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如煙原本憂心忡忡，見楊天服下丹藥后臉色明顯好轉，確定他沒什么大傷后，這才松了一口氣，主動退下讓楊天好好休息。

    眾人也知趣，紛紛告退。

    很快，練功房內就只剩下楊天一個人。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楊天呢喃，迅速入定靜修。

    苦大師的蓮花幻境確實非同一般，是天地造化般的幻境，和真實世界幾乎一模一樣，差點就被困在里面出不來；

    但就是在蓮花幻境內，楊天隱約觸摸到了真正的道。

    曾經，剛剛開始修煉的時候，楊天覺得道神秘莫測，藏在功法劍譜之中，認為精通一門功法就能得道；

    后來，認為道藏在神通之中，徹底掌握一門神通就是得道；

    在蓮花幻境中，他卻突然頓悟，道或許只是一道金光，一道可以把人帶回世界初生狀態時的金色光華。

    先內觀，明心見性后慧定雙修，性命凝聚成元神，而后化作一道金光。

    一切有血有rou的身軀都要衰敗、滅亡，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永恒不滅的rou身，追求rou身長生注定是徒勞；

    但性命凝聚的金光卻是永恒的，可以帶著一個人回到過去，或者進入未來，回到天地初生時的混沌世界。

    “圣人又如何？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圣人也沒法免俗?！?/br>
    “只有活成了一道光，才是真正的永恒?！?/br>
    楊天呢喃，把凝縮成三寸大小的仙國天劍祭出來。

    小小的天劍，光芒萬丈。

    往日，楊天看到的是億萬道劍光，其中蘊含著各種各樣的劍道；

    現在睜眼看去，看到的卻是一個個有血有rou的古仙人，或迎風舞劍，或盤腿靜坐。

    “這哪是什么天劍，分明就是一艘船，裝載著得道仙人的時空之船！”

    楊天突然頓悟，心頭震撼。

    下一刻，又感覺不對，“不對，如果都是得道仙人，怎么還沒束縛在天劍內，沒法自由自在地前往天地初生時的混沌世界？難道……，這些都是知‘道’，但不幸渡劫失敗的古仙人，并沒有真正得道？”

    楊天如醍醐灌頂，終于恍然大悟，看著姿勢各異的古仙人，心頭涌現一股悲憫。

    修煉之難，難于上青天；

    明白了真正的得道方法又如何，到最后，真正能走到那一步的仍然寥寥無幾。

    每一個亙古存在的得道者后面，都是堆積如山的尸骨。

    “大人，救我……”

    “我恨，只差那么一點點就得道了啊，賊老天為什么這樣對我，為什么？”

    原本散發著仙靈氣息的古仙人們，突然間猙獰起來大聲咆哮，面目全非陰風撲面，有的變成了白骨骷髏，有的只剩半截身體，看上去要多猙獰就有多猙獰。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但要是不幸渡劫失敗，狗都不如！

    楊天幽幽一聲嘆息，有些心灰意冷。

    本來，他還想著把這些劍光融會貫通，億萬道劍光，就可以學會億萬門功法神通，想想就激動；

    但現在，再也提不起興趣，連這些劍光的主人都渡劫失敗了，自己學了又能如何，純粹是浪費時間而已！

    楊天有些失落，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不對，就算是同一門功法神通，這些古仙人失敗了，不意味著其他人也失??！”

    “再說，自己還有天殘劍法，還有葬劍圣人傳下的葬天劍氣，以及獨一無二的鎮獄劍脈和吞天龍脈！”

    楊天轉念一想，重新充滿了斗志。

    篤篤篤，外面突然傳來敲門聲。

    “大師兄，大師兄……”門外傳來小師妹趙如煙的聲音。

    楊天起身開門，趙如煙焦急地站在門外，趙健遠也在，滿頭大汗似乎遇到了什么急事。

    “怎么了？”楊天問。

    “姓趙的，你來說！”

    “一點點小事都辦不好，哼！”

    趙如煙嘟起嘴巴，給了趙健遠一個白眼。

    “如煙，你又欺負趙師弟了？”

    楊天搖頭，嘴上責備，臉上卻笑瞇瞇的，發現小師妹近段時間似乎開心多了。

    自從掌門師尊失蹤后，趙如煙似乎就沒真正開心過；

    尤其是二長老趙瑾把控宗門的那段時間，簡直就是她人生中的黑暗時刻，把一輩子的眼淚都流干了。

    每每想起那段時光，楊天心里就充滿了愧疚，總想著怎么彌補。

    尤其是風月的死，成了他一輩子的痛，也更加珍惜身邊的人。

    “哼，誰敢欺負他啊，蠢猛蠢猛的，又蠢又莽撞。一點點小事都辦不好，脾氣卻比誰都大，錯了還不讓說，哼！”趙如煙似乎一肚子火。

    “趙師弟，到底怎么了？”楊天問。

    “大師兄，是我的錯，那個……”

    趙健遠頓了頓，壯著膽說道：“祖蝸不是讓我找人和苦大師對罵么，我趕緊安排，結果……”

    “這是好事啊，結果怎么了？”楊天追問。

    “好個屁，姓趙的，你說完整點！”趙如煙又要發火了。

    趙健遠吞吞吐吐，不敢再隱瞞，“那個……，宗門內修煉出色的宗門弟子有不少，要找天賦過人的也都有，但在吵架罵人方面有特長的，一下子還真不好找，所以……，所以我就讓食堂的炒菜阿姨，雜役堂的挑糞工，以及幫人搓澡的老雜役等人頂上去了……”

    “啊……”

    楊天意外，但想了想，感覺好像也沒什么不對，“這個……，有什么問題嗎？難道，看到修為強大的苦大師后，炒菜阿姨、挑糞工和老雜役們緊張得說不出話，打擊咱們葬劍門的士氣了？”

    “這倒沒有，相反，上陣后罵得一個比一個起勁！”

    “問題就出在這里，罵人罵得太狠，把苦大師那個大和尚氣壞了，發瘋了一樣要攻打我們葬劍門的山門！”

    “和大和尚對罵，壓壓他的氣焰就行。找這么多粗人一起往死里罵，這不是故意刺激大和尚，給自己找麻煩么？”

    “大師兄，你來評評理，姓趙的是怎么辦事的？一下子找出這么多吵架小能手，真有他的，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趙如煙給趙健遠一個白眼，氣得直咬牙。

    “呃……”

    楊天噗嗤一笑，被所謂吵架小能手逗樂了。

    “大師兄，你還在笑！”

    趙如煙氣了，“那個大和尚那么厲害，萬一禁制法陣擋不住被他沖進來，那豈不是……”

    “好了好了，我去看看！”

    “走，跟大師兄我一起吵架去，不，看看那個大和尚去……”

    楊天來勁了，穿上一件戰袍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