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睡前，楊凡蹲著給林墨竹洗腳。泡腳的水是用草藥熬出來的藥水，泡在盆子里的腳已經變了形。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林墨竹這雙浮腫的腳，但是楊凡一邊幫他按摩，還是再一次的心疼。每次看到林墨竹這么辛苦，楊凡都要再一次懊悔當初自己怎么就那么心大，居然什么措施都沒有，就這么讓林墨竹懷上了。

    楊凡低著頭沒說話，林墨竹坐在椅子上只能看到他的頭頂，但是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林墨竹也猜到他的想法。不想楊凡陷入自責，林墨竹開玩笑問：是不是太丑了？楊大哥，你可不許嫌棄。

    不丑。楊凡輕聲應道，見藥水溫度已經不夠燙了，就拿干布幫林墨竹擦干腳?？吹椒旁谧约合ドw上腫的跟胡蘿卜一樣的腳，楊凡忽然低頭，疼惜而又珍重的在腳面上落下一吻。

    楊大哥！看到他的動作，林墨竹低聲驚呼，下意識的想要縮回腳，只是楊凡抓著他腳的力氣頗大，他沒抽回來。

    楊大哥，很臟的

    不臟。楊凡抬頭，對著驚慌失措的林墨竹露出笑容，寶貝，辛苦你了，謝謝你。

    林墨竹白皙的臉因為適才楊凡的動作已通紅，這一系列的舉動真的讓林墨竹無比甜蜜和感動。這世間男子皆好臉面，有哪個男子會像楊凡這樣放下男人的尊嚴去親吻另一個人的腳？

    聽見楊凡真誠的話語，林墨竹也笑了，回復道：楊大哥，你說過我們是夫妻，夫妻之間無需言謝。念在你初犯，這次我就不罰你了。

    見林墨竹難得調皮的樣子，楊凡沒忍住笑出了聲。雖然知道林墨竹這番是故意的，但他心情還是好了許多。給林墨竹擦干了腳，他將人抱到床上。然后又檢查了一番房間的門窗和屋內的炭火，這才也跟著上床。

    躺在床上，林墨竹想起早上出發回京的劉衡，忍不住說：也不知道師兄到京城了沒有。

    應該是早就到了。楊凡估計齊鳴他們明天就會帶劉衡回來，好了，睡吧，別cao心這些事，有我呢。

    林墨竹輕輕嗯了聲，緩緩閉上了眼。用藥水泡過腳，雙腿的酸痛緩解了許多，他閉上眼慢慢的沉入了睡夢中。有楊凡在一旁守護的夢鄉里也很溫暖，在一片金光中，他發現自己身處一片無邊無際的蓮塘中，面前是一個巨大的荷花。荷花在他面前緩緩綻放，里面竟躺了一個非?？蓯鄣耐尥?，胖嘟嘟的身子，藕節一般白胖的手臂朝他揮舞著，咯咯的笑得十分開心。林墨竹伸手要抱他的時候，就清醒過來了。

    躺在床上，林墨竹伸手摸著自己的肚子，柔聲對躺在他身邊的楊凡說：楊大哥，我剛剛夢見了寶寶。他很漂亮，也很健康。

    楊凡原本打算熄燈，被他突然睜開眼嚇了一跳，還以為他哪里不舒服，卻沒想到得到這么一個回答，不由也露出溫柔的笑容。我們的小豆芽，一定會是個非常健康的孩子。

    嗯。林墨竹輕輕應了聲，然后又再次沉入夢鄉，這一次，他一夜無夢到天亮。

    第二天臨近中午，如楊凡預料的，齊鳴他們帶著劉衡回來了。

    【本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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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章 風起

    臨近年關，楊凡也變得忙碌起來，從各地收上來的賬本成箱送達，他每日都要花費不少時間查賬。幸好這些賬本都由賬房先核對過，他只要過一眼，圈出有問題的再細查，不然那工作量他是要過勞死了。

