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無關緊要的人而已。

    ***

    五條悟被夜蛾正道押上了新干線。

    太過分了, 夜蛾。五條悟癱坐在座椅上，哼哼唧唧,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夜蛾正道不為所動：哦。

    他知道自己正在履行校長的責任與義務，將某個曠課一個月的混蛋學生逮捕歸案。

    夜蛾！五條悟陡然抬高了聲音, 嚷嚷道：如果我單身一輩子, 絕對是你的錯。

    夜蛾正道依舊不為所動：哦。

    內心：說得好像原本能夠脫單似的。雖說御三家這樣的大家族普遍都會發老婆, 可就悟的性子，會接受家族發的老婆就怪了。若是不靠家族發老婆，即使悟能夠靠臉騙來一個老婆，沒兩天也會鬧離婚。

    不對，這年頭的姑娘都聰明得很，能不能被一張臉騙入婚姻殿堂還為未知。

    在這單身狗橫行的咒術界中，夜蛾正道是少有的，評上了一級事業有成還成功脫單結婚了的咒術師。而且，他最近做羊毛氈、不是，是做咒骸的時候有了新突破，喜得貴子擁有感情的咒骸胖達一只，要不是教學生涯依舊艱辛，刺頭學生天天搞事，讓他的幸福值一直上不去，他的人生本還能更贏家一些。

    正常人和五條悟的悲歡并不相通，夜蛾正道才不聽他胡扯。

    可惡，杰還沒有答應跟我結婚。

    夜蛾正道保持不為所動：哦。

    忽然，有如晴天霹靂，一道雷霆轟然劈向了精心打理出來的鳳梨頭。夜蛾正道猛地轉頭看向五條悟，墨鏡險些被震裂開一條裂縫來。

    誰？誰結婚？！

    杰啊。五條悟理直氣壯地回答，當然是杰和我結婚啊。除了我，杰還能跟誰結婚。

    夜蛾正道：

    這理直氣壯的表情和語氣，難道，悟真的跟杰勾搭上了？

    這意味著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夜蛾正道冷著臉，斬釘截鐵地說道。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五條家血統珍貴的六眼大白貓要跟極有可能在五條家看來性別即原罪的同珍稀的寶可夢黑狐貍貼貼什么的，他一點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五條家會炸咒術界會炸不少覬覦著五條家家主夫人位置的家族會炸，他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一級咒術師兼高專校長而已。

    夜蛾正道逃避地看向窗外，但是，五條悟卻不想放過他。

    夜蛾，別這樣嘛。五條悟湊過來，嘿嘿地笑，我聽說你結婚了呢，分享一下經驗嘛。等我跟杰結婚的時候，讓你當伴郎啊。

    天知道當初他和杰聽說夜蛾正道居然結婚了的事情有多驚訝，明明夜蛾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注孤生的單身狗嘛。嘖嘖嘖，人不可貌相，所以肯定有手段。

    夜蛾正道面無表情地翻了個白眼，當伴郎？真想敲開悟的腦殼，看看里面是不是灌滿了糖漿。

    夜蛾！五條悟再接再厲，老師！這可關乎你得意學生的未來幸福啊。

    五條悟不容拒絕地擠在了夜蛾正道身邊，一反剛才百般抗拒不愿上車不想回學校的模樣，難得對著夏油杰以外的人話癆起來。

    夜蛾我跟你說哦，我前兩天生日的時候，杰親手給我做了紅豆飯哦，五倍糖，紅豆煮得特別軟糯，米粒顆顆彈牙，可好吃了。

    還有，你看。五條悟抬手，晃了晃右手腕，鳳眼菩提手串，還有這顆九眼天珠，杰親自挑的菩提子，親自串的手串，是生日禮物哦。

    還有，杰他

    夜蛾正道：

    這事情，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悟夜蛾正道試圖打斷五條悟的我跟你說，杰他如何如何的話題，但都失敗了。

    從京都到東京總共花費了兩個半小時，五條悟就念叨了兩個半小時的夏油杰，等到終于到站的時候，夜蛾正道聽到五條悟說道：所以，夜蛾，你看，杰是不是喜歡我喜歡得不得了？

    夜蛾正道：

    為什么他有一種五條悟扯了這么一大堆就是為了引出這句話的感覺？

    夜蛾。見夜蛾正道遲遲不吭聲，五條悟不禁催促道。

    夜蛾正道：是的吧。

    將吧去掉。五條悟不滿地道，夜蛾，你在質疑杰對我的心意嗎？

    夜蛾正道：閉嘴，下車。

    ***

    夜蛾正道帶五條悟回高專，自然不是單純地回學校上課做任務，咒術總監會一群高層都等著他呢。

    這世上有什么比五條悟時不時就拿病假當借口拒不出任務更加糟糕的事情？

    那一定是他無緣無故失蹤了大半個月，咒術界上下掘地三尺地找人也找不到，而缺少了這個臭不要臉給自己艸病弱人設的咒術界最強，曾經被五條悟分走的大量高風險任務也跟著壓下來，差點壓斷了咒術師們的腰。

