范圍槍擊并不奏效,需要采取大規模武裝鎮壓。 有人提出此舉會傷及無辜,但很快就被別人以現階段激增的傷亡人數反駁了。 “三環人口眾多且密集,占主城60%以上。這些暴動分子一部分在攻擊哨卡企圖攻進二環,一部分在向三環各處擴散,試圖拉攏更多人,讓事態更嚴重?!卑剀婇L說,“必須及時止損。還有人有不同意見嗎?” 艾伯特軍長祖上是高加索人,鷹鉤鼻深眼眶,治軍很威嚴。他銳利的目光掃視一圈,如鐮刀般從一桌人頭頂劃過,最后停留在婁越臉上:“婁隊長的意思呢?” 婁越的目光在寫著傷亡人數的報告上停留了好一會兒,說:“同意?!?/br> 第22章 分析儀屏幕上的圖像完全顯現,言艾死死地盯著屏幕,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不一會兒她強迫自己鎮靜下來找回呼吸,站起來時依舊手腳發軟,甚至差點打翻桌上的空燒杯。 靠在角落里假寐的助理單群聽到動靜,立刻快步過去攙扶住言艾:“言教授,您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先去休息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