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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肆今日打定了注意,只讓齊季吃白飯。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滿腔不知名的煩悶消散些許。 謝觀柏不知他忽然發哪門子的脾氣,靜默在一旁不敢說話。又怕他來搶自己碗里的東西,把飯碗悄悄往自己身前挪動了一些。 謝觀河暗中觀察兩人神色,知他倆并非真的鬧起來。 但作壁上觀有違他的性子,于是他夾了一塊rou放入齊季碗里,想打個圓場。 這一舉動讓遲肆徹底消停。 他瞬間安靜下來,也不再折騰,只沉默著飛快刨了幾口飯,隨后扔下一句“累了,先回房休息”,在三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獨自回了房。 第31章 遲肆一回到房間,真如累了一般,心慵意懶一頭倒在床榻上,不作任何動彈。 一點青熒燈火,映照出衾寒枕冷上的孤影。 他清楚自己的性子,雖然恣心隨意卻極少動怒,也很少耍小性子。 他早就看盡人間百態,紅塵俗世不過一場煙火,很快就會化作指尖塵埃。朝生暮死的蜉蝣甚至等不來不經意的一個眼神流連,便已由生入死成為清夜中一瞬即逝的拂袖千風。 可這兩日的某些畫面此刻無可抑制地在腦中一一浮現,讓他覺得無比刺眼。 心中莫名其妙又無以名狀的情緒,不知從何而來,宛如狂風卷起巨浪在心中澎湃洶涌,驚濤拍岸般打得他堅如磐石的心飄搖不安。 別說旁人看得直眉楞眼,他自己都大惑不解。 他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歷,一時茫然而不知所措。 屋外驀地傳來的輕微敲門聲,將神游天外的魂思拉回人間。 他懶得起身,漠然地說了聲“進來?!?/br> 門被人無聲推開,齊季站在門口,笑意深染的雅致眼眸外露了幾分擔憂之色:“沒事吧?” 明明是清幽淡雅的溫柔嗓音,卻如電閃雷鳴一般重重轟在心上。 遲肆心臟猛然劇烈一蹦,有如雷鼓,整個人也仿佛觸了電,唰的一聲從床榻上彈立起來。 手腳全然不受控制,腦子里也一片熱氣騰騰,像是裝了一鍋漿糊粘稠得無法思考。 “我看你方才都沒怎么吃,想必也沒飽,要不要吩咐后廚準備點別的?”齊季靠近他,在床沿邊站定,“有沒有什么想吃的?陽春面如何?” 齊季的功法很特別,時常將氣息掩蓋的極為隱蔽,要不是親眼見到眼前身影,幾乎難以靠腳步和呼吸察覺到他的存在。 可遲肆此時感覺空氣有些凝固,身旁傳來些許溫熱氣息,夾雜著錯覺似的朦朧暗香,滲入心脾。 耳根的灼熱猝然蔓延到了喉內,讓他口干舌燥,喉結滾動幾許,硬是發不出一點聲來。 “怎么了?”見他半天不答話,齊季溫聲問道,“沒事吧?” 關切之色溢于言表。 遲肆深吸了一口氣,如實回答:“臉燙氣短胸悶,腦子里黏糊糊的,空白一片難以思考?!?/br> “不過,”他頓了頓,“不知怎么的,突然一下子就好了?!?/br> 在見到對方笑容的那一刻,心里堵著的那口悶氣,須臾之間就消散得不留一點痕跡。 余出的空蕩,瞬間被另一種噴薄而出guntang的情緒填滿。 齊季仍不放心,微蹙著眉伸手搭上了他手腕上的經脈。 冰冷的指尖觸碰到溫熱的肌骨,遲肆后背瞬間竄過電流般的顫栗。 搖曳的燭火為蒼白的骨節添上一層暖黃,細長有力的手指在燈火輝映中,賞心悅目到使人難以移開目光。 他的心煩氣悶不治而愈,臉卻燒得更兇,連帶全身都燥熱起來。 “脈象有一點快,身上似乎也有些發燙?!饼R季把完脈后收回手,“許是感染了風寒,要不要找個大夫開副藥?” “不用!”遲肆猛然繃直了背,“我身強體健,絕對不可能生病?!?/br> “即便習武之人,偶爾染一兩次風寒也是常事,哪有人不生病的?!饼R季眼梢微彎,“你脈象有力氣血暢通,也生不出什么大病?!?/br> “這樣,今晚你早些休息,若是明日還覺得有什么不適,我們再去找大夫?!?/br> 精致如畫的雙眸里又閃過一絲嘲弄:“老四,你該不會害怕喝藥吧?” “怎么可能。大爺我這輩子就沒有怕過的東西?!边t肆昂首,不屑地哼了一聲。 他本想好好解釋清楚,他不會生病,沒喝過藥,更談不上怕。 但對方眼角微垂眉目含笑,燭影明暗中交織著清雅又艷魅的見血封喉與勾魂奪魄,他一下就楞了神。 只心道: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齊季輕笑一聲,又問了一次他要不要再吃點東西。在得到否定的答復后,又叮囑了一句“早些休息”,隨后離開了房間。 玉樹臨風的身影一消失,遲肆繃得筆直的后背瞬間繃斷了弦,又一頭栽到床榻上。 窗外蟲鳴窸窣吵鬧不止,使人輾轉反側孤枕難眠。 他依然不知這股難以言喻的情緒究竟怎么回事,心中卻像灌滿了蜜糖一樣甘甜。 止不住上翹的嘴角讓他獨自在房里幾乎笑成了一個傻子。 *** 第二日醒來之時,遲肆心中舒暢得無以復加,連以往賴床的毛病也消失殆盡。 他一個挺身從蹋上一躍而起,迅速穿戴好后急不可待出了房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