    楊凡這邊埋頭年底盤賬，京城的風波卻并沒有因為快過年而平息，反而愈演愈烈。楊凡處理完公事，還要分析從京城送來的各種消息。如今朝堂上，百官都在催皇上立太子，因為皇上遲遲不定，現在京城水渾的很。這樣的局面，楊凡肯定是不會帶林墨竹再回京城，今年他們是要留在莊子上過年了。

    一起留下來過年的還有劉衡，最終劉平還是沒有把他接回京城過年。年夜飯上，楊凡讓護衛和輕語他們幾個貼身侍候的都一起坐下來吃飯，大廳里也擺了三桌，倒也不顯得冷清。只是因為林墨竹月份大了，身體不便，吃過年夜飯，楊凡就帶他歇下了。

    等過了年，元宵節后重新開朝第一天，百官又重提了立太子之事。宏幀帝一共有七位皇子，成年的就有四位，這幾個皇子中呼聲最高的就是三皇子，竟有超過半數的官員都支持立三皇子為太子。

    為此，三皇子和張家都很得意，一時間風頭無人能及。沒多久京城里到處都在傳張家人作威作福的流言，據說連寧王府的那個側妃，最近都傳出大鬧王府的傳聞。

    當楊凡收到張家人要收購他的知味酒樓和知味茶樓時，只回以一聲冷笑，沒忍住罵了句：蠢貨。就這樣的豬隊友，三皇子還想登位？被人架在火上面烤不自知，還自己給自己添幾把柴，深怕死的不夠快。

    楊凡給幾個掌柜的回復，一律都是：無需搭理。以目前的局勢，除非皇帝突然暴斃，不然三皇子和張家人都是秋后的螞蚱蹦跶不了幾天。

    果真沒幾天，當朝堂上又有官員重提立太子之事時，宏幀帝當場發怒，不僅痛罵了幾位皇子等不得他死，還重點將三皇子拎出來，亂臣賊子都罵了出來。宏幀帝罵完還不算，當場就奪了張家世子的兵部尚書之位。

    聽說下朝之后，宏幀帝要把榮貴妃給罵了一頓，將她禁足在鳳禧宮。太后想見他，他也避而不見。這一下，不僅三皇子一脈深受打擊，朝堂上也不敢再提立太子之事了。

    這一出開年大戲，看的楊凡都忍不住想給寧王鼓掌。重拳出擊，這一下幾位皇子的勢頭都被打落，特別是三皇子一脈受了重創，張家在朝中想要再有之前的權勢已不可能。就是不知道寧王的后手是什么，是打算支持其他幾位皇子，還是打算他自己上位？

    楊凡猜不透寧王的想法，朝堂上倒是因為這件事表面恢復了平靜。

    對于百官催皇上立太子也很好理解，就是擔心宏幀帝沒來得及立太子就死了，那到時候幾位皇子為了爭奪皇位肯定會大亂。宏幀帝也很清楚這個緣由，或許是覺得大家都在等他死，心里不舒服，越逼他就越不點頭。天子一怒伏尸百萬，他這一發作拔了個刺頭，現在大家都不敢再輕舉妄動。但是所有人的都知道，這只是暫時的。

    宏幀帝的身體越發的糟糕了，他原本是個勤勉的皇帝，登基后都是三日一朝，年后開始五日甚至十日一朝也是常有的事。百官們惶惶不安，就怕他一蹬腿，留下一堆爛攤子無法收拾。劉衡也非常不安，現如今太醫院已經常駐皇宮，劉平已經快一個月未回家了。

    就在大家都在猜測皇帝的心思時，宮里忽然傳出皇上夸獎七皇子孝順，每日在皇上寢宮侍疾奉藥的傳聞。這一消息傳出來，大家都愣住了。

    七皇子是哪位？

    宏幀帝一共有七位皇子，這個七皇子自然就是最小的那個，現年十一歲，還是個總角小兒。他的生母只是一個小宮女，因為被皇帝臨幸意外懷上。等生下七皇子，宏幀帝就給抬了個嬪位，這么多年也沒再寵幸。不得寵愛，又沒家世，這母子兩在皇宮里就是個小透明。

