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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他如今面目全非,身體殘破不堪,即便他將要以不太體面的方式離開,即便他還有很多沒有和戚柏解釋的事情。 他只希望,將來他們再見面時,戚柏不會害怕,不會像這世上的其他人一樣,永遠在離他遙遠的地方,仰頭望著他。 人類的忌憚與敬仰都是一樣的疏離,陸譴希望戚柏永遠像這一刻,站在他身邊。 就在這時,林偕恩站在一座機甲的高臺上追了過來。 他指揮著cao作艙里的手下,朝傭兵小隊的方向接連發射了數枚光彈。 林偕恩已經不需要再作任何偽裝了,哪怕殺了大集結里所有的游尋傭兵都無所謂,他現在要立刻讓這幾個不知好歹的人五馬分尸! 沒有防護的眾人產生了短暫的耳鳴,他們都以為自己要被軍部的機武給炸死。 結果除了光彈的硝煙彌漫,他們根本沒有受任何傷。 只是戚柏發現自己什么都看不見,耳朵也聽不清東西。他心慌不已,趕緊叫著六千的名字。 還好,六千就在他身旁。 他感到冰冷的手撫上了自己的脖子,還帶著粘稠的血液,輕輕繞向腺體處——戚柏雖然沒有了腺體,但那仍是一個omega最脆弱敏感的地方。 但戚柏沒有躲。 隨后,有一些灼燒般的刺痛蔓延開來,就像一只小蟲子在脖頸處爬行,最后潛入皮膚當中。 陸譴的手收回以后,對戚柏說了什么。 可戚柏聽不清。他很著急地問:“什么?你剛才說了什么嗎?你再說一遍吧,我聽不見?!?/br> 可是陸譴沒有再說話,只是留給了他一個吻。 “等我?!?/br> 這兩個字很輕,很弱,不確定戚柏是否聽得見。 戚柏已經顧不得他說了什么,整個人氣得不行:“現在不是親嘴的時候!你都要……你都要死了,你怎么這樣子??!等等,你去哪兒啊……” 再沒有陸譴的聲音回應他,而戚柏伸手也沒能再碰到那副搖搖欲墜的身體。 戚柏更慌了,在混沌中一陣亂抓,卻只抓到了風思留。 塵埃散去已經是許久之后。 戚柏終于在明朗的視野中找到了陸譴的身影,可對方卻背對著他,遙望著已經迫近的機甲追兵。 看到傭兵小隊竟然沒死沒傷,林偕恩也很驚訝。他吩咐再次攻擊,可是這一次,狂風大作,血翼發出震耳欲聾的哀嘯。 緊接著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哭喊。 變異完成的血翼就這樣突然從天而降,對地上的一切造成巨大的壓迫。 所有人都看到,它直直地朝著那支傭兵小隊俯沖而去?;蛘哒f,是朝著陸譴。 “不要!” 戚柏聲嘶力竭地叫著陸譴,可很奇怪,他無法靠近陸譴。 周圍的嘈雜淹沒了他的叫喊。 那幾乎是一個破不了的死局。 長著雙翼鉤尾的未知生物體,以一種無可抵擋之勢朝一個人類攻去。 風思留下意識拉住了想要沖過去的戚柏:“別過去!” “天啦——快看那里!” 有不怕死的游尋者,越過軍部的防衛,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捂著嘴不敢置信。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 血翼沒有攻擊那個人類。 它的俯沖在半空中便減速,動作利落但沒有敵意,最后穩穩當當落在陸譴身邊。 蛟龍縮回了一個正常體態, 收起雙翼,耷拉著脖子,凸起的鱗刺乖巧地蟄伏起來,尾巴小心翼翼地圈在陸譴腳邊,好像生怕陸譴跑掉。 人們眼睜睜看著它輕輕蹭了蹭陸譴的胳膊,除了身體周圍的能量場能夠體現出它的強大以外,血翼此刻看上去就像是一頭乖巧的戰寵。 他們不知道,血翼正嘗試著與這副身體融合。但是失敗了。 作為陸譴的生物變異體——沒錯,這不是血獸,不是戰寵,更不是什么契物。 它是陸譴的天賦血脈,和不死蛛一樣,曾寄身于陸譴身體里的一個進化至獨立個體的生物變異血脈。 血翼感到奇怪,因為它無法融入陸譴的這副身體。 “他是誰???血翼為什么不殺了他?” 有人在問,只是沒有人給出答案。 “他到底是誰?”這次,是虛無及在問。 可同樣的,沒有人回答他。 無論是風思留還是荀朝,他們都對眼前的一切感到錯愕震驚。 戚柏,作為看上去與陸譴最為親近的人,他知道的不比任何人多。 而一切問題的答案,只有陸譴才能給出。他卻只是背對著他們,沉默不語。 忽然,他們看到陸譴抬起了手,輕輕落在血翼的能量腺處。 他沒有說話,因為和自己的天賦血脈不需要用語言交流。 接下來的一切,全都失控—— 黑蛟的雙翼再次展開,這片大陸又一次飛沙走石。 僥幸在它身下觀望了許久的人類,終于發現他們無路可逃。 軍部的人也好,那些躲在暗處觀察的游尋者也好,所有人都被這陣風困住了。 人們驚恐大叫,伴隨著林偕恩下達的戰斗指令。 血翼沖向軍部的機甲軍,幾乎是一瞬間的事——幾十架機武的能量場在空中炸開,都無法阻攔它巨大的身體劃破濃煙。 比達見勢,迅速叼著不肯走的戚柏、馱著虛無及,帶著風思留和荀朝跑向遠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