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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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任務者相視,咬牙:知道了,謝過鐘先生。 阿彌陀佛,玄唐單掌頷首,轉頭對帶來的小和尚們說,將他們編入師門,回到清辭寺后就剃度吧。 小和尚們眼中閃過狂喜。那些任務者都還莫名其妙,不清楚他們表情為何如此,糊涂中被人領下去了。 堂中只剩下玄唐與鐘闌兩人。 那些小和尚如此開心,想來你們清辭寺之后的掃撒除草都有新人幫他們干了吧。鐘闌笑了笑,麻煩你了,幫我看著這些人。 玄唐沉默了一會兒:放心吧,我會替你看好的。 據他們所說,李微松很看好燕國新君,還有所謂的計劃,把握十足,所以卸磨殺驢打算提前做掉他們,以免到時候爭搶勝利名額。 他們是從李微松的圍剿中逃出來的,提供了一張死在李微松手下的任務者名單。鐘闌算過,加上從一開始來南辛挑撥離間的灰袍人和那個被捉到的灰袍人正好二十九人,若他們說的屬實,如今只剩下李微松一個。 只要殺了李微松,鐘闌的任務大抵也就完成,只需等著舒舒服服的躺平日子就可以了。 不過說好,你就算不想再沾上人命,李微松也是留不得的。玄唐提醒他,倒時候我可不會再接收他。 我有數。不說這里,以前在各種任務中,他手上沒少沾血,李微松不配活下去。 玄唐起身:這些日子我插手你們的事情過多,已經沾上太多俗世事務,若再不停手便會卷入塵世因果。這次離去,清辭寺要閉關一段時間。我給你留了經文和佛香,下次發作得你自己抗了。 一路順利。 希望我出關的時候,李微松已經死了,而你也算度過最后一次任務了。 僧侶的隊伍浩浩蕩蕩地離去。他們早晨來,傍晚走,不做停留。 鐘闌在城樓上望著離去的隊伍,臉上輕松的笑容逐漸消失。 雙手握住護欄,在上面留下指印。 他的記憶有問題。前幾次頭疼發作時,他都會夢見通關后挑選世界的場景。若他實際上沒有通關,那這些場景恐怕都是他頭腦里的幻境。他選擇相信那些任務者,原因只有一個:事到如今,他仍不清楚自己為何時常頭疼。若當年主神對他的記憶動過什么手腳,那留下后遺癥也就說得通了。 這個世界根本不是他自己選的,而是主神給他安排的任務世界。 他閉上眼睛,眼前閃過某道紅色身影,不由得勾起嘴角。 或許,把這里當做自己當年挑選的退休世界,安穩地度過余生,未嘗不是好事。 只要殺了李微松,那便再也沒有人來打擾。這里就會變成真正的退休地。 先生,這里風大,回去吧。 鐘闌回頭,聞姚不知何時也上到城樓上。寒風獵獵,將黑發與紅衣吹得在半空飛揚,絕色臉龐比起他初見時越發棱廓分明,眉眼間的妖嬈被成熟男人的穩重沖淡,卻更有風味。 聞姚,我有最后一件要做的事情。鐘闌前所未有地認真。那張如閑散公子似的臉仿佛在一夜之間脫胎換骨,將那隱藏已久的劍露了出來,我要殺了李微松。 好,聞姚望著他,重復了一遍,回來吧。 鐘闌握住了他的手。 會盟結束才這些日子,羅國君便又提出了邀請,我等不勝榮幸。 既然兩國停戰交好,那邀請也是應該的。陛下為使團準備了京城中最尊貴的別院,請燕國諸位使臣隨本官走。 謝過大人。 京城遠處的一間酒樓的頂樓,窗戶打開,寒風倒灌。窗中人卻端著酒,神色如常,好看的眼睛半瞇,盯著那隊使團步入別院。 最近能邀請燕國使團來的借口,恐怕只有你的生日宴了。鐘闌回過頭,抱歉。 聞姚嗯了聲,明顯有些小情緒。 鐘闌心里有事,轉過頭,繼續觀察對面的情況,注意異常集中。忽地,袖子被拉了拉。 你都沒給我過過生日。 鐘闌一個激靈。 也不算完全沒過過。他有些心虛,之前那次,也算是給你過的。 雖然認錯人了。 當年聞姚還是質子的時候,鐘闌為聞姚辦過好幾次生日宴。宗室子借用了聞姚的一切信息,包括生日。 可是那時候聞姚還是個小可憐。 