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舸競爭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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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 就有位修士站了出來。他修為在筑基境, 外表看上去已至中年, 身上的法袍半新不舊, 走路習慣性地微微垂著頭——應該是個散修。 他似乎有些羞愧, 走上前的時候都不敢抬頭。挑選東西時,他的動作也很快,似乎早就排練了無數次似的。拿到想要的東西后, 他垂首對余年抱了抱拳, 就低著頭站到一邊。 人群里的議論聲漸起。 “嘁——竟然真有臨時退縮之人?只怕這一步一退, 往后的修行歲月,該心魔滋生了吧?” “葛洲這番動作我倒是看不明白了,竟像是鼓勵我等臨頭退縮一般?這是何意?” “修士若是沒有一往無前的勇氣,還修什么大道?我猜測, 這約莫是司長對我等心境的考驗,只怕是要我等摒棄一時之短利,不懼艱難險阻一往無前。表面上看是勸退, 實乃一番苦心??!” “還是兄臺有見識,不知如何稱呼?” …… 人群里,有人高談闊論,有人面色晦暗。余年微微合著眼, 對這一切恍若未聞。 選擇退出的那位散修, 頭垂得更低了。 在這竊竊私語中, 又有人站出來了。 這一位看上去依然是個散修, 方正臉, 臉色天生偏黑,看上去顯得格外堅韌。他不像是之前那位散修那般垂頭喪氣,而是從頭到尾格外冷靜,也格外堅定。他撥開人群以后,站到眾人面前的空地上,甚至還花了點時間才選出自己想要的東西,而后便站到第一位散修旁邊,臉色格外平靜,一臉坦然地接受眾人的視線。 人群里的議論聲更大了。 余年微微抬眼,看了那黑臉散修一眼,依然什么話也沒說。 這黑臉散修的做派實在太過坦然,很是刺激了一部分人,當然也鼓勵了另一部分人。從他開始,選擇退出的修士才漸漸多了起來,一個接一個。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眾人面前的空地上,已經站了不少人。離音一眼看過去,發現這些人里大多數是散修,也有幾個是看不清來路的,但無一例外地,這些人看上去似乎都不太年輕。 放滿修煉資源的那片空地,更像是一道無形的線,將這些修士劃分為兩部分人,涇渭分明。 人群里的議論聲起了又落,最終又歸于平靜。 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余年。 余年抬了抬眼,聲音平平的,聽不出喜怒,“退不退出的,只是一個選擇罷了,哪兒來那么多是非?你只需確定,當你作出選擇時,你的確是問心無愧的,在往后的修真歲月中,想起此事,你不至于對此耿耿于懷,這便足夠了。至于說該不該的問題,更是無稽之談,誰能預料到十年、二十年之后的事?禍福都無法預料,還能斷定一個選擇是不是應該的?” 余年這話一說完,陸陸續續地,又有幾個人選擇了退出。離音注意到,那些選擇退出的人里,大多數人都是垂頭喪氣的,但因為余年的幾句話,他們的面色瞬間就好上不少,似乎有了底氣一般,連頭都不再低垂了。 不說究竟該不該退出的問題,只是幾句話的功夫,就叫這些人的心態完全不同了?他們這心安理得是不是來得太過容易了一點?到底是自欺欺人,還是真的問心無愧? 退一步來講,選擇退出的,就真的一定不好嗎?所謂一往無前,到底是逞一時匹夫之勇,還是真的追求戰勝自我? 修真修真,有多少人作出的選擇,是出于本心的?又有多少人,是一直活在別人的目光綁架之下的?連選擇都不能隨心所欲了,那修士修真,又是為了什么?追求長生?沒有“筋骨”的長生,是應該要的嗎?心境上不得自由的話,命有多長,豈不是煩惱就有多長? 離音蹙著眉,心里沉甸甸的。 余有為用手指戳了戳她胳膊,“怎么了?一臉苦大仇深的?” “別打擾我,我在思考,修真的意義!” 余有為差點沒笑出聲,他上上下下打量了離音一眼,“就你?還修真的意義?” 離音腦子里似乎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抓也抓不住。她覺得心里有點煩,還有點燥,不知為何就有點無所適從。 …… 除去退出的那些人,參加第二關的,還剩下一萬四千九百九十七人。余年將碧水湖面上的靈力光膜撕開一道口子,灰色的戾氣剛飄出來,就被余年一個法訣打了回去。一萬多個修士順著這道撕開的口子,依次進入靈力光膜籠罩的世界。 像是從艷陽天里一下子進入了陰雨天,空氣可見度直接降了一個檔次。四周水汽彌漫,濕度比較大,除此之外,似乎與外面別無不同? 離音和其他人一起站在碧水湖邊,看著側邊上那群葛洲弟子的動作示范。 