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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舒朝他略一點頭,也揚起一點笑容。 至于其他人卻都沒有說話,還露出些許疏離,他們可不像張恩施那般好性子,還去邀請謝舒。 曾經同窗那幾年,謝舒和他們的關系并不怎么樣。 當初謝舒離開的時候,大家還撕破了臉。 可這也不怪他們,誰叫謝舒上門去當了贅婿,他們背后議論一下也說不得了? 因此剛才得知謝舒竟然要來,眾人自然得就當年的事情好一陣冷嘲熱諷,現在見了謝舒,心中還生出一些酸氣來。 謝舒如今看起來行頭都不一樣了,果然是靠著他那有錢的夫郎供養! 曾經和謝舒本來就不太對付的徐勝凱忍不住假笑著道:“謝舒三年不見,你這次終于出來了?你倒是和我們說說,在虞家的滋味怎么樣?” 徐勝凱可是早就聽聞虞家那少當家的性子有多厲害,因此語氣未免帶著些幸災樂禍。 而他這話一出,周圍的人也都聽到了大概,眾人紛紛猜出了謝舒的身份,竊竊私語起來,原來這個人就是那個放著好好的功名不考,去走捷徑,上門當虞家贅婿的謝舒! 因此眾人的眼中不免帶了幾分不屑,所謂文人相輕也是同樣的道理。 張恩施神情著急,趕緊拉住徐勝凱,今天他們是來參加詩會的,若是在詩會門口就起了沖突,如何是好? 而徐勝凱這話也說的太過分了,不管怎么說,他們之前都是同窗,再怎么也不能鬧的這般難看。 徐勝凱這時說出口也反應過來,如今謝舒已經是虞家的贅婿,怎么說,也和從前不同了。 有虞家作為依仗,他這么招惹謝舒,難保不齊,謝舒會怎么做。 想到這里,徐勝凱神情僵硬了幾分,但還是梗著脖子,不愿低頭。 但讓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謝舒并未有什么特別的反應,他甚至連神色都不曾變過,只是挑眉道:“還不錯?!?/br> 這話如過耳清風,無聲無息地將剛才的一切齟齬都消弭于無形之中。 而徐勝凱見謝舒并未爭執,反而是這般輕飄飄地給出答案,仿佛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時間,又有些說不出來的憋悶。 不過徐勝凱心中可不認為謝舒是真的心平氣和在回答他,一定是打腫臉充胖子罷了。 只是一個人若是表現地對一樣東西真的毫不在意,其他人也失去了拿那這樣東西作樂的興趣。 * 接下來,大家并未再談及此事,等齊了人之后,向門童交上拜帖,進了西園。 一進西園,所有人便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了過去。 這西園臨水而建,清溪環繞,石磴如云,眾人入門后,便跟著那門童走過曲折游廊,腳下的石子潔白如雪,好像踩在玉階上。 周圍閣樓庭院更是精致無比,一山一石,一草一木仿佛都有心供人觀賞。 此時所有人莫不露出心向神往的表情,恨不得當場吟詩幾首,表達心中的激動,唯有謝舒神情還算平靜,但也對這詩會更加期待起來。 過不久再穿過重重閣宇,終于看到今日詩會的舉辦之地,只見這里正是在一處臨水亭中。 溪邊兩行垂柳,夾雜著桃杏無數,一派灼灼春色,水面上時有落英飄灑,溶溶蕩蕩。 而亭里亭外早已布置妥當,無數侍女穿梭其中,在溪邊放置的桌上擺好美酒美食,此時主人還未曾出現,比他們早到的客人卻不少。 雖說這次來西園詩會并未要求是什么身份,只要是有才學的人都可以進來。 但基本上都是習舉業的讀書人,也就是童生。 像他們在金陵書院讀書的都是考取了功名的秀才,有了生員的身份。 而慶朝規定,參加鄉試的士人,必須是在官辦的學院讀過書的生員,因此來往的人,大部分人眾人都認識。 很快,張恩施就驚訝道:“你們看,那人好像是左然先生的高徒王靜,他去年參加鄉試,登了第一,已是解元!” 鄉試便是眾人面臨的下一關。 鄉試也稱秋闈,每三年才舉行一次,一共有三場,過了鄉試,便成為舉人,才有做官的資格。 但這鄉試的難度十分艱巨,依照整個省份的人數占比來錄取,他們金陵所在的江南省一次錄取不過數十人而已。在鄉試之中考中第一,便稱為解元,可想而知,此人的厲害。 謝舒也多看了他一眼,只見那王靜瘦瘦高高,有副清癯的長相,圍聚在他周圍的人不少。 這時又有幾人到了,也是金陵有名的才子,謝舒雖然一個都不認識,不過之前看過資料,因此就默默聽著旁邊幾人說話,在心頭將每個人的信息對上號。 張恩施等人最終決定選坐在中排的位置,這里既不出挑,也不算無人注意。 謝舒跟著也坐下了,他倒不在意那些,只是心中思量起來。 來這詩會之前,謝舒雖然對科舉有一個概念,不過并未設身處地,現在則感覺到了一種無聲的感染力。 他身邊的這些人都以考取功名為首要大事,其實和現代社會很相像。 曾經謝舒在考試上有些心得,后來讀了研究生之后,又一直和古文典籍打交道,曾經鉆研過這方面,因此對古代的科舉制度十分了解。 他很清楚,和現代不同的是,科舉不是人人都走的路,但卻是......一條通天大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