本以為他們已經將這一頁翻過去了,此時鐘闌卻無比心虛。按他對聞姚的理解,聞姚大概又在吃醋了。 瞥了一眼。 哦,果然。 放心,朕不會干擾先生的計劃。聞姚笑著,眼睛死死盯著鐘闌卻沒有半點笑意,但先生得分點心,別又一次冷落朕的生日。 這當然了。 鐘闌的雙手都被聞姚捧著,他焦急抬頭,正好對上聞姚冰冷的眸子。 聞姚低下頭,將雙手捧得再起,輕輕落下一個吻:朕相信先生。 如果你不用威脅的語氣,或許我就信了。 這次聞姚生日宴邀請了燕國使團。大臣都以為這是停戰兩國的蜜月期,無人知道,那封邀請函里著重提到了李微松。 愿邀李微松先生與帝師單獨一敘。 燕國新君與李微松自然都知道這是鐘闌故意設下的陷阱。鐘闌也沒指望李微松大剌剌地隨使團過來。 但這次單獨談話不僅是鐘闌的機會,也是李微松的機會。李微松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雖不跟使團來,但一定在暗中跟隨,尋找機會約鐘闌,企圖反過來將主動權把握在自己的手上。 生日宴前兩天,整個使團被死死盯住,終于露出了馬腳,被發現與一神秘人相接觸。 對方很快意識到自己暴露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給盯梢的人留下訊息,約鐘闌暗中見面。 后日晚亥時,城郊北風亭。 鐘闌皺眉。 李微松果然很謹慎。北風亭是距離京城有段距離,周圍空曠無人無法設置埋伏。若有變故可以一走了之,三里外便有官道,可以一路到周圍的三座城市,很難定位。 等等,后日晚,那不就是鐘闌噎住。 聞姚生日宴剛結束的時候。 生日宴他們與朝臣、使團一同過的。聞姚說這不算鐘闌為他過生日,與鐘闌說好,這幾日鐘闌想要他怎么配合都可以。生日宴結束后的那個晚上,鐘闌必須陪著他。 鐘闌忽然感到一陣頭疼。 聞姚聽他說完情況后,表情未變,簡單地哦了聲。 我會在亥時三刻前回來。鐘闌說。 聞姚放下奏折,正色:朕是通情達理之人。抓到李微松對先生而言是件重要的事,朕不會不分輕重。 鐘闌在原地,眼睛慢慢瞇起,笑了:明年,你想要什么,我都陪你。 朕記下來。聞姚瞇眼,不過,今年也得盡早回來。 嗯。 李微松與他約的時間地點注定不能帶很多人去。 鐘闌也清楚李微松的實力。以前他是榜首,李微松當了萬年老二。他的實力并非低于鐘闌,只是受了貪嗔癡的苦。 鐘闌多帶人去,也只能讓那些人白白送命。 聞姚不放心,讓盛云跟著去。但他也只掩面潛行,距鐘闌也有百米,并不靠近。 遠遠地,鐘闌看到一個裹著灰袍的人。先前眼線對他說的也是身著灰袍之人。李微松并未將自己的臉與身形顯露出來。 鐘闌走入亭子,對方背影一振。 聲音被壓低:你來了。 我已經知道你們任務的事情了,沒必要藏著掖著。鐘闌眼中滑過狠色,若不相殺,你還有選擇。 對方忽地低聲笑起來,聲調上揚:嘴上說說而已。你能放過小嘍啰只是因為他們威脅不到你,換成李微松,你會相信他的示好嗎? 鐘闌瞳孔一縮:你不是李微松! 灰袍人驟然轉身,一把拉下兜帽,那張如圣儒似的英俊面龐在月光下半明半昧。 燕國君!你! 鐘闌還未發作,對方一步跨上來,湊得很近,似乎要親上鐘闌。 帝師大人,你為何不高興?朕可是知道你想要殺李微松,故意來找你的。 我與你無話可說。一看到燕國君的臉,鐘闌半句話都不想說,臉拉了下來,立馬要后退。 可朕想你的很。 燕國君一把抓住鐘闌的手。 鐘闌臉色青黑,正想甩掉他。 忽地,遠處盛云看到兩人肢體交纏以為有意外發生,連忙趕過來。 先生,你們這是在做甚? 鐘闌像是被一桶冰是從頭到腳潑了個涼,僵硬轉身。 盛云拉下自己掩面的布,露出一張面無表情卻含著壓抑怒氣與醋意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919 20:56:20~20210920 17:55: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你是魔鬼嗎加油10瓶;小粉紅襯衣、楠木、Bishop^_^、冼櫻鳶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4章 師徒 怎么是你?! 