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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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想說,我了解你,我知道你找人傾訴并非尋找安靜的聆聽對象,而是能安慰你,能跟上你的思緒,引領你的思緒的人。 霍律行深深地看著他的眼:比如我。 暗金色的眸子一如既往地溫柔而深沉,恍惚間,讓雪麓想到了醫院中的日日夜夜。 好幾次,雪麓偷懶小憩,一睜眼覺得自己睡過頭大事不妙了,對上的,就是這雙眼。 而霍律行總會柔聲說:沒事,我看著呢,想睡就再多睡一會兒吧。 霍律行 算了,就就當是普通隊友,聊聊線索,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霍律行這么放低身段求他了,他雪麓還欠人家那么多錢呢,就大發慈悲的理理他吧。 漂亮的小壞蛋遮掩的撇嘴:我是在和隊友說話,你不要想多了。就,萍水相逢的副本限定隊友那種哦。 好,霍律行柔聲說,萍水相逢的那種。 雪麓瞪他:別以為你這么好脾氣,我就忘了你不信任我了! 沒有不信任你,霍律行說,從來沒有。等出去后,我把為什么隱瞞你,以及事情未來會怎么解決,都告訴你,可以嗎? 有那么一瞬,暗金色眸子里的誠摯與呼之欲出的復雜感情,讓雪麓動容了。 為什么又要等出去?雪麓不解,上一次也是,這一次也是,有什么話不能現在說?你是寫論文嗎還要準備幾天打打草稿? 霍律行無奈的摸摸他的卷毛:對,你說得對。 其實,雪麓確實歪打誤撞的猜中了。 霍律行害怕哪句話說錯,雪麓會真的不理他了。 所以,在爭取來的解釋機會到來前,他要好好整理措辭,珍惜相處的時間。 這小壞蛋真是命運派來治他的,開任何會議都沒打過草稿的霍律行無奈的想,那又能怎么辦呢? 一步、兩步每一次,都是霍律行在退步。 退步是一種會麻痹人心的事情,當它發生一次后,第二次也就不遠了。 往往,也是對著同一個對象。 霍律行對這種感覺很陌生,卻又難以理解的甘之如飴。 心臟里一旦對一個人開了無下限包容的口子,就再也封不住了。 他看著面前步伐輕盈的,連銀色卷毛都帶著驕傲的背影,輕輕說:出去后,除了真相,我還要告訴你另外一件事情。 低沉的聲音隱沒于銀發小壞蛋的腳步聲中,敏銳的回過頭來。 輝金色眸子對上陰影中看不出情緒的暗金色,狐疑的開口:你剛才說什么了嗎? 沒有,霍律行溫柔的說,我是想說注意腳下,小心絆倒。 哦 雪麓低頭,面前,被臟水浸潤的、滾成一團麻花無人打理的地毯,像腐朽的藤蔓一樣攔住去路,剛才他一直在用手電筒看走廊上的藝術畫,差點沒注意。 他輕輕抬腳邁過,又踩上滑滑的瓷磚,差點向后張過去。 雪麓走路總是不愛看路,好奇的眼睛看天看墻就是不關心腳下,霍律行在他身邊時,總得分出一縷心思防止他摔倒。 這次亦是如此,霍律行嫻熟的攔住他的腰,把人扶正,像在格朗特策蘭醫院的黑暗里,無數次做過的那樣。 而雪麓也沒察覺出哪里不對,他熟練的朝男人笑笑,表示感謝,然后抬起手電筒向前看去 走廊的盡頭到了。 拐角后,是本層的1號房間,601。 一縷光正從拐角處探出。 雪麓反應極快,他啪的關掉手電筒,左右一看,拉著霍律行在右側盆栽的陰影處蹲下。 很快,關門聲響起,拐角處的光源搖晃著移動。 是老頭旺旺。 穿著板正西裝的老人提著太陽能燈,朝外走來。不知道他發現了二人,還是沒有,他在盆栽處稍作停頓,便快步走入同側的逃生樓梯。 雪麓屏息看著旺旺的身影消失,又輕手輕腳的去聽旺旺下樓了。 他低聲詢問551:現在是幾點? 551看了一眼進副本后就開啟的計時:十一點剛出頭。 距離零點還有一小時雪麓若有所思,還不到NPC們開會的點兒啊。 他看向霍律行:你覺得呢?他是不是去走劇情了? 對于雪麓終于開口找自己商討這點,霍律行心中一暖。他搖頭:或許。不過現在,不是去跟劇情的輪次。 旺旺去的是別的樓層,而每個樓層都有二到三個玩家在監視,他和霍律行負責的是六樓。 