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野貓 й3.cм
初春的夜晚帶有一絲冷意,打開的窗子把風灌進室內,掀動粉紅色的窗紗,隨之一起的,還有一兩聲不遠處的貓叫,凄厲哀婉,又小心翼翼。 高畑舞躺在皮質的按摩床上,仰著頭,閉緊眼睛,努力裝出投入的模樣。陌生的男人舔舐著她的頸項,在她身上發出粗重的喘息。 她們的身體鏈接在一處,按摩床發出吱吱的摩擦音,高畑舞假裝動情地側過頭,鼻子用力地翕動,是清潔劑和廉價香氛刺鼻的味道,但那也比男人的體臭味強上太多。 “瑪麗亞醬,”戴眼鏡的男人嬉笑著叫出高畑舞的源氏名,他的手握住她的左邊胸部,一邊聳動身體,一邊問她,“怎么都不看我一眼?” 高畑舞熟稔地擺出一個意亂情迷的表情,雙手搭上男人的脖子:“都是小津你太厲害了啦?!?/br> “像你這么厲害的男人還是頭一次遇到”“今晚遇到的是你不是別人真是太好了”“好可惜時間馬上就要到了,真舍不得”,這類型的謊話,只要根據句式編造出來幾個,男人就會開心得不得了。 故意捏著嗓子,發出甜膩的呻吟,高畑舞嗯嗯啊啊地假裝自己“要去了”,和她父親年齡差不多的男人也被鼓舞,哆嗦著身體射出jingye。Ъls?цЪēη.?ō?(blshuben.) 第一筆交易完成后,兩個人抱在一起,男人撫摸著高畑舞精心打理過的頭發和rufang,問她為什么會干這行。 嗅著那接近老人臭的體味,高畑舞轉用嘴巴呼吸:“因為是您我才說的……因為要上大學呀,東北老家太窮了,父母根本支付不起我的學費,沒辦法,只能來做這種?!?/br> 男人的窺私欲得到了滿足,他擁抱著她,以長輩的身份告誡她“那也不行啊,要是我是你父親,知道自己的女兒在做這種事,一定會傷心的”。 “做人累一點辛苦一點沒關系,圖來錢快、追求名牌包包可不行,走錯一步進了這行可是很容易叫人瞧不起的,還是去找點正經的工作吧,嗯?”男人繼續說道。 “……”高畑舞忍住把這個男人推開的沖動,放低聲音,“小津是第一個這么關心我的人,好感動……” 男人捧起她的臉,和她對視著。高畑舞的假睫毛顫動,楚楚可憐。在客人吻上自己的前一秒,她伸出手指擋在兩人嘴唇之間,小聲說道:“時間要到了,被老板知道我讓小津做到本壘,一定會被罵的?!?/br> 強硬地吻上她涂滿唇釉的嘴唇,男人頗具豪氣地說:“那就再續45分鐘?!?/br> 高畑舞笑著抱住他,幫他換上一只新的安全套。 再次被那肥碩的身體壓扁前,高畑舞又聽到窗外貓咪的叫聲。 那聲音很近,似乎就在窗子下面,孱弱纖細,相比于高畑舞一周前第一次聽到時,聲音已經變得虛弱不少。 等下見到老板,一定要跟他說這件事。高畑舞想著。 她在澀谷這家風俗店已經工作了一段時間了,但還是不習慣與外形可怕的老板提什么要求。也曾問過在她兩側房間工作的姊妹晚上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其她人卻只說瑪利亞神神叨叨,是不是憋太久精神出現了問題。 高畑舞嬉笑著回應同事們的打趣,心里卻對自己的想法堅定不移。等待工作的間隙,高畑舞曾給自己窗子下的平臺丟過店里賣的火腿腸和面包,雖然第二天看上去變化甚微,可分明有被動物挪動過的痕跡。 不知道會不會被老板說多管閑事。抱緊客人的脖頸,高畑舞閉上眼睛,發出虛偽的叫床聲。 果然,還是自己多想想辦法吧。她如此想道。 真正帶領寵物店的人來到自己的工作地點時,高畑舞還是忍不住心里打鼓。 拎著捕貓籠和網兜的女人跟在她身后,目不斜視地隨她上到四樓的風俗店??吹椒枪ぷ鲿r間回店里的高畑舞,收銀臺的老板和穿輕薄情趣內衣的女人都沖她打了個招呼。 隨后,她們也看到了跟在高畑舞身后的陌生女人,老板走出前臺,問:“這位是?” 高畑舞為他們彼此介紹:“這位是南小姐,來幫忙抓貓的?!?/br> 老板放下了戒心,和主動伸手的南光握了握手,打趣高畑舞:“瑪利亞,怎么都不提前打聲招呼,還以為是介紹你朋友來工作呢?!?/br> 他從前臺的名片盒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南光:“有需要的話,我們店里全年都在招人哦?!?/br> 高畑舞有些尷尬,一邊撒嬌似的用拳頭捶老板的肩膀,一邊不住偷看南光的臉色,好在對方只是很平常地接過去,放進口袋里:“謝謝?!?/br> 等她們寒暄完畢,高畑舞連忙把人帶進了自己工作時慣用的房間。 一關上門,她就對南光解釋:“她們說的話你不用太在意,大家平時隨意慣了?!蹦瞎鈸u了搖頭:“不用緊張,我覺得她們挺有趣的?!?/br> 她推開房間唯一的窗子,向樓下的平臺看了看,學著貓叫了幾聲。高畑舞聽到了細微的回應聲,但她越過南光的肩膀,并沒有看到貓的身影。