    其實，在夏油杰脫離咒術界后，不少咒術師就已經察覺到了咒術界的變化，可好歹五條悟還會管一管一級以上的任務。等五條悟失蹤后，好么，不僅強大的咒靈跟雨后春筍似的接連冒頭，曾經被打壓得不成氣候的詛咒師集團都跟著冒頭。

    好不容易得知了五條悟的消息，他居然無視了高層的命令，愣是拖了好幾天，夜蛾正道親自出馬才將人帶了回來。

    不少高層暗暗磨牙。

    聽說當時五條悟是跟夏油杰一起出現的，一定是夏油杰唆使他不干好事！

    真是見了鬼了，他們當年安排了那么多的年輕的咒術師男女，愣是沒一個入了五條悟的眼，反倒是讓夏油杰撿了便宜。

    更加見鬼的是，夏油杰一個普通家庭出身的平民咒術師，居然擁有著「咒靈cao術」這樣的稀有術式，實力強大，跟五條悟前后腳成了特級咒術師！

    他們兩個特級湊在一起，誰的面子都不用給，讓高層們感到了相當大的壓力。

    他們以著能力、任務、時間等等借口來分化五條悟和夏油杰，還算是成功。后來，夏油杰在舊■■村的任務中出了紕漏，犯了錯。他們本想著以此為理由鉗制夏油杰，可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的是，原本用寬赦進行的拉攏，轉眼就被夏油杰的退出打了臉。

    有源家做后盾，有五條悟護著，特級咒術師的實力擺在那里，夏油杰離開咒術界后反而更加棘手，碰都碰不得。到現在，居然還敢勾搭五條悟玩失蹤了！

    不少高層心中憋著一口氣。

    放肆，太放肆了！

    明明是你們太沒用。高層會議室中，五條悟雙臂環胸，神情桀驁又冰冷，在一眾無禮、放肆的控訴中，漫不經心地道：要不是杰來找我，你們以為，我會回來？

    會議室內霎時一片死寂。

    五條悟的意思是，他是故意玩失蹤，是夏油杰出馬才將他找了回來？

    一群又毒又蠢的爛橘子們！五條悟心中滿是厭惡地想道，要不是沒有手頭上沒有能夠接替他們工作的人，真想立刻送他們下地獄！

    被五條悟咬死了事件性質，雖然有高層想要指控五條悟無故曠任務的罪名，但直接被五條悟懟了回去別指望他當工具人，老子不吃這一套。

    將一眾高層懟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五條悟將手揣進口袋里，悠閑地轉過身。

    就在他即將走出會議室的時候，一個衰老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五條悟。

    離開的步伐無比堅定，半點也沒有停下的意思。

    那個聲音繼續道：你知道夏油杰最后一次任務所在地舊■■村又發生咒靈襲擊事件嗎？

    五條悟的腳步一頓。

    那個高層說話的速度陡然快了起來：那里誕生了一只一級咒靈，一夜之間，共造成十五人死亡，二十人重傷，而巧合的是死亡和重傷的那三十五人，正是當初夏油杰打傷的那些人。

    這可真是太巧合了，你說呢，五條悟？

    高層有理由懷疑，這是夏油杰在報復當初受到的詰難。畢竟，夏油杰失控傷了那些村民，為此賠付了一大筆醫藥費，還差點被關禁閉。

    他們當時怎么就腦袋發昏，責罵了幾句就輕飄飄地給了他寬赦呢。

    可惜，他們沒有證據，而夏油杰現在已經不是他們能夠敲打的人了。

    不過，離間五條悟和夏油杰的關系，這件事還是要做的。

    就從讓五條悟這空有臉蛋和實力的家伙認識到夏油杰真面目開始吧。

    這算什么巧合啊。

    出乎在場所有高層意料的是，在門口站定的五條悟偏過頭，鼻梁上架著的小墨鏡仿佛都在閃爍著輕佻的光亮，就這么漫不經心地開了口。

    五條悟說著不是巧合，難道他終于認識到了夏油杰的真面目？

    下一秒，剛升起的希望就被白發六眼砸得粉碎。

    這明明就是報應啊。咒術界的神子勾起唇角，惡意滿滿地道：這證明了杰當初揍人揍得準，一拳下去就是個該死的渣滓，不是嗎？可惜，要不是咒術界的垃圾規定不許，杰他當時就能唔，替天行道？為民除害？嘖嘖嘖。

    嘛，也不知道杰聽說這件事后會不會覺得遺憾，我問問他。

    說著，五條悟拿出手機，一邊噼里啪啦按鍵子發短信，一邊走出會議室，將一眾臉色或是發青或是漆黑的高層拋之身后。

    呵，想算計他和杰？

    做夢吧。

    ***

    等五條悟跟夏油杰短信聯絡，說了舊■■村的事情后，還是被夏油杰提醒了一下，五條悟才想起來忘了跟夜蛾正道說灰原雄的事情。

    我覺得做咒術師祓除咒靈，保護普通人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當時灰原雄是這樣對夏油杰說的，即使我死過一次，我還是這樣想的。