再者他們并沒有義務去認真幫玩家玩。 雪麓朝霍律行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抬腳走向601. 超出他預想的是,且不談面積比起來三室一廳的201小的可怕,601的裝潢竟然比六樓其他房間還破,還簡陋。 床上用品用的很舊了,即使洗得干凈,仍泛黃而邊角破碎。洗漱用品廉價而劣質,牙刷頭都炸了。衣柜里,除了另外兩套西裝,只剩兩件睡衣和換洗內衣,雪麓發誓這是整個房間里最值錢的物品了。 床頭柜柜子里是剃須刀和薄荷糖盒,后者放著劣質牙線。 雪麓翻完了所有可能有劇情線索的地方,只得出一個結論:如果旺旺不是苦修者,那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窮光蛋。 什么鬼?雪麓難以置信,從洗漱用品看,這老頭在這個房間住了至少一年,也不是流浪漢臨時落腳??? 但晚上那頓豐盛而奢侈的晚餐,女主人的全套金飾品,水月滿身潮流服飾,還有小男孩一身門外漢都能看出面料與剪裁均為特級品質的西裝來看,這家人不缺錢。 既然老頭住六樓,那么二樓的黑色大傘是小男孩的了。從二樓整體奢靡的裝修來看,小男孩的生活水平極高。 以目前的線索來看,雪麓只能總結為虐待老人。 二十五分啦,551打斷雪麓的思緒,您們不是約了十一點半在105集合嗎? 零點后,玩家就要在自己選擇的房間住下、過夜了,所以大家約定調查時限到十一點半,短暫討論下情報。 二人迅速從逃生樓梯下樓,走到三樓時,還遇到了小玉嬸。 看到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白極少的大眼時,雪麓嚇得差點叫出聲。 暮氣沉沉的聲音沙啞的響起:你們還不睡嗎? 他尷尬地笑笑:就要睡了。那個,晚安,小玉嬸。 好晚安。 讓雪麓松口氣的是,小玉嬸并未多問,大眼睛神經質的轉了一圈,蠟黃的、滿是老繭的指頭撥弄了一下粗糙的頭發,便轉身上樓了。 到達105時,剛好十一點半。 除了調查五樓的維克多和猛犸,所有人都到了。 兄弟會的其他四人看到重新偽裝成鬼牌的霍律行,圍了上來:怎么樣啊Joker哥? 霍律行簡明扼要的說了六樓很破、住著旺旺的信息。 雪麓和他商議過,這種安全獲得信息公開是必要的,畢竟其他人也有,不公布反而有鬼。 果然,其余人嘰喳的交流起來。 三樓、四樓裝潢很普通,是廉價青年旅館的感覺,也沒通電。 而其他樓層,均未找到公寓樓的總電閘在那里。 就剩五樓的信息了,荷葉突然想起來什么,他們人呢? 眾人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三十五分了。 不安浮上心頭,荷葉與雪麓對視一眼,開口道:你們路過五樓時,有異狀嗎? 沒有,雪麓搖頭,與其他樓層一樣,五樓全黑。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玩家們焦慮的等到十一點五十。 雖然玩家死亡人數一直沒有增加,還是2,但維克多和猛犸,極大概率遭遇了不測。 幻境、囚禁,諸如此類。 五樓,看來是禁區。 荷葉喃喃:走吧,解散吧如果運氣好,明天會見到他們的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雙更,把勞模打在公屏上! 第52章 顛倒山莊(六) 早晨7點50分,每個玩家的內線電話響起,小玉嬸親切的提醒不要忘記8點來吃早餐。 雪麓就座后,發現餐桌旁的餐椅少了三個。 維克多、猛犸、小初沒出現。 死亡人數,變成了5. 眾人表面波瀾不驚,心底卻掀起波浪維克多和猛犸昨晚就沒出現,大概率死于五樓,小初又是怎么死的? 許是因為水月的死,厚德叔和小玉嬸吵架了,或內疚感折磨的沒睡著覺,小玉嬸的氣色極差,卻仍勉強的笑招呼客人們。 休息的好嗎?還習慣這里的房間嗎? 昨夜下了暴雨,又是入住第一夜,玩家們都警惕的很,哪有幾個人真敢合眼睡覺了。