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闕朝堂外吩咐了一聲，“拾顏，給客人備些點心來?！?/br>
    外頭傳來清亮一應，“是?！?/br>
    話落，江荇之敏銳地察覺到候在旁邊的殷冉神色微動，目光往外瞥了幾眼。

    不等他觀察更多，對面沈闕就開口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彼岸花?！?/br>
    鐘酩沉聲，“不能煉？”

    江荇之聽他聲線發緊，似乎比在縹緲宮時還要急切。也不知道是在急什么，就跟自己時日不多了似的。

    沈闕安撫，“莫急?；ú蓍g藥理相通，要如何煉化我已經知曉了。只是……”

    江荇之問，“只是魔障太重？”

    對面點點頭，似有些慚愧，“若沾染了魔氣，恐一不小心傷及道心，如果兩位有‘那方面’的渠道，我可以將煉化方法告知，你們另尋更合適的人?！?/br>
    “有方法就好?！辩婖]有為難他，“剩下的我們會再找人?！?/br>
    “如此甚好?！?/br>
    沈闕很快提筆在紙上寫下煉化的步驟。

    江荇之品著他和憫霜君的措辭，感覺當下的正魔兩道好像并非全然對立的關系。

    他還記得在一千年后聽說過的傳聞：傳聞正魔兩道曾經發生過劇烈的沖突，后來不知何種原因平息下來達成了協議，兩道自此互不干擾，才讓三界和平持續至今。

    所以到底是發生了什么？

    正想著，識海里就響起鐘酩的傳音，“在想什么？”

    江荇之還沉浸在思考里，“我在想魔修……”

    對面聲線陡然一緊，“你還惦記著他！”

    “他？”江荇之從思考里抽身，疑惑轉頭。他看鐘酩一臉戒備的神色，記憶忽而回籠——是說祈歲日那晚的魔修？

    江荇之深深看去，“你敏感了?！?/br>
    鐘酩這會兒也反應過來是自己想多了，他緩緩移開目光，“畢竟，每個人總有點敏感在身上……”

    “柏護法果然記得本門主的每句話?！?/br>
    說話間，一名女子端了茶點進來，放到江荇之跟前的桌案上，“二位請用?！?/br>
    江荇之順勢抬頭看了她一眼，正看見她和旁邊的左護法殷冉對上眼神，略帶羞澀地一笑。

    ……喔。江荇之恍然，看來這就是大師給人促成的姻緣。

    “好了，就是這些?！鄙蜿I說著遞來一紙煉藥方子。他看江荇之注意力放在了別處，笑了笑道，“見笑了，我門中左護法正處于熱戀期?！?/br>
    沈闕態度十分開明，拾顏又同殷冉相視一笑，這才退下去。

    江荇之羨慕地咬了塊小點心，香甜的味道沁入舌尖，“談戀愛真好?！?/br>
    一旁的鐘酩看著他向往的神色，心虛地抿了抿唇：是啊，談戀愛真好……

    自己到底是為什么要披馬甲？

    他恨！

    沈闕聞言，半開玩笑道，“以江道友的條件，不愁沒有追求者。若是找不到合眼緣的，我以后也可以幫忙留意一二?！?/br>
    話落，一道警惕的目光刷地落了過去。

    鐘酩捏著茶杯的手下意識收緊了：留意什么留意，江荇之喜歡的人是自己！

    他想趕緊把沈闕的提議推掉，但又發現以他現在的身份，似乎沒這個資格。

    鐘酩就不說話了，只幽幽地盯向江荇之。

    他意念傳遞：不可以移情別戀，不可以。

    “多謝沈谷主美意?！苯糁胍矝]想就要拒絕，話到嘴邊卻忽而停住，感受到旁邊傳來的某道無法忽略的視線。

    他頓了頓，話頭一轉，“日后再說?！?/br>
    日后再說?？梢岳斫鉃橥窬?，也可以理解為留下了回旋的余地。

    旁邊傳來的視線似乎產生了輕微的震蕩。

    沈闕哈哈一笑，暫且擱置了這個話題。

    …

    在萬藥谷待了沒多久，江荇之和鐘酩便起身辭別。

    那張方子被他收了起來，接下來只需要找能夠煉化的人。

    出了萬藥谷，兩人同時往九州最南面飛速行進——那里有通往魔界的入口，夜渡川。

    呼呼的風聲中，江荇之的聲音依舊清晰，“看來還是得找魔修?！?/br>
    “嗯?！辩婖さ幕卮鹇犉饋硇牟辉谘?。

    江荇之轉頭看他，“怎么了？”

    “你……”鐘酩一雙唇抿成了直線，欲言又止了片刻后，又好似氣惱地開口，“你若是真的很想談戀愛，比起別人，不如先考慮我?！?/br>
    江荇之仔細揣摩著他的神色，“你真是這么想的？”

    鐘酩沒看他，目視前方“嗯”了一聲。

    管他“柏慕”還是“墟劍”，反正不能讓江荇之把目光看向其他人。

    江荇之神色有些奇異：這話聽起來，倒像是柏慕會說的。

    難不成真是自己想多了？

    他先前和沈闕說的話不過是為了試探，但若“柏慕”真的只是“柏慕”，自己的態度就不能這樣曖昧不清了。

    默了幾息，江荇之重新開口，“婉拒的說辭罷了?！?/br>
    算是否認了自己急著戀愛的說法。

    鐘酩稍稍松了口氣，卻還得作出一副失落的神色，免得一不留神被扒掉一層皮，“喔?！?/br>
    江荇之往他那張低落的側臉上瞥了好幾眼。

    ·

    夜渡川。

    三界內唯一可去到魔界的通道。

    原本依照江荇之兩人的修為，一劍劈開人魔兩界的結界穿過去更為便利。但想到自己是登門拜訪、有求于魔，江荇之還是沒用這么沒禮貌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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