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盤
宋浮塵扛著箱子出了村,夏日的山里蔥郁蒼翠,樹木野草肆意瘋長,他一路循著信號往高處走,不一會兒就渾身濕透,跟剛從水里爬出來似的,衣衫緊緊黏在身上潮呼呼的,憋悶得難受。 一晚上趕路沒休息,再加上心里有事兒,他越走就越覺得身子沉乏,心里突突直跳,氣溫漸漸燥熱起來,林子里的昆蟲也熱得不行,比賽競技似得高聲叫喚,更讓他熱氣翻涌、心煩意亂。 路不好走,他爬得有些急,身子漸漸頂不住了,日頭出來一晃他就頭暈心慌,這人啊不得不服老啊,到底是比不了從前,禁不起折騰了,再走下去怕是既幫不了江離,反而還要丟了自己這條老命。 “走不動了!”他疲累地吐出一句。 末了把肩頭的箱子往地上一扔,疲累地弓腰撐著膝蓋呼哧呼哧直喘氣,喘了一會兒還是腿軟,索性一屁股坐下來,四仰八叉地仰面躺在地上,地上的野草瞬間倒伏一大片,葉片間的露水濡濕了衣衫,他也不管,就那么直挺挺地躺著,視野上方是一圈青草圍成的方寸天空,藍汪汪的透著水亮。 他一眨不眨地看著天,偶爾有一兩只小蚱蜢從他眼前跳過,鉆入草叢就消失不見,他躺了好一會兒,胸口的起伏漸漸勻了,身子也稍微舒坦了一點,才從兜里掏出手機看了看,只見屏幕上出現了一格信號,心中一喜,這深山老林能有信號就行,一格不嫌少兩格不嫌多,于是趕忙坐起身來,想著給江離他們打個電話。 可手剛在屏幕上劃拉了兩下,心就一下子沉下來。 能聯系上當然是好事,但聯系上了他要說什么?!這趟除了拿到那封模凌兩可的信,其他什么有用的東西都沒有發現,這樣貿然給他們打電話,除了早安問好,他也說不出什么有價值的東西了,這樣不僅解決不了當下的問題,反而會讓他們的不安加劇。 想到這里,他的視線就落在身旁的那口箱子上,這口箱子現在是關鍵,說不定里面就藏著他們想要的東西,雖然他也不知道他們具體想要的什么東西,一本書?一個地圖?他不知道,但莫名就覺得這口箱子里一定有很重要的東西,得想辦法把箱子打開! 這趟他出來的急,連平日里出門必帶的破布袋子都沒背,渾身上下除了一個手機,一小袋吃了一半的餅干,幾十塊的零錢,就只剩下從地窖里帶出來的那個龜殼了,他仔細盯著手里的龜殼看了看,那龜殼看上去黑乎乎的,握在手里幾乎沒什么分量,他不明白這看起來毫無用處的龜殼,那老頭為什么要留給他,難道還有其他的用意?不知道了,反正先留著吧,萬一以后有點什么用呢?想到這里,他又把龜殼裝回了兜里。 得找點石頭之類的硬東西把鎖砸開,山里石頭倒是不少,圓的、扁的、尖的,應有盡有,宋浮塵四處翻找了一些石頭回來,對著鎖就是哐哐哐一頓砸,箱子畢竟有些年頭了,鎖頭眼見著就要斷了,蓋子之間的縫隙也漸漸變大,這時忽然就聽見箱子里有咔噠的聲響,類似于輪軸轉動的聲音。 “這破箱子里不會有什么機關吧?毒箭什么的?” 這荒郊野外的,要是真中了毒了死了都沒人知道,想到著這里,宋浮塵微微有些膽寒,他倒是不怕死,反正“人固有一死”嘛,只是怕不明不白的死,要是在外面見義勇為、勇斗歹徒死了也就死了,至少轟轟烈烈,為社會做了貢獻,在這里這么個死死法兒也太虧了,那可真是死得比“鴻毛”都輕,于是下意識慢下了手里的動作,小心翼翼用石頭又對著鎖頭補了幾下。 叮一聲脆響,鎖頭斷裂,箱子的蓋子猛然翻開,就像是里面裝了彈簧似的。 宋浮塵還是心有顧慮,下意識向后挪了挪身子躲避,靜靜地等了一會兒,除了輪軸轉動的聲音,再沒有其他的狀況發生,這才慢慢把頭湊過去,小心翼翼往里看,只見箱子里裝著一個轉動的圓形□□,由五個點位連接而成,每個點位上方都有雕花圖形,跟箱子外的雕花一一對應。 “是金木水火土……” 每個點位下方都連接著一個小匣子,宋浮塵偏頭去看,發現每個小匣子上也都有對應的雕花,□□轉動的很慢,每轉動一下就會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音,可之前他扛著箱子的時候根本沒有聽到這種聲音,這聲音是箱子即將被打開時才出現的,難道蓋上箱子轉動就會停止,打開箱子轉動就會開始? 宋浮塵試著把箱子蓋上,結果轉動真的停止了,他又趕忙打開,咔噠咔噠的聲音就又開始了,猜想是對的。 他瞇著眼睛盯著□□看了看,心想著這玩意兒的原理應該跟小年輕買的八音盒差不多,關上蓋子就閉嘴,打開蓋子就有小人跳舞唱歌,不過這箱子看起來很有些年頭了,里面肯定不會有八音盒一樣的現代裝置,里面應該是有安裝什么機括。 他又趴在箱子邊,仔仔細細觀察者□□的轉動,□□看起來應該是用金屬材質打造的,用指甲輕扣,會有清脆的聲音,下方的匣子是木頭材質的,他注意到每當匣子上的雕花和上方點位上的雕花相同時,□□就會稍微停頓一下,只不過停頓時間很短,如果不是細致觀察,基本很難察覺。 “匣子里到底有什么?會不會有關于火種的信息?” 宋浮塵緊盯著代表“火”的匣子,至于其他幾個匣子他并不關心,他現在就一心想著救江離,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徒弟,原先他是以為江離已經死了,便打算接受這樣的宿命安排,畢竟再怎么難以接受,死了終究是死了,但現在既然已經知道江離還活著,就不能不管了。 江離還活著,這是他連日來得到最好的一個消息了,讓他整個人都興奮不已,世人皆知火種的威力,江離卻可以活下來,這是不是就意味著老天給她留下了一線生機?不管怎么樣都要試一試,再說了只是半個火種,威力肯定也大大削弱了! 眼下當務之急就是找出救江離的辦法,火種跑到身體里了,這種事他聞所未聞,不過閉眼想想也能知道江離身體上應該沒少受苦,這孩子就是這樣,長得像是溫室里的花朵,實際上卻格外倔強能吃苦,什么苦啊累啊從來不說。 還記得以前在道觀里練功,一遍不對,兩遍不對,被他數落幾句連飯都不吃,在山門外一練練一宿,為了練手臂和核心的力量,甚至會用鞭子把自己吊在懸崖邊上,逼迫自己腰腹手臂發力,一上一下稍有不慎就會跌落山崖,看得宋浮塵都跟著膽寒心顫,但她總跟沒事的人似的,過后總是對宋浮塵笑笑:“師傅,怎么樣?是不是差一點就能趕上你了?” 她很能忍,對自己也狠,但是面對火種,“狠”跟“忍”都沒多大用途,即使她是火瞳,火種這樣在體內沒日沒夜的熬煮,最終還是會被熬干的…… 想到這里,他不得不急,看著眼前的匣子就直接上了手,結果匣子牢牢固定在□□上根本取不下來,他反復試了好幾次都不行,又怕自己硬著來會壞了里面的東西,所以只能放棄,還得想其他的方法。 “金木水火土……金木水火土……” 《五帝》中曾有記載:“天佑五行,水火金木土,分時化育,以成萬物?!?/br> 按照道家的說法,五行是構成萬物的元素,是一種很抽象的概念,根本無法用一種具象的符號來體現,這么看來箱子外雕琢的圖案倒是簡單粗暴,元寶、樹木、浪花、高山、火焰,宋浮塵猜測雕花和木箱應該不同屬于一個年代,木箱歷史長一點,雕花大概是近現代才慢慢加上去的,大抵是一代傳一代的過程中為了便于傳播識記,就用了一些通俗的符號來表現五行。 “金木水火土……金木水火土……” 他口里念叨不停,可腦瓜子混沌一片,根本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關鍵這時候他的“人脈”也不起作用,他倒是認識不少博古通今、見多識廣的朋友,但這種涉及到火種的事兒,他也不敢隨便透露,正犯難呢,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人。 江離的爸爸薛興國以前是考古隊的,各種時代的老玩意兒應該都見過,說不定能對付這箱子呢? —————————— “喂,師傅,怎么樣?” “我剛到,情況不太對啊……” 宋浮塵說著低頭看了看手里的龜殼。 對方信號不太好,聲音斷斷續續的,但這句“情況不太對”,江離還是聽清了,她胸口頓時一沉,原本最后的一點希望也落了地,到底是沒辦法了,她牽了牽嘴角,佯裝出無所謂的樣子,語氣輕快地說到:“看吧,我一早就知道沒辦法的,沒事兒,我反正早就已經接受這個結果了,反正我先好好玩一陣,玩夠了再走,以后啊,我爸爸就拜托師傅你了啊,這老讓秦天照顧著也不合適……” 說到后半句,她下意識放低了聲音,探頭往后看,見秦天正在專心煮面,又拿著手機往前走了走,一直走到湖邊才停下來。 宋浮塵那頭也聽得斷斷續續的,不停抬高嗓門喊:“什么?你說什么?我聽不太清??!” 江離嘆了一口氣,嘟囔道:“沒什么!你能不能找個信號好的地方?” “什么?哎呀,我聽不太清啊,你等等啊……等我再往高處爬一爬?!?/br> 緊接著聽筒里就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電流聲,江離趕緊移開了耳朵,把手機拿出老遠,之后聽筒里傳出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還有起伏不定的喘息,幾分鐘之后,信號稍微穩定了一點。 “現在信號怎么樣?是不是穩定一點?” “嗯,好多了,你現在還在山里頭嗎?” 宋浮塵在那頭一直喘著氣:“嗯,在在山里呢,信號不好,我剛找了一顆大樹爬上去了?!?/br> 江離這時突然想起一件事,忙問道:“阿媽和多吉最近怎么樣?” 之前各種事情盤根錯節,搞得她心力交瘁,也就把阿媽他們的事兒忘在了一邊,不過不用想也知道他們現在一定過得不太好,丹木吉沒了蹤影,一般就只有兩種可能,一種就是死在了上母,還有一種就是永遠留在了上母,她還記得自己把鑰匙留在了上母,上母成了一個隱藏而獨立的小世界,再沒有人能進去。 “還行吧!能怎么辦呢,他們根本就不相信丹木吉沒了,只當他是上了一趟山,在山里迷了路,還是照著老樣子生活,盼著他有朝一日能回來,村子里的人也不敢提……” 語畢,兩人皆是一聲嘆息,許久未說話,最后還是江離率先打破了沉默。 “對了,師傅你給我們打電話,是有什么發現嗎?還是今天你想跟我說說實話,關于你,關于火種……” 宋浮塵了解江離的個性,什么都直來直去,心里眼里都容不得沙子,一旦有了懷疑根本憋不住,所以早知道她會問,這會兒聽到也沒感覺太意外,他按亮了手機,看了一眼屏幕,想了想說道:“這趟出來得急,手機沒多少電了,只能長話短說,之后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你,行嗎?” 江離低頭咬了咬嘴唇,頓了頓才低聲嗯了一聲。 “先從哪里說起呢……要不從我的身世開始說吧,這世間啊,有一些人看起來平平無奇,但是身世卻很離奇,比如你,比如我,誰能想到一個瘋瘋癲癲的道士會是祝融的后人呢?” 