但眾人紛紛真誠的感謝了她。 出乎意料又在預料之類的,玩家的死,并沒引起這家人的關注,直到就餐結束,NPC們都沒有疑惑人數少了。 用餐結束前,安琪兒忍不住開口:請問,除了我們幾個,還有別人住在這嗎? 厚德叔和小玉嬸對視一眼,前者搖頭:這棟樓里,除了收留你們外,就只有我們一家人住了。 這棟樓里? 雪麓皺眉,為什么非要加這個限定詞?習慣,還是措辭問題? 這樣啊,安琪兒掩飾的笑笑,這里面積真大啊,昨天挑房間都挑花眼了。為什么不考慮弄個度假村什么的呢,那么多房間空著多浪費啊。 提到這個,一直一言不發的小男孩啪的放下了刀叉。 小玉嬸似乎想說什么,閉上了嘴。她訕笑著搖頭:我們都不愛熱鬧,也不在乎賺不賺錢了,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住著就行,沒想那么多。 厚德叔大口喝完了自己的牛奶:外面天這么陰,今天可能還要下雨。你們幾個要是出去逛的話,小心避雨。 眾人對視一眼,既然NPC提出了出去逛,看來是可以自由行動了。 仙客來謹慎的問道:叔,我們不了解這里島上有不能去的地方嗎? 聞言,厚德叔一頓:當然有。 說著,他憨厚的笑起來:你這小姑娘不錯,挺有警戒心的。放心,你不問,我也準備叮囑你們。 厚德叔說,千萬不要去礁石區。 那邊地形很崎嶇,經常有大型rou食性魚類,他說,之前,我去捕魚時差點被鯊魚拖下去咬死。我們養的一只狗,也死在那了。 他又說,森林里也別去。 別看島小,森林可深得很,他說,至少三分之二的島嶼被那片森林覆蓋,有狼、貉、還有野豬出沒,就算是常年打獵的我,帶了□□,也只敢在邊緣活動。森林深處我也沒去過。 荷葉不著痕跡的問:這么可怕??!野獸會不會從森林里跑出來襲擊我們??? 厚德叔哈哈大笑起來,中年人的笑聲粗獷爽朗:放心吧,我們一家人在這兒住了這么久了,自然有些應對方法。而且,野獸雖然爪牙鋒利,但終歸是畜生,總要怕人的! 他說,為了保險起見,小玉嬸還用草藥自制了驅獸藥劑,在山莊周圍噴了一圈,野獸討厭這種味道,不會靠近的。 你們昨天來的時候,就看見小玉嬸領著一個鐵桶吧,他笑著說,前幾天下雨,藥劑沖淡了,畜生們又不聽話了,所以小玉嬸去補噴了。 玩家們想起小玉嬸拎著的沉甸甸裝滿黏稠液體的鐵桶,恍然大悟。 您們好有經驗啊,安琪兒佩服地說,您們是在這兒住了很久了嗎? 厚德叔想了想:五六年了,確實不短了。 您別怪我多問啊,這里景色很美,但是交通很不方便吧,您們一家為什么要搬到這里來??? 厚德叔笑了:起初是要度假,后來發生了一些事情,就覺得,遠離都市也很好 一些事情? 說著,厚德叔面色扭曲了一瞬,言語也含糊起來。仿佛是為了防止玩家追問,硬生生轉移了話題。 總之,出門逛不要跑太遠,一是天要下雨,二是容易迷路。如果真見到野獸了,你們就往山莊這里跑我有□□,一槍一個。 這是這家人第一次提出山莊的概念。 雪麓趁機詢問:還沒好意思問呢,您們這山莊全名叫什么??? 安心山莊。厚德叔說,這個名字還是我取得呢。 中年男人面上露出懷念的神情,玩家們意識到可以趁機詢問。 許是住了一晚,逐漸熟悉了,厚德叔在他們提問時沒那么冷漠了,他是很樸實的莊稼漢子的長相,身材結實有力,皮膚黢黑,下垂的帶皺紋的眼角總給人以信服感。 比起神經質的小玉嬸,玩家們朝他打探情報,會安心一些。 于是,仙客來大膽的又提起昨天厚德叔閉口不言的問題。 這山莊之前是酒店吧,您們是酒店破產后買下改成私人住宅了嗎? 聞言,厚德叔神情沉了下來。但他這次,只是長嘆了一口氣:是,也不是。 仙客來還想問,卻聽小男孩咳了一聲:不是要去看菜嗎? 厚德叔一愣,一拍大腿:一聊天差點忘了。不好意思啊,我要抓緊去看看種的菜,昨天暴雨來得晚,忘了蓋塑料布,不知道菜怎么樣了。 今天一進餐廳,就看到厚德叔踩著雨靴、拎著斧頭,農夫衣服外披著便攜雨衣,像是要出去勞作。 說著,中年男人像是逃避,又像真的有急事,大步朝餐廳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