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封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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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團的抽噎聲一頓。 它的神色變化有點復雜。先是以一種看中二少年的眼神看著離音, 見離音真的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它的神色又轉為凝重、擔憂…… 這些沉重的情緒又在短時間退了下去,一種天不怕地不怕的膽氣和野望慢慢在胖團的獸臉上顯了出來,凝成了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 它道:“想!說吧,怎么干?” 胖團接受得這般良好, 倒把離音噎了下。 她以手扶額, 忍不住笑出了聲。 差點忘了,倘若就中二少年的特質來看的話,胖團是要比她厲害的。 怎么就養了這么一只胖團呢? 離音面上嫌棄,心情卻變得格外舒緩起來。就像是當年她踏進巒西大山時看見了跟來的胖團一樣,在埋怨它不靠譜之外, 心里又生出一種格外踏實的安全感。 前方就算是刀山火海, 她也不怕了。 離音揉了揉胖團腦袋,“大事得一步一步來。首先我們要做的, 是自望淵樓里出去……” —— 望淵樓內, 閣靈頂著一九層樓閣虛影在一方水鏡前來來回回地晃蕩著, 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怎么回事???景昭沒影了, 怎么離音也找不到了?這兩人都在搞什么??!關鍵時刻忽然一個商量的人都沒有了……” “離音不是還說要是出了什么緊急的事就喊她嗎?我倒是想喊??!她人呢?她要是再不出來, 外頭可就要再打起來了!” 早在離音去望淵樓樓頂之前, 閣靈就已經完全失去了她的氣息了。它只能隱約感應到離音應該還在望淵樓內,但具體是在哪兒它就說不上來了。 這會兒淵南境外的情勢看得人心里著急,閣靈還找不到人, 就有點急上火。 它在水鏡前繞了好幾圈, 又停了下來, 提著一顆心看著水鏡中的場景。 水鏡中顯示的正是淵南境外的景象。雖然是無聲的顯影屏,但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幾乎能凝成實質,甚至是破屏而出了,看得閣靈格外緊張。 當初趙千默所謂的“離音能救世”的卜算出來后,應川也以他的方式進行了推衍,推衍的結果乃是一首語焉不詳的判詞。應川一時參不透這判詞的意思,但隱約覺得天地法則崩毀的局面出現了變數。所以他給出的結論是:需要再等上一等,靜待時機。 應川這番解釋,自然沒能安撫住一顆顆躁動的人心。 有沈談“一百萬萬生靈獻祭”的救世之法在前,大多數人心內都有這么一個認知:救世的代價格外重。 結合趙千默的卜算……離音到底能不能救世暫且不論,但假如她真的能救世的話,她自己恐怕也得付出不小的代價,很有可能就得落個死道消的結局。 應川乃是離音的生父。他的女兒被選中了去送死,他能沒點反應嗎?不可能的。 所以應川肯定是在敷衍他們,他肯定是想借這狗屁不通的判詞替離音摘掉這頂“救世”的帽子。 什么變數不變數,時機不時機的?都是借口。 受這種先入為主的觀念的支配,在許多人眼里,淵南一族做什么都成了別有用心,說什么都像是在狡辯。 甚至于,一旦淵南族民的態度有點不對,他們就會以為淵南族人是心虛了,是惱羞成怒了。 這種先入為主的觀念其實很可怕。因為在它的影響下,有好些人不自覺地就以為自己站在了“正義”的那一方。他們以為他們自己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批判淵南族的不坦誠。越是批判,就越是能將他們自己心內的那點茍且偷安、貪生怕死的羞愧感遮過去。 再漸漸的,有些不夠合理的訴求,似乎也成了理所當然了—— 倘若離音真的能救世的話,她怎么能不救呢?一人與一百萬萬生靈……犧牲她一個,造福千萬人,這不是很值得嗎? 當然了,要求一個與眾人無冤無仇,甚至是素昧平生的小輩替眾人去死,這聽起來似乎有點不厚道??蛇@不是離音自己趕上了嗎?誰讓她命不好呢是不是? 再說了,這不是一換一的問題,這可是一換一百萬萬!她死得其所??! 若是他們自己是被選中的那個人,毋庸置疑,他們肯定會站出來的! 這種虛偽的“自我犧牲感”格外虛浮,根本立不住腳,但它卻像是一塊漂亮的遮羞布似的,將有些人的骯臟心思掩藏了起來,勉強撐起了一張張道貌岸然的臉。 沈談只是看著這些人閃爍的眼神就知道他們在想什么。當年世人能因為一個似是而非的飛升可能就將災厄加諸淵南,如今都面臨生存危機了,還能指望這些人高尚到哪里去? 她對這些人的卑劣早有所預料,可這并不代表她就能接受得了了。 離音于沈談而言就是龍身上的那塊逆鱗,誰要是敢打離音的主意…… 沈談已經不屑于跟這些人講道理了,直接在淵南境外擺開了架勢,一副想大開殺戒的模樣。 戰力全開的淵南族是很可怕的,這點十多萬前的血淋淋的歷史已經證實過了。所以當下即便真有人對離音有點想法,一時也沒有人敢直接說出口。 場面就這樣僵持了下來,氣氛越來越緊繃。 閣靈看著水鏡中的對峙場景,憂心忡忡地自言自語:“這可怎么辦???這群惡心人的狗東西,殺了不行,留著又礙眼,哎……” 竟然有人接過了話:“這話奇了,怎么殺了就不行了?” 