江離微微有些吃驚:“所以你是祝融的后人?” “是?!?/br> “所以,你當初救下我并非偶然,也是有目的的?” “大多數人接近你是為了得到你的血,為了生,還有一部分人接近你是為了找到火種,而我當初救下你,一半是因為你母親的拜托,一半是因為后人的使命,火種留在人間太久了,時刻不消停,是時候讓它回不周山去了……” “讓火種回不周山?那現在這種情況不應該是你所樂見的嗎?”江離合理質疑,“那你為什么還要為我跑前跑后?我不理解……” 宋浮塵長嘆一口氣,有些痛心疾首地說:“江離,我不不知道會要了你的命……” 氣氛一時沉寂,江離看著湖邊蕩漾的浪花,心里紛亂不已,太多的意想不到,她沒想到自己原本以為的偶遇,卻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算計,而對方還是她特別信任的人。 她在心里問自己,信任坍塌了嗎?沒有,畢竟這么些年相處,師傅對她怎么樣她很清楚,師傅不會害她,只是從他口里聽到一部分的真相,她有些難以承受,如果要準確地描述出她此時此刻的感受,只能說沒有覺得難過,也沒有生氣,只是內里的火焰又開始一陣陣涌動,她感覺渾身酸軟無力。 宋浮塵在那頭小心翼翼地說話,試探著江離的反應。 “江離,你放心,師傅一定會想辦法救你!” 江離的語氣很平靜,聽不出情緒:“嗯,實在沒辦法也沒有關系,也許這就是火瞳的命,不是說以前每一代的火瞳結局都很慘么,我大概也是躲不過的……” “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我這邊發現了一點東西,但是我腦子不夠用,弄不了,我記得你爸爸以前是考古隊的吧?” “對,怎么了?” “我這邊找到了一口箱子,看起來有點年頭兒了,里面說不定就有解決你這個事兒的辦法,我想著有些年頭的東西他應該比我懂,說不定能解開呢?” 江離站在湖邊聊了半天,秦天面煮好了正準備叫她,一探頭就看見她正站在湖邊打電話,于是關了火快步走過去,走到近前時很自然地從背后摟住她,江離轉過頭來,他用口型問:“誰???你師傅?” 江離點了點頭,順勢按下了手機的免提,宋浮塵的聲音立馬傳過來。 “這樣,讓秦天安排一下,我要跟你爸爸聊聊看,實在不行,我帶著箱子直接過去找他……” 聽到師傅想要去找自己的爸爸,江離有些猶豫,她的事她本打算一直瞞著他的,就連秦天這頭也是一直幫著她瞞著的,她現在的情況還能活多久都說不定,如果告訴他實情,說不定又是一次沉重的打擊,mama死了,爸爸現在又成了那個樣子,這樣的痛苦她不想他再承受一次了,就讓他帶著一點未知的希望活著吧,至少要比了解真相更好,有時候真相就是□□裸、血淋淋的…… “沒有別的辦法嗎?一定要找他?我不想讓他知道我的事……”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宋浮塵有些為難:“可找別人我不放心……這樣,我先拍一張照片發過去,你們先看看,我手機沒電了,我要先找個地兒充電去,之后再溝通……” “嗯?!?/br> 掛了電話,秦天忙問:“你師傅剛剛說箱子,什么箱子?” “說是在他老家找到了一口箱子,可能跟我有點關系……” “那是好事啊,你怎么愁眉不展的???他還說什么了?” 