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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舒為他申請了一個新的官職監理,由慶帝直接任命,官階為從六品。 最后謝舒還提出, 如今工部所記載的匠戶人數太少, 各行各業的工匠也有所缺失, 再加上官府給他們的報酬也不足以補償他們的勞動,因此經常以消極怠工的方式來抵抗, 所以難以完成各項工程任務。 謝舒建議廣招天下工匠, 并將他們記載在冊以班次來組建。每次工程便輪流上工, 以一季為滿, 完日隨即查原勘合及工程明白, 就便放回,周而復始。如果工匠不能及時回來服役,也可繳納銀兩來抵。 聞說此舉不僅能夠大為一改往日工部怠惰的風氣, 而且聽到有銀錢進賬, 慶帝也意動不已, 何況他心思都放在未來的寢宮上,大筆一揮都批準了這些政令,那就這樣辦吧。 這件事一經傳出,引起一片嘩然。 朝中上下之前未曾想過,原來還有比之前更為□□、嚴苛的政令。 明眼人一看這政令就知道,謝舒使得自己的權力無限擴大,也更容易斂財了。加上謝舒主動順從慶帝的意思,放長了慶帝奢靡的習性,這是媚上的舉動。 于是私下里許多人說,這是要出第二個呂朔了。 呂朔得知此事,一笑置之,并沒有覺得是一種冒犯。 因為謝舒任職工部尚書的這一年里,無論明面上和私底下對呂朔都十分地恭敬,禮數也很周全。 半年前呂朔的夫人因病去世,呂朔無心主持喪事,謝舒便以師弟的名義,親自寫了一篇祭文來悼念。 這件事讓呂朔對謝舒的印象改觀了不少。 以己度人,呂朔認為謝舒和他也是同樣的人,畢竟謝舒曾經贅婿的經歷已廣為人知,況且到了這官場上,誰不為權力和欲.望目眩神迷?恩義親友,又算得了什么呢? 既然如此,那么謝舒便可為他所用,呂朔也放心了許多。 所以謝舒討好慶帝是說的通的事情,建造一個宮殿罷了,遠不足以影響呂朔在慶帝心中的地位,因為像這樣的事情,呂朔曾經為慶帝做過的太多了。 而呂朔如今的精力都放在了如何易儲上。 太子是一定不能上位的,可雖然慶帝也不喜這個儲君,但從來沒有真正做過要更換儲君的決定。 畢竟易儲事關重大,稍不留神,就會動搖江山社稷,所以慶帝有時流露幾分,也足以讓朝臣心中抵觸,讓太子無時無刻不處于惶然之中,做事也更加小心翼翼。 之前慶帝對三皇子邵禎的過分偏愛,助長的不僅是邵禎的野心,許多見機而動之人暗中與他締結黨羽,致使朝中有多種暗流涌動,互相爭斗。 太子和三皇子之間的關系也越加惡劣,但好在慶帝平日積威甚重,太子又是一個仁厚到木訥的人,邵禎的勢力也不足夠,所以兩方之間還未爆發過什么兄弟鬩墻的事件。 但如果繼續下去,最終的至尊之位遲早還是落在太子手中。 呂朔不能看著事態演變成這樣的結果,如今三皇子再三加了籌碼,呂朔也看到了未來實際的好處。 三皇子雖心狠手辣,卻也自視過高,還不如慶帝,無論是登基還是日后要想穩住政局都必須倚靠他,以呂朔的手段,他是可以和三皇子謀皮的。 但要想在不為人察覺的情況下找出太子的錯處,挑起這場易儲之爭也不太容易。 不過呂朔本來就是太子一派的仇敵,不擔心沒有借題發揮的時候。 秋季漸漸接近了尾聲,又到了韃靼缺少食物和糧草的時候。 幾年前,韃靼從河套南下一番劫掠后遭到當時的都護王振率十萬大軍攻打河套,韃靼心生懼意,卻舍不得放開河套。 但這場全面爆發的戰爭只僵持了數月之久,都護王振突然落獄了。 韃靼于是更加猖獗,今年的秋季本來只想飽掠一番就離去,但誰知道越進越深,接連打到了薊州。 薊州是河西的最后一道防線,絕對不允許敵人侵入。 否則以后河西也都在韃靼之手了,仗著黃河之勢,他們可立于不敗之地。 軍情一傳來,慶帝緊急召集眾臣,商量該如何解決。 兵部尚書王奎本就因王振落獄一事對呂朔心懷恨意,這時立刻指責是呂朔的過錯,不該主和,應該主戰。 呂朔卻反駁道,韃靼所求本是溫飽,若只是駐兵抵御他們,并不會出這樣的事情,正是因為幾年前,王振偏要存心立功,讓韃靼看到了大慶軍力上的不足,這才導致這樣的結果。 王奎性情莽撞,聽到呂朔的詭辯,頓時勃然大怒,然而他卻忘了一件事情,呂朔之前的決定,同樣也是慶帝所為。 王奎攻擊呂朔的軟弱,也是在指責慶帝的錯誤。 慶帝顏面大失,厲聲喝止,要降罪王奎。 左右都連連求情,太子也在其中。 這本是一件小事,可呂朔怎么會放過這個機會? 他不用露面,手下的人已幫他挑撥起來:既然幫王奎求情,便是認為王奎無錯,那么主戰的又有誰呢? 這個時候,太子也難以解釋清楚,最終未能逃出問責。 但辦法還是要想出來的。 三皇子邵禎開口道,韃靼入侵已是慣例,并無什么大的野心,可以和他們談判。 終究呂朔也認同了道,韃靼圍城必有所求,不如先談判,拖一拖時間,到時候大軍一到,韃靼久耗,精力也不足了,自然抵擋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