南光也退回來,在地上撐開折迭的金屬捕貓籠,掏出一盒罐頭,固定在籠子末端,然后拿帶來的繩子,綁在貓籠上。 “你最近沒有喂它東西吧?”南光最后確認道。 高畑舞點了點頭,南光便小心地將貓籠放在窗臺外,一點點順著繩子把貓籠放到平臺上,調整好貓籠的入口位置,她才把繩子的這端綁好,固定在窗口處。 做完這些,她轉過身,看著步步緊跟自己的高畑舞。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高畑舞問:“這樣就可以了嗎?” “剩下的就靠貓咪賞臉了?!蹦瞎恻c頭,示意她一起在沙發上坐下等待。高畑舞阻止她,從桌上抽了幾張衛生濕巾,擦了遍沙發,才請她坐下。 她們坐在沙發上,各做各的事。高畑舞掏出手機,假裝檢查信息,按鍵在她手下嘟嘟嘟地響,她用余光去打量一旁的南光,看到對方拿出了一個手掌大的記事本,一頁一頁慢慢翻看起來。 她這才放下心,真正地投入回復客人郵件的工作中。 高畑舞問出“你們這里能幫忙抓貓嗎”后,并沒有立刻邀請店員上門幫忙。 盡管女店員說了“可以”,高畑舞還是下意識地回復說:“不、算了,你就當我胡說吧?!?/br> 帶著新買的貓糧,高畑舞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撥開房間里堆積成山的垃圾,悶頭就睡。到了傍晚,才緩緩醒來。隨便吃了兩口,洗澡、化妝、換上還算干凈的衣服,高畑舞回到澀谷中心的工作地點,開始新一天的工作。 投喂那只看不見的野貓的食物從火腿腸和面包,變成了貓糧,除此以外,貓的境況也好,她的境況也好,都沒什么改變。 起初,她發現那只貓似乎有吃自己撒下去的貓糧,晚上的叫聲也更有力了,連隔壁的姊妹都說她也聽到了貓叫。 沒過幾天,那只貓就不怎么碰高畑和其她人扔下去的食物,只是孱弱地喵喵叫。 早上下班后的高畑又去過幾次那家寵物店,買過一些根本用不上的寵物用品。貓條、凍干,以及其它昂貴但分量極小的貓零食,高畑都做了嘗試。奈何貓咪實在挑剔,只在食譜改變的頭一兩天給點面子,之后便碰也不碰。 是生病了嗎?是受傷了嗎?是和貓mama走失了嗎?晚上工作時,高畑舞滿腦子想著的都是外面的貓,而非眼前作為消費者的男人。那些曾經張口就能編造出的謊話,現在怎么也說不出口。 要是我能聽到貓的聲音,貓咪也能聽到我的聲音吧?高畑舞對于貓咪的關心,已經影響到了她的工作。 被老板批評幾次工作不專心后,高畑舞不得不再次踏足那家寵物店。面對那個她單方面認識的店員,高畑舞挑了一堆貴價商品去結賬,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拜托她:“請問,您可以幫我抓貓嗎?” 篤篤的敲門聲打斷了高畑舞的思緒,她和南光一起將目光投過去,一個身穿粉紫色情趣內衣的年輕女人推開門,站在門口說:“瑪利亞,到你上班的時間了哦?!敝楹煷钤谒碌哪樕?,搭配著染成淺色的長發,頗有幾分迷惑人心的風情。 高畑舞提高了聲線應是,南光走到窗口觀察平臺上貓籠的狀態。 “既然還沒抓到,今天要不先到這吧?”高畑舞觀察著南光的臉色,“浪費你這么長時間真不好意思?!?/br> 南光搖了搖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表:“你們這有接待室之類的嗎?我再等一個小時,如果那時候貓還沒出來的話,就要麻煩抓到之后瑪利亞小姐打電話給我了?!?/br> 見高畑舞露出為難的表情,她又補充:“瑪利亞小姐不方便的話也沒關系,不用在意我?!彼鹕?,干脆地拎起自己帶來的東西。 高畑舞叫住了她,和老板商量之后,帶她來到了接待室。 因為是工作日下午,店里的客人并不多,除了南光外,接待室里只有一個西裝革履的上班族,翻動著店里提供的報紙。 南光在他打量的目光下坐好,掏出自己的筆記本,繼續復習課堂上的內容。 時鐘滴滴答答地走,接待室里的男人來了又去,隨著時間的推移,風俗店的走廊里聲音也更加熱鬧。 見時間差不多了,要趕著上晚課的南光收拾好自己帶來的東西,就離開了風俗店。 在店門口等電梯上來的間隙,南光在手機上編輯著給瑪利亞的留言。電梯叮的一聲到達,南光走進去,按下一樓的按鈕。 電梯門在她眼前緩緩向左側關閉,徹底關上前的瞬間,南光的眼睛捕捉到了風俗店門口跑出來的熟悉的面容。 “等等!”穿著紅色情趣內衣的高畑舞焦急地連續按動下樓鍵,待合上的電梯門重新打開,她才慶幸地松了口氣。 她氣喘吁吁,眼睛里的笑意是前所未有的生動。她開心地抱住電梯里的南光,說: “貓咪,抓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