江離轉身調了個個,面對面看著秦天,她不想瞞他,便照實說道:“他跟我坦白了一些事情……他是祝融的后人……” 秦天眉頭皺起,一臉不解:“祝融的后人?” “他們世世代代都想著把火種弄弄回不周山……” “所以,你……這……” 秦天表情有些愕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 在一起的時間本來就短暫,江離不愿多談論這種沉重的話題,她呼出一口氣,調整好情緒,面色忽然一轉,歡快地說:“好了,我們去吃面吧!吃完了,還要去玩兒呢!” 秦天也很知趣,沒有再問下去,牽著江離的手就往車后走。 車的后備箱敞開著,外面擱著簡單的灶具,灶上的小湯鍋蓋著蓋子,還在往外絲絲冒著熱氣,秦天從車里拿出兩個折疊的躺椅,并排放在地上,江離安安穩穩地躺在椅子里,一副等著食物上門的“老爺樣”。 秦天翻出碗和筷子,熟練地用沸水燙了一遍,然后揭開鍋蓋用筷子扒了扒鍋里的面條,一時間香氣四溢,雖然是一鍋普通的方便面,但rou眼可見放了不少火腿和雞蛋,他一邊給江離夾面,一邊問她:“你要吃多少?” 江離雖然口里喊餓,但實際上并沒什么餓意,自從火種進入了她的身體,她就不怎么能感受到餓了,吃飯對她來說,就像是一個暫停鍵,能讓她在短暫的時間內放空自己,什么也不想。 她知道自己吃不了多少,生怕秦天給她夾多了浪費,忙不迭地在他身后指揮:“我只要一點,一點就行,行了,行了,我夠了!別給我夾了!” 秦天嘴里嘟嘟囔囔地吐槽:“是誰剛剛喊餓的,這會兒又只吃這么一點……” 說著,又明目張膽地朝她碗里夾了好幾塊火腿和一大塊雞蛋,江離看著手里滿滿一碗面直發愣,心里真的要喊救命,但又不好說什么,只能滿臉堆笑地象征性地吃了幾口,一邊吃還一邊不停往秦天碗里夾,還美其名曰:“你看你這兩天都瘦了,要多吃一點,來來來再吃一塊火腿……這雞蛋也給你……” 秦天都無奈了,最后一鍋面吃下來,幾乎都進了他的肚子。 兩人吃完,剛準備收拾,秦天的手機叮一聲,兩人都以為是收到了宋浮塵發來的照片,江離趕忙把腦袋湊過去,兩人的腦袋緊挨在一起,同時盯著屏幕,就在這時屏幕上突然跳出一條新聞提醒,標題很是吸引人,江離瞟了一眼就念出了聲。 “獨家直擊,一線頂流小生夜會江城頂級白富美!戀情曝光!” 江離一臉很感興趣的樣子,忙用肩膀撞秦天催促道:“有點意思!快快快,點開看看!” 秦天一臉嫌棄:“這種八卦有什么好看的!” 也是,他這人除了賽車,平常也就看看財經、時事的新聞,娛樂圈的事兒他根本都不感興趣,也就偶爾出席活動的時候同場會遇見幾個明星,但他都不認識,他熟悉的明星都是那種有些年代感的,大家都耳熟能詳的。 “嘿,吃瓜的樂趣你不懂!你快點點開??!”江離一臉按耐不住的興奮。 點開新聞,頁面上出現了一系列的偷拍照,江離看了一眼就說:“這男的不是許哲嗎?” 秦天看著江離,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你說你這么東奔西跑,恨不得天天在刀尖上走道,還認識明星呢?” 江離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與世隔絕,以前在飯店打工的時候,電視機里老放他演的電視劇,長得老帥了!” 說完,又嬉笑地歪頭看了秦天一眼,末了一下子捧住他的臉,嘖嘖感嘆道:“當然了,還是照比我身邊這位大明星差點……哈哈哈哈……” 秦天到底是沒忍住好奇,一個能讓江離夸贊長得帥的男人到底長什么樣?