    這個答案完全沒有出乎夏油杰的預料，灰原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對于頗為欣賞的小學弟，夏油杰自然不吝提供幫助。

    灰原雄想要繼續做咒術師，想要繼續使用原本的身份，那么，他現在就不能冒冒然地見灰原一家，錘實死而復生的事情。

    以著咒術界高層那群貪生怕死還戀權的心態，灰原雄若是死而復生，他們必然不會放過他，千方百計地從他身上挖出復生的秘密。

    為免這樣的麻煩，夏油杰和五條悟湊在一起嘀嘀咕咕，最終制定了一個假死計劃，即將灰原雄之前那次任務死亡矯飾成假死，目的是潛入某個妖怪組織調查一起妖怪害人事件。

    灰原雄出身普通家庭，術式普通，死亡的時候才是二級咒術師。以著咒術師職業的高風險，灰原雄的死亡可以說一點都不起眼。而且，當時家入硝子已經占領了高專的醫務室，咒術師的尸體都是她來解剖處理的。

    滿打滿算，真正見到灰原雄尸體的人，一只手就能數過來。

    只要他們的夜蛾校長配合地弄出一個秘密文件塞進學校檔案庫中，家入硝子做個偽證，再讓灰原雄拿上所謂的調查成果，灰原雄就能成功復活了。

    至于灰原雄到底哪里出眾，這樣一個特殊的潛伏任務居然挑上了他勝在聽話行不行，貴在臉長得忠厚老實行不行？

    那個將灰原雄的靈魂從黃泉中偷出來，還控制著攻擊夏油杰的高額頭獨眼老頭妖怪則被他們放進了調查結果中，重點標紅，當做諸多妖怪害人事件的幕后黑手，某妖怪組織的首領。反正他不是什么好東西，將黑鍋往他身上扣就對了。

    值得一提的是，灰原雄過于抽象的繪畫風格原本是沒辦法將妖怪老頭畫出來的，但夏油杰的式神枕返是一只擅長讓人做夢的妖怪，他從灰原雄的夢境中找到了目標妖怪，弄出了堪比照片的肖像畫來。

    夏油杰隨手給了奴良滑瓢一張，讓奴良組幫著找妖，能順手打死的話最好，打不死可以給他打電話。

    只要跟夜蛾正道偽造好文件，再跟硝子通好氣，回頭搞一個妖怪襲擊的偽大事件，然后就讓掉線半年多的灰原雄閃亮登場，光明正大地回高專。

    五條悟邁著輕快的步伐，來到了夜蛾正道平時做咒骸的道場。

    饒是五條悟都有點驚訝的是，他看到的居然是一個僵立在場中央，拿著一本文件，整個人都已經掉色的夜蛾校長。

    五條悟：？？？

    五條悟湊了過去，小墨鏡往下一扒，目光一瞥，嗯？文件的封皮上寫著的是

    離婚協議書？五條悟念出了聲音。

    啪的一聲，夜蛾正道合上了文件，他勉強修正表情，讓自己的模樣顯得沒那么恍恍惚惚，但過于干澀的聲音卻暴露了他恍若天崩地裂一般的內心。

    什么都沒有。

    離什么，婚什么？

    好好的，這該死的離婚協議書是怎么一回事啊喂！

    可能是夜蛾正道這懷疑人生的表情太過悲催，饒是五條悟這素來無法無天的家伙也不禁憐憫了幾秒。

    真可憐啊，被妻子踹掉的夜蛾，杰就不會這樣對他。

    難得識趣了一把的五條悟將墨鏡推回到鼻梁上，決定做一件好事，用驚喜來沖刷他被離婚的悲痛。

    夜蛾，有件事需要你一起來做。

    什么？夜蛾正道將一只丑萌咒骸抓進懷里，試圖用著柔軟的皮毛來麻痹自己受創的心靈，干巴巴地道：你又做什么了？

    好事啊。五條悟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從九眼天珠中拿出一本計劃書塞給夜蛾正道，不信你看。

    夜蛾正道將信將疑地翻開計劃書。

    夜蛾正道：?。?！

    ***

    不提灰原雄死而復生的事情給夜蛾正道帶來的震驚，對于五條悟閉口不提灰原雄復活的方法，夜蛾正道也識趣不問。再三確定灰原雄這一次復活毫無問題，不管誰來看也不能說他不是本人后，夜蛾正道咬牙，接下了這一次的共謀。

    灰原雄雖然不是夜蛾正道親自帶的學生，但也是他看重的好孩子。咒術師要時刻跟死亡打交道，陌生人的死，同伴的死，還有自己的死。這孩子跨越了死亡之后，依舊想要做咒術師，這份心意，夜蛾正道想要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