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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潼怎能看謝道韞因為王凝之這個廢物,每日傷神抑郁,是以在謝安召集眾人議事時,非但婉拒了自己的婚事,更鄭重的提及了此事。 大禮行畢,他正了正衣冠,由跪坐改為跽坐,先向在座叔伯兄弟問好致意,話鋒一轉,再說道: “歷朝君主大多提倡“以孝治天下”,孝親友梯是普世的準則,極為深入人心。如今我謝氏卻出了位里通外人的不孝之人,敢問諸位叔父又當如何?” “這怎么可能???!” “我謝氏怎會出此jian佞之人?。?!” 汀香水榭里一片嘩然,喧嘩過后,隨即所有的聲音驟然停止,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變得鴉雀無聲,在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符潼身上。 謝安表情轉為鄭重,問道:“阿羯此言何解?” 符潼轉向謝豁方向問道:“六兄可有話說?” 謝豁萬萬沒有想到符潼會借仁孝為引子,突然把火引到他身上,謝豁驚慌失措之下難免張口結舌,支支吾吾的說道:“阿羯莫要胡言,我怎會做不孝不悌自毀前程名聲的事情。我。。。。。。我。。。。。?!?/br> “好,那請問六兄,為何趁我離家時,鬼祟的在我書齋里翻看?不知是何意。京口軍情事關機密,我從未對人言,何以丞相在朝中屢屢知悉甚詳,相問之時,小弟嘗被詰問的啞口無言,請六兄教我?” 符潼滿是同情的瞥了一眼謝豁,毫不動氣,從容繼續道:“六兄既不是想自毀名聲,難道是實心要與外人勾結,意欲對付于我?” 謝豁擅長背后搗鬼損人,這樣正面對質就理屈心虛了,口不擇言道:“是二王要與你為難,與我何干?” 符潼緊追不舍的接著問道:“那你為何要我翻看我書案上的信箋?你又怎知二王要為難于我?為難我難道不是為難謝氏?如何與你全無干系?難道你不是謝氏子弟,六兄何時改了姓王,我卻不知!” “我。。。我只是去書齋找你,看你不在,隨手翻看打發時間?!?/br> 謝豁無言應對,理由拙劣到眾人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都盯著他,不由羞惱的臉皮紫脹,轉向謝石求救:“爹,我的確是無心翻動的?!?/br> 晉人重視家族遠比重視國家,因為世道不寧,只有宗族才可以信任、可以托生死,同族之人只有緊密團結在一起才可以生存下去,所以勾結外人損害本族利益是人人唾棄、深惡痛絕之事。 謝安輕聲道:“安度,稍安勿躁,有理不在聲高,謝氏堂前容得你喧嘩吵鬧么? 汀香水榭安靜了下來,只有謝豁“呼哧呼哧”的喘氣聲,符潼悄立一側,靜若處子,再無半點言語。 謝豁是又憤怒又害怕,卻就是沒想過是他自己做錯了事,即便有錯,那也是別人的錯。 謝石看謝豁在符潼不疾不徐的問話之下,竟大有畏縮之感,已知他自己心虛膽怯,不禁更加惱怒,知道是自己這個蠢兒子,上了王氏的惡當。謝石脾氣火爆,如今聽侄子如此說,反而出奇的沒有說什么,只是默默的摩挲手中一把鑲珠嵌寶的匕首。 謝安繼續說道:“阿羯亮拔清通,為一時之秀,才望本就馳名州郡,更率北府兵贏得淝水之戰。是我謝氏寄予厚望的未來。從今往后,誰若是做了對不起謝氏的事情,多說無益,自請離家便是?!?/br> 符潼跪坐著向謝安一躬身,金聲玉振地說道:“北伐一事,乃是曠世功勛,可助我謝氏登臨頂級門閥序列,他朝功成,問鼎九天也非不能,我已立誓,窮盡一生,歷盡千難萬險,也要完成此舉。還望諸位叔叔能體諒小侄不愿耽誤庾氏娘子之意?!?/br> 符潼緩了緩神色,繼續說道:“土斷之事,牽扯豪族利益,關隘甚多,又哪里只是幾樁婚事能夠輕易撼動。阿姊是小侄至親,若是阿姊怏怏,小侄無法專心兵事,是以請叔父去和瑯琊王氏說項,與那王凝之和離便是。王凝之,卑鄙小人,睚眥必報,我與他爭端,已成死結,他現在占個姐夫的名分,我縱使有千般手段,也不好施展,若是他與我謝氏再無姻親關系,我定讓他從此不敢再惹我,這才是一勞永逸之法?!?/br> 符潼言罷再向謝安施禮。 謝安默默聽符潼侃侃而談,看他說完,半晌沉默不語,而后開口說道:“阿羯的書齋,以后非阿羯相請不可擅入,安度去祠堂等我,稍后我有話問你。至于道韞的婚事,我會親自同王氏去說項,王氏理虧,當無不允之意。夜深了,阿羯留下,其他人散了罷?!?/br> 眾人紛紛起身施禮離去后,謝安一指自己身前小案,對符潼說道:“阿羯,坐過來罷?!?/br> 符潼趕忙到謝安對面施禮后坐好。 此時符潼臉上,沒了質問謝豁時的凌厲之色,反而換上一副惴惴不安的表情,謝安看他作態,不禁莞爾道:“休要做這等小女兒情態?!?/br> 謝安臉上現出一絲緬懷之色道:“你父乃是我嫡兄,我們兄弟幼時關系最好,只可惜他們夫婦皆早夭。我對你們姐弟,視如己出之心,天地可昭。只是道韞的親事,現在看來,的確是大大的不妥,倒是我耽誤了這孩子?!?/br> “叔父又怎知王凝之品性,何況少年時,他也沒如今這樣的不堪,請叔父不要自責。阿羯只是希望阿姊余生能夠和樂順遂,至于前塵,不過是個人的緣法,只當是一劫難便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