    誰能想得到，這個小透明會在這個時候冒出頭？百官都是墻頭草，揣測著皇帝的心思，也跟著夸七皇子賢孝。

    都以為皇帝命不長久，偏偏宏幀帝卻仿佛得了靈丹妙藥一般，又恢復了上朝。就在大家以為朝廷總算安穩的時候，楊凡卻又一次見到了寧王府的暗衛。說是見到也不對，暗衛并沒有現身，而是將一封未署名的信悄無聲息的送到了他書房的案桌上。

    看了信，楊凡心頭一緊，立即將齊鳴他們叫了進來。

    從現在起，大家加強守衛，齊鳴你安排下每天輪流看守。佃戶那邊也通知下去，這幾日不要隨意走動。吩咐完，楊凡想了下，又對輕語道：你派人先緊著往酒樓送一批蔬菜，然

    后告訴祝掌柜，之后莊子不會再往京里送菜，讓他生意能做多少是多少。

    對楊凡的這一系列吩咐，大家有點驚疑不定，但都不敢多問。林墨竹也很快發現院子里的護衛變多了，有些不安的撫著高聳的肚子。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感覺到他的不安，在里面翻動的厲害。小家伙突然踹了一腳，林墨竹痛的倒吸了口冷氣。

    站在一旁的丫鬟們連忙上前攙扶著他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夫人，你怎么了？

    楊凡走進來就看到幾個丫鬟圍著林墨竹，臉上具是慌亂，連忙快步走過來，出什么事了

    ?，，

    沒事林墨竹這會兒也緩過來了，對楊凡解釋道：剛剛，孩子踢了我。

    看到楊凡走過來，丫鬟們都散開，給他讓了位置。楊凡半蹲下來，一手握住林墨竹的手，

    另一只手輕柔的撫摸著他的肚子，溫柔的對著林墨竹的肚子說：小豆芽，乖乖的，要聽話。

    林墨竹回握著楊凡寬大溫熱的手，肚子里的小家伙已經平靜下來，他對楊凡笑了笑：他沒動了。

    楊凡抓著他的手放到自己嘴邊，親吻了幾下，寶貝，辛苦你了。

    林墨竹卻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幸福滿足：楊大哥，我不辛苦。

    楊凡沒回話，心中卻知道不可能不辛苦。這幾個月下來，他是親眼看著林墨竹是一點點怎么走過來的。劉平也告訴過他，雌男的身體與女子的終歸是不同，因此懷孕也比女子要更加的辛苦。只是林墨竹太堅強，有什么不舒服都隱忍著不告訴楊凡。他越是這樣，楊凡就越發的心疼他。

    一般來說，雌男懷孕八九個月就會生產，現在林墨竹懷孕即將滿八個月，也就是說接下去隨時他都有可能會生產。楊凡的神經現在每天都緊繃著，夜里睡覺已經夢見幾次林墨竹一身血的躺在那。撫摸著林墨竹高聳的肚子，楊凡心情復雜。他期待著這個孩子的降生，又害怕那一刻會有什么意外。

    兩人坐著說了會兒話，劉衡提著藥箱走了進來。林墨竹現在臨近生產，他又在莊子里住著，所以每天都會過來給林墨竹把脈，檢查一下孩子和大人的情況。

    照例給林墨竹把了脈后，劉衡對他道：離預產期差不多還有半個月，小師弟這段時間可以多出去走走。每天堅持到院子里走幾圈，這樣等到生產的時候你才有力氣。

    然后又對楊凡說：你一會兒跟我過去我院子，我教你一套推拿手法，你學會了可以每天給小師弟揉肚子幫他正胎位。按理，這工作交給丫鬟就可以了。不給以劉衡對楊凡的理解，在林墨竹的事情上，楊凡肯定是不會放心別人動手。

