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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離憂回頭看了一眼西瑞斯,西瑞斯也正看著他。 姜離憂轉身離開,誰都沒有道別的意思。 皇宮中漸漸被一種rou眼可見的緊張氣氛填滿,內閣大臣們嘆氣的頻率也越來越高。 不日前, 女王的飛船已經起航,即將從鄰近的比鄰星,經過半個月十多次躍遷,來到月國的首星。 和平序幕,還是引狼入室?誰都不敢妄下斷言。 對姜離憂來說, 最大的好消息就是格蘭瑟姆的探監權已經發放下來了。作為國家戰略級重型罪犯,想拿到他的探監權非常不容易, 只對少數上層人士開放。 監獄是由冰冷的白色金屬構成,觸目所及是一成不變的單調和冷淡,姜離憂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感覺眼睛都要被墻壁晃花了,眼前才終于出現一扇灰色的門。 獄警打開門, 姜離憂走進探監室之中。隔著透明防彈玻璃, 他看見了坐在后方的格蘭瑟姆。 對方麻木地抬頭看著他, 眼珠失去了神采,任何事物都無法在上面倒映出影子,整個人像蒼老了十歲。 格蘭瑟姆原本染了一頭流金的長發,但進監獄后,受到了一視同仁的對待,被剃了光頭。兩個月的時間,原本的光頭也長出了短短的發茬,像一層暗紅色的野草覆蓋在頭皮上,發色是日國皇室引以為傲的標志。 姜離憂抽出椅子,坐到他的對面。 “亞瑟博士,過得怎么樣?”姜離憂還是習慣像以前那樣喊他,回憶起荒星的歲月,其實不是沒有過快樂的時光。 格蘭瑟姆不發一言,死氣沉沉地垂著腦袋。 關于他利用自己作為薇薇安復活的血袋一事,姜離憂并非不怨恨他,但怎么說呢,有些人自作自受后悲慘的下場,已經到了用不了別人落井下石的地步了。 薇薇安的死亡,而且是由他親手導致的死亡,對這個人來說已經是精神的極刑。就算用刀子把他凌遲一遍,再把傷口撒上鹽,也不會讓他更痛了。 而且,姜離憂來這里的目的也不是為了他。 姜離憂斟酌著用詞:“亞瑟博士,你喜歡小孩嗎?” 格蘭瑟姆枯井般的眼神里似乎有了一絲輕微的波動,“什么小孩?”他聲音嘶啞地開口。 這時候姜離憂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個笑話,有一個醫院的主刀醫生被病人投訴沒有幽默感,于是一次手術之后,他走出手術室時,對一臉焦急迎上來的家屬問道:“猜猜什么東西有四條腿卻不會動?” 家屬問:“桌子嗎?” 醫生:“哈哈,是你兒子!” 面對即將告訴對方的真相,姜離憂現在正有這種荒唐的既視感。 格蘭瑟姆道:“我不喜歡小孩?!?/br> 姜離憂哦了一聲:“對了,你有一個兒子?!?/br> 格蘭瑟姆:? 他歪了歪頭,姜離憂被他的目光注視著,掌心開始發汗,“當時傳聞說薇薇安死的時候懷著孕,那是假的。她的確懷孕了,但她被逼自盡前就已經把孩子生了下來。是個alpha男孩,被女仆帶走,在福利院撫養長大?!?/br> “后來那個孩子以優異的成績從軍校畢業,在血統論甚囂塵上的月國,憑借自己的天賦成為了歷史上第一位平民出身的上將?!闭f道這里,姜離憂聲音干澀,“他吃了很多苦,但你知道嗎?以他的出身,原本不需要吃這么多苦的?!?/br> 格蘭瑟姆目光漸漸茫然,良久,他的嗓音像被刀子割開了一樣,很費勁地吐出幾個字來:“……你在說誰?” “你知道我在說誰?!?/br> “……是西瑞斯?”格蘭瑟姆錯亂地抱住自己的頭,“不可能,你騙我!我沒有孩子!” 真相已經道破,姜離憂的心理壓力倒是少了很多,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地揭露出殘酷的事實:“如果西瑞斯不是你和薇薇安的孩子,他為什么能駕馭日御?薇薇安又為什么不惜放棄自己的生命去保護他?而且那個孩子死了,也是你一廂情愿的認知吧。你是根本沒想過這其中的問題,還是根本不敢去想?” 深愛的女人為了保護被他痛下殺手的兒子,死在了自己手下,像一場戲謔而捉弄的黑色喜劇,換在任何人頭上都得瘋。 “我怎么會有孩子呢?我這種人怎么配有孩子呢?”格蘭瑟姆的表情似哭似笑,他瘋狂地抓撓著自己的臉,不停地用頭去撞擊玻璃,頃刻間就綻開了一朵血花。是因為精神上太過痛苦,不得不通過自/殘這種方式來緩解。 一切在視線中變得很慢,在慢視角中,姜離憂看見兩邊獄警撲上來給格蘭瑟姆銬上手銬,實施避免他把自己弄死的安全措施,瘋狂的嘶吼和血腥氣姜離憂都看不到也聞不到了,他被身后的獄警請出了探監室。 在監獄的待客廳他又呆了很久,眼前杯子中的熱茶涼了又添,添了又涼,直到夜色四合,暮野降臨。 他揉了揉疲憊的太陽xue,正要離開監獄,這時卻見一個獄警迎面走了過來。 “大皇子殿下,犯人現在已經失去自主活動能力,他托我給您帶句話?!豹z警看起來也很困惑,“他說他在荒星上時,曾經截獲了一封密函。他破譯了密函……他說,那封密函來自皇宮?!?/br> 姜離憂愣了一下,等他咀嚼出這話的意思后,渾身像被潑了一盆冰水般發寒。 那封密函,雖然格蘭瑟姆避諱著外人,沒有說是什么樣的密函,但姜離憂卻清楚。他所指的密函,正是那份來自皇室的最高指令,導致了日食之戰四百萬軍隊覆滅的密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