閣靈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一跳,待看清來人后,它的聲音都高了起來:“離音?你什么時候來的?” 離音的眼神仍落在水鏡上,只抽空答它:“有一會兒了?!?/br> 胖團趴在離音肩頭,笑嘻嘻地看著閣靈,“本來是想跟你打聲招呼的,可你一直在那里碎碎念,可入神了,我們就沒好意思打擾你?!?/br> 閣靈想起自己方才不淡定的表現,整個九層袖珍樓閣的虛影都晃了起來,一副羞窘得不行的樣子。 離音警告地瞥了胖團一眼,又看向閣靈,“你方才說這些人殺了不行,為什么不行?是殺不了?” 閣靈也樂得離音趕緊翻過這個話題,就答道:“不是殺不了的問題,是殺了這些人,有更嚴重的后果……” 離音想了想,“是紅塵業障的問題?” 閣靈更驚訝了,“你都知道了?” 它上上下下看了離音一眼,心里忽然打了個突,“你這修為……我怎么看不清你的深淺了,你現在是怎么回事?” 這事要解釋起來就麻煩了。 離音想了想,直接總結道:“我去過望淵樓頂了?!?/br> 說著,她伸出了右手。掌心里的那個縮小版的紅塵三千鏡正在靈力光盞下反射著柔和的光,熠熠生輝。 閣靈驚得往后飄去了好幾丈遠,又遲疑著一步步上前,“這紅塵三千鏡……認你為主了?” 離音輕輕揚了下眉,沒否認。 閣靈沉默了片刻,竟然就真的不問了。 它轉而說起剛才的話題,“既然如此,有些事對你而言就不是秘密了。就是因為紅塵業障的問題。這些人不是不該殺,而是不能殺?!?/br> “紅塵業障這東西吧……”閣靈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你可知你不在淵南境的這十多萬年里,你阿爹阿娘都在干什么?” 不需離音回答,閣靈自己接了下去,“他們都在鎮守淵南境的邊界。你阿娘鎮守在紅塵三千階的入口處,你阿爹則鎮守在萬象森林的舊址上。萬象森林與紅塵三千階,一個在望淵樓的底部,一個在望淵樓的第九層。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講,自將你送走以后,他們兩人就再也沒見過面了。這一別,十多萬年了……” 離音眼神一動。 她輕輕垂下了眼,“所以,他們鎮守的東西是紅塵業障?” 怪不得當年她在景昭的幫助下窺視沈談時,看見的會是她坐在一陣法中的模樣…… 原來這些年,他們竟然一刻也歇不得嗎? 十多萬年都在鎮守紅塵業障,這就像是讓自己的心情在負面情緒的海洋中熬上個十多萬年似的,催人蒼老。 心理煎熬之外,又有另一重生理煎熬——他們得不到任何靈氣補充,只能感受著陣法的余力一點點地抽調自己身上僅剩的靈力。一邊熬著,一邊等一個不知道何時才會歸來的人…… 只是一想,離音都覺得十多萬年漫長得令人絕望。 她的呼吸都有些艱難起來。 閣靈嘆口氣,“就是紅塵業障。你知道的,魔族和淵南族的紅塵業障都是需要靠著自己熬過去的。這是如今修真界僅剩的唯二不得不修心的族群了。魔族不信邪,恣意妄為,紅塵業障便如影隨形。所以如今存世的純魔有一半以上都在瘋魔的邊緣?!?/br> “而淵南族……淵南族是唯一一個格外關注自己因果的族群。按理來說淵南族是不至于有什么大問題的,可當年飛升之劫在前,淵南族到底還是被卷入了這場是非里……” 閣靈的聲音有些沉重起來,“當年那場大戰,不是淵南族自己挑起的,可的確因為淵南族演變成了一場浩劫。整場戰事下來,亡于淵南族人手中的,以及淵南自己傷亡的,加起來至少過了百萬人?!?/br> “這百萬人,其中很大一部分還都不是無名小卒,而是有頭有臉的高階修士。一殺人,尤其還是殺高階修士,惹的因果就多了。所以此后的是十數萬年時間內,整個淵南境邊界的紅塵業障肆虐,你阿爹阿娘也因此不得不鎮守在入口處。倒不是為了完全攔住紅塵業障,畢竟紅塵業障于淵南族民而言也是一場試煉。他們需得坐鎮其中,讓紅塵業障進來的速度不那么快。否則,淵南境已失了靈氣來源,若是再讓紅塵業障大肆入侵……族民就危矣!” 離音聽得心頭發沉。 這些辛苦的過往,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對她提起過。她一回來,迎接她的就是鮮花、熱情和掌聲。似乎她是所有族民的珍寶,他們盼了許多年才盼回來的明珠似的。 她也的確讓他們盼了許多年了。 離音苦笑了下。 閣靈又嘆口氣,“因果之事就是這般不講道理。所以我才說這些人該殺,卻不能殺。倘若因為殺人再起業障……淵南族的紅塵業障已經夠多了!再多下去,就會傷及根本了!” 離音忽然問道:“所以只是因為這紅塵業障?” 閣靈一愣,“什么叫‘只是’?這還不夠嗎?再殺下去,族民們的道心都該不穩了。你看看居于后排的小輩們,他們的臉色是不是隱隱帶了青灰?” 閣靈一邊說著,一邊回頭看向身后的水鏡。 這一看,它就頓了下。 有點不對勁??! 閣靈又直直往前走了好幾步,幾乎是湊到水鏡面前了。 “這不對??!難不成是水鏡壞了?我之前看的時候,這些小崽子們都是一副懨懨的樣子,明顯是被紅塵濁氣灼傷了,怎么這會兒又都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樣子了?” 它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回頭看離音,“你做了什么?” 離音摩梭著掌心的紅塵三千鏡,淡淡笑了下,“沒做什么。但如果只是紅塵業障的話……那我就放心了?!?/br> 閣靈更不放心了。 這怎么聽這意思,離音似乎要干點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