他也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偷拍照,也就看了一眼,眼珠子差點掉出來,畫面中的那個女的他也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王雅君!圖片雖然不是很清楚,但還是能看出來男的很高很帥,兩個人走在一起頗為般配。 見秦天那個震驚的樣子,江離忍不住調侃:“怎么了?是認識的人?這女的不會是你前前前前女友吧?” 秦天似笑非笑地唉了一聲,嘆道:“何止啊,這男的還是我前前前男友呢!行了吧?!” 江離壞笑著說:“沒看出來,你還有這種嗜好呢?” 秦天一聽這話,眉毛一擰,佯裝發怒:“嘿,那天晚上還沒見識夠我的男性風采嗎?是誰滿地求饒來著?昂?要不咱倆現在再試試?” 說著就要撲過來,江離笑著推他:“干嘛啊,大白天的!” “你不懷疑我的性取向嘛,我就想著再跟你確認確認……” 男人身上獨有的氣息帶著侵略性,頃刻之間就覆了下來,女人自知不能再逗他了,忙笑著討饒:“行了行了,不跟你鬧了,我錯了!我錯了!” 男人這才罷休,帥氣地捋了捋頭發,心滿意足地坐回了原位。 “行了行了,快點看看剛剛是不是師傅發照片過來了?” 秦天把短信收件箱和微信都看了一圈,根本沒發現宋浮塵發來的東西,倒是發現自己的朋友圈熱鬧的不行,點開一看各種留言評論,他隨意翻了翻,也懶得一一回復了,剛準備退出去就看見王雅君剛發的一條朋友圈。 “曬恩愛,誰不會??!呵呵!” 秦天輕笑了一聲,這果然是王雅君的風格,敢想敢干,誰也攔不住她,就連公布戀愛的方式都這么別具一格,秦天心里替她高興,看來他當初那句話應驗了,她果然找到一個比他更好的人,各自找到歸宿,真真的好事一樁。 “怎么樣?師傅圖發過來了嗎?” “沒有,不知道是不是信號不好發不出來,等我問問……” 江離想了想,直接說:“算了,你直接讓他聯系我爸爸吧!讓他稍微婉轉點,隨便編個什么借口……” “嗯,好!” 秦天去前頭溝通安排了,江離留下來收拾吃過的鍋碗瓢盆和椅子,一會兒他們就又要出發了,此時的太陽已經高懸,一群群海鷗掠過湖面,留下一圈圈的漣漪。 之后他們去了察爾汗鹽湖,晚上一路向東北方進發,直接去敦煌,路上不是灰褐色的土山,就是一望無垠的戈壁,連個水坑都看不見,為了以防萬一,秦天提前買了一個碩大的儲物箱,還在加油站的衛生間里接滿了水,又怕水不夠,還買了好幾桶桶裝水備著。 江離的狀況越來越差,白日里都沒了什么精氣神,到了敦煌之后,就只能待在酒店里泡著,她原本很想去莫高窟看看的,最后也只能作罷,兩人頓時都沒了玩樂的心思,一路上都是走馬觀花地看看,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趕路,身體的疲累時其次,心理上的煎熬更是要命 ,他們都知道時間已經進入了最后的倒數,有沒有轉機都是未知數。 之后車一路向南而下,直奔張掖,因為他們跟不周山的距離一點點縮小,江離的身體狀況也有所好轉,白日里又生龍活虎起來,兩人在丹霞景區玩了半天,江離買了幾個小駱駝的鈴鐺掛在了秦天的車里,一路上叮叮當當的,頗為清脆悅耳。 入夜時分,江離的狀況也很好,兩人還去酒店周邊的美食街、夜市逛了逛,竟然還看到有賣香膏的,江離立馬讓秦天給她買了一罐梔子花香味的,打開蓋子,她不禁深吸一口,真是闊別已久的味道。 “你為什么這么喜歡梔子花的香味?”秦天問。 “我們家以前樓底下的花壇里種滿了梔子花,每年五六月梔子花開得時候可香了,連夢都是香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