    果然，楊凡一聽就立馬點頭。等劉衡收拾好了藥箱，他就跟著一道過去學習了。

    兩人并肩往外走，出了房門，經過回廊的時候，劉衡斟酌著對楊凡說：楊兄，小師弟他胎位有些不正。

    楊凡聞言，心臟被猛地拽住，腳步一頓，萬分緊張的看向劉衡。

    劉衡嘆了口氣：現在離預產期還有半個月，或許等到那個時候就好了，但這并不是一定的事，我必須要提前和你先交底。

    楊凡覺得胸口悶的一時間呼吸都變得困難，過了會兒，他才困難的開口，問道：如果如果到時，還是胎位不正，會如何？

    劉衡沉吟片刻后，回道：剖腹。

    自從林墨竹懷孕后，楊凡跟著劉平他們也學了許多雌男懷孕的知識，對所謂的剖腹也了解過。前面說過雌男身體構造和女子不同，他們懷孕比女子要困難，生產也更危險。即使雌男懷孕八個月即可生產，胎兒個頭比較小利于生產，但是雌男生產時難產的概率還是遠遠高于女子。剖腹生產原本是鳳遺族秘術，隨著雌男在民間的出現，這個秘術也漸漸被世人所知。

    至于剖腹生產的成功概率，在醫學條件落后的古代，孩子成活概率極高，但是大人能救得活卻只有半數。

    【本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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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一章 發動

    楊凡覺得那一瞬間，天旋地轉。

    劉衡伸手扶了他一把，楊兄

    楊凡踉蹌了兩步，退到一旁的柱子，一手撐著才不至于腿軟坐到地上。見他這個樣子，劉衡忍不住安慰道：這只是最壞的打算，也不一定會是那種情況我們家的推位手法還是挺管用的，你每日給小師弟推位，我每日給他檢查情況，這還有半個月的時間。

    再者，就算是真的最后只能剖腹，如果我爹在的話也無需擔心。劉家世代在太醫院供職，自然對這個秘術也頗為了解。劉平身為太醫院院判，有著很豐富的實踐經驗。

    可是，這也要劉平能在這里。。

    楊凡一拳擊在柱子上，手骨傳來的劇烈疼痛，逼迫著他冷靜下來。他深吸了口氣，對劉衡道：你先把手法交給我墨竹就拜托你了。

    你放心，小師弟也是我們劉家的人，我一定會竭盡全力，不會讓他有事的。

    對于關乎林墨竹生命的事，楊凡是前所未有的專心。跟劉衡學了一個下午，演練了無數次，等劉衡點頭說可以了，楊凡這才回去。

    回到房里后，楊凡也等不得晚上，表面上裝作不經意，對林墨竹說：我們這會兒練習下吧，我怕晚上給忘記了。

    林墨竹不疑有他，聞言，聽他的乖乖躺到床上，讓楊凡給他的肚子推位。那么大的肚子，本身負擔就重，還有個人用不小的勁推著肚子，林墨竹感覺很難受。但是他知道這是為他和孩子好，也怕楊凡擔心，所以硬晈著牙一聲不吭?？伤@副隱忍的模樣，楊凡看在眼里又怎么會不知道他的難受？

    看到這樣的林墨竹，楊凡真的幾次都有些下不了手。有一瞬間他真想就這么算了，可是一想到劉衡的話又再次狠下心繼續。但是每揉一下，他的心就要跟著被狠狠的扎一刀，痛的他無法呼吸。

    一套推位下來，楊凡在初春依舊寒冷的天里竟出了一身汗。一結束，他立馬將林墨竹疼惜的抱入懷里，頭埋在他瘦弱的肩上，不敢讓林墨竹看他此時的表情，怕他發現自己沒忍住的淚

    水。

    許久，楊凡才松開林墨竹。他自以為將淚水憋回去了，卻不知他泛紅的眼眶早已暴露了一切。就如同楊凡心疼林墨竹的隱忍一樣，林墨竹也心疼他的隱瞞。想說什么，但是千言萬語到嘴邊，卻發現任何話都是多余。林墨竹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湊過去在楊凡的鼻尖輕輕一吻，然后是嘴角，最后是他熟悉的雙唇

    溫柔至極的吻仿佛要將人的心也融化了。結束親吻，楊凡將林墨竹重新攬入懷里，眼神慢慢變得堅定。他絕對，不會讓林墨竹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