這群葛洲弟子,一共十人,分為四列,每列人數遞增,呈1 2 3 4的陣容。為首的那人腰上系著條紅帶,修為在筑階境。他出列時,剩下的九個人就排著隊形,站在他身后看著。 這位紅帶子葛洲弟子,站到碧水湖邊,右手手掌向上一翻,一塊紅色的走舸就出現在他手掌心,發出瑩亮的紅光。在紅光最盛時,他右手向上一拋,這紅色的走舸便像一片落葉一般,輕飄飄落到碧水湖上,平平靜靜的,不帶起一點水花。 不過幾秒時間,這紅色的走舸邊緣就冒起氣泡,滋啦啦地響。氣泡不斷生成又破裂,甚至將這紅色的走舸震得微微晃動。這紅帶子葛洲弟子閉著眼,左手掐了個訣,幾個呼吸的時間,紅色的走舸就安靜了下來,然后無風而動,自發漂到這葛洲弟子面前。 他縱身起躍,整個人跳到這窄窄的一方走舸上。因為控制得當,他落腳時,并沒有激起任何水花,紅色的走舸也只是順勢微微晃動了一下,很快又恢復平靜了。 他控制著腳下的走舸,沿著碧水湖一側繞了個巨大的半圓,速度極快,無風的湖面上,硬是讓他演出了一種疾風驟雨的感覺。等到游完半圈碧水湖,他整個人就停在湖中心,微微垂著眼,像是入了定一般。 緊接他之后,是兩名納氣境的弟子,重復了一次他的動作;而后是三名筑基境弟子,再是四名筑階境弟子。一共九名葛洲弟子,分別繞了半圈湖之后,又在湖中心,排成了1 2 3 4的陣勢。 十人小分隊,靠著這點小小的走舸,立在湖中心,如履平地,頗有種世外高人的風范。排好隊形以后,他們向岸邊的余年行了個弟子禮,然后保持著隊形,一排接著一排,往碧水湖的缺口處去。 平靜的湖面在過了半以后,因為這缺口的存在,水勢往下泄,水速漸漸加疾。這十名葛洲弟子進入加速的水勢場以后,速度果然跟著加快了。幾秒的時間內,他們人已經接近碧水湖的劈裂處,馬上就要沖出整個碧水湖了。 離音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為首的紅帶子葛洲弟子,忽然從視野里消失,然后是第二三個,第四五六個……不過眨眼功夫,這十名葛洲弟子,已經再看不到人影了。寂靜的湖面上,一眼望去,空蕩蕩的,仿佛剛才盛大的巡湖表演,只是個錯覺一般。 離音眨了下眼睛。 張衡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頭皮都開始發麻,“這,這就下去啦?沒,沒摔著吧?” 余年一向心大得很,“那誰知道呢,反正也看不到了?!?/br> “總感覺,會直接掉下去的,這么高,肯定很疼啊……”顏卿摸了摸自己身上的rou,一臉惆悵。 余年站到一邊,聲音不緊不慢的,“規則以及演示都已經進行完畢,各位可以開始了!從碧水山頂到幽冥深域最外圍,不論你是滾著下去的,還是順水漂著下去的,頂多半個時辰!鑒于各位可能需要做個心理建設,我們把時間放寬到兩個時辰?,F在是未時末,所以最晚在酉時末,我要在幽冥深域最外圍見到各位!若是各位不能按時出現,那么,你們將切身經歷一回,夜幕下的碧水山!相信那會是十分難忘的回憶!如果,各位還能有回憶的話……” 余年這話,十分意味深長。 顏卿打了個哆嗦,“有為,你阿爹為什么總把自己整得像個反派似的?” 離音也忍不住覷著余有為。 余有為很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這是他的愛好,我能怎么辦?” 雖然不太厚道,但不得不說,余年最后那幾句話,還是很有威脅力的。原本大家都在你推我讓,等著讓別人當那第一個試水的人,余年的話一說完,馬上,就有好幾個人站了出來。 離離音不遠處的湖邊上,有個筑階境的修士開始做第一次嘗試。這人一身嶄新的法袍,細皮嫩rou的,看上去很有來頭。 他學著那個紅帶子葛洲弟子,將自己的走舸放到碧水湖上,雖然有些波折,但還是順利完成了。他剛松了口氣,指尖的法訣剛散去,那道走舸,就像是被水面下的一股神秘力量給頂起來似的,不安地四處躥動,伴隨著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 紅色的走舸失控一般,在水面上不規則地躥著,越躥,走舸主人的臉色就越白。他維持著一個姿勢,呆呆地看著自己失了控的走舸,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 還是他的同伴看不過去了,幾步上前,一掌劈暈了他。那走舸失去了修士靈力的控制,成了個無主的靈力塊,被他的同伴一招手,收了回去。 短短時間內,那走舸體積就縮小了一圈。 前車之鑒,離得近的幾個人看得分明,眾人面面相覷之間,都有點猶豫。 ※※※※※※※※※※※※※※※※※※※※ 作者明天一天都將很忙,從早到晚。更新可能跟不上~我盡量掙扎,但有可能掙扎不動_(:3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