兩人異口同聲。 燕國君眼睛怒瞪,而鐘闌卻明顯欣喜。旋即,他的視線落到燕國君拉扯自己衣袖的手上,像拍灰似的將人拉開。 燕國君,既然都已經被拒絕過這么多次,你怎么還不長教訓? 聞姚越走越近,幾乎就要貼上燕國君。若不是想維持最后的禮貌與體面,他恐怕已經提起對方的領子。 先生脾氣好,不易對人動怒。但這與你能否癡心妄想無關。他盯著燕國君的雙眼,語氣冰冷卻規矩,似乎在進行一場正式談判,這番死皮賴臉,作為一名國君,不合適。 燕國君臉色僵硬了好一會兒,忽地,他笑開了。 聞姚,你瞧朕這模樣,既不會武功,也不帶護衛,若只是死皮賴臉、一心想來看看美人,這也太不小心了吧? 鐘闌和聞姚都沒回答。 燕國君繼續道:朕只是想與帝師大人私下談論一些事情,而這些事情同樣也不方便讓李微松知道。 鐘闌猛然抬眼。李微松這個名字顯然觸動他如今的神經,連帶著燕國君那高深莫測卻欠揍的儒雅微笑都顯得令人信服起來。 難道李微松和燕國君的同盟并非堅不可摧? 燕國君發現他的眼神逐漸聚焦、好奇,志得意滿:你們若是錯過這個機會,那可就再也見不到李微松了。羅國君,你瞧帝師大人這表情,還不請朕回去坐坐? 聞姚: 他們并未回宮。燕國君顯然很謹慎,挑了一間在城門口的酒家。他在包間里毫不客氣地點了一大桌,然后從容自得地吃了起來:羅國君盛情邀請,朕倒是卻之不恭。 鐘闌在桌子另一端,皺眉:你剛才說不方便讓李微松知道的事情,又是什么? 燕國君夾起一塊晶瑩的魚rou,仔細將它在湯汁里浸了味,然后挑掉上面的蔥花:帝師大人,不要那么著急呀。 聞姚冷哼一聲,威脅著冷笑:你說不說? 你們威脅不到朕,燕國君從容,如今李微松以為自己和朕是同盟,因此委托朕將他的蹤跡藏匿干凈。只有朕知道李微松在哪兒。若你們對朕做了什么,他恐怕就會被嚇得再也不出來了。帝師大人,你可得想好。這樣一顆暗雷可以讓你惶惶終日,也不知哪天才會爆炸,這般日子你想要嗎? 忽然,燕國君話鋒一轉:其實朕早已不想與李微松同盟。他如今對朕萬分放心,將命放到了朕手里。若帝師大人的誠意足夠,朕也不是不能將手里這條命給你。 什么誠鐘闌的提問剛要滑出喉嚨口,桌下的手下意識摸向身旁,放到身邊那只僵硬的手之上。 燕國君仿佛沒有察覺他的不安,勾起嘴角:朕也缺一位帝師。 不行。聞姚毫不猶豫,眼神深幽。胸口那團極深極深的怒火似乎點燃了包間里冰冷的空氣。 燕國君挑眉:朕在問帝師大人。 聞姚的眼角微跳,他閉上眼睛深呼吸,似乎連轉頭去看鐘闌的勇氣都沒有。良久,他才慢慢轉頭,將鐘闌恍然失神猶豫的模樣收入眼底。 李微松將事情都與朕說了。他若不殺了你,每年都會遭遇各種意外,因此他必定會想盡各種方法、隨時隨地發動暗殺。燕國君知道自己只差臨門一腳,你最想要的事情不是安穩嗎?他不死,你如何安穩? 鐘闌撇開眼神,不去看聞姚:若是答應你,我要怎么做? 啊,別誤會!朕沒有強人所難的意思。朕只是單純想要讀書,成為一代賢主。燕國君立刻變得十分善良,若帝師大人不想去燕國京城,那就住在雨行城,朕可以住在雨行城處理政務。 可他是朕的帝師。聞姚冷冰冰。 燕國君掰著手指頭:朕也不是不能與人共享。上半月讓帝師大人去雨行城,下半月回羅國京城也行。 聞姚:朕不行! 那你干脆也住到雨行城來吧,燕國君笑嘻嘻的,單數教你,雙數教朕,也免得你受半個月的相思之苦。 聞姚瞇起眼睛,撫摸下巴。 鐘闌: 你們就這樣把我分了? 似乎你們對此很有興趣,燕國君起身,拉上兜帽,既然如此,那朕回燕國后會以書函形式具體商討的。 深夜,宮內步道。 鐘闌一路上都沒和聞姚說話。坐在同一輛馬車里,他轉頭看向聞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