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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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現在除了替自己尷尬之外什么都干不了。 不,她還能冷著臉給林棲打電話:餐廳那邊不準再出事了。 林棲當然感受到她追不到女孩的無能狂怒了,但是一點都不怕,只想笑。 掛斷電話之后,阮玉煙對著鏡子調整了好久,終于逼迫自己冷靜下來,把棉褲搭在臂彎里,出去再次和陸漾相見。 陸漾盡量忍住自己的笑意,陪著她把棉褲先寄存到收發室。 畢竟那家餐廳就在附近,她們是打算走著去的。 這棉褲挺厚的,手提包也裝不下,要是被人看見堂堂ctm副總裁阮玉煙挎著這條大棉褲上街 阮玉煙會選擇下輩子再來當這個總裁的。 入秋了,陸漾圍了一條厚重的圍巾,像是脖子上長了一圈軟毛的小獅子。 這條圍巾是淺色的,雖然還很干凈,但阮玉煙還是看出一些用舊了的痕跡。 連條圍巾也舍不得換么?阮玉煙無聲地微微顰蹙,沒有說話。 好在這一路上再沒有出什么狀況,讓她可以暫時不去想剛才那條棉褲。 那條棉褲的紅綠配色還在陸漾眼前揮之不去,直到路過了一個打折出存貨的攤位,她的注意力才被轉移開來。 是一家針織品小店清倉甩貨,有幾個架子上掛的正是圍巾,而且折扣力度還不少。 陸漾挺怕冷的,每年夏秋之交就開始戴圍巾。這條圍巾是她上大一的時候買的,一直戴到現在都沒舍得換。 剛開始是因為一個學生沒什么閑錢,也就不計劃這些事情??删退愎ぷ髁?,每次想換圍巾的時候,她也會想:一條圍巾的錢,可以點好幾頓外賣呢,可以交好長時間的話費呢。 所以最后的結果就是:算了,將就將就吧。 這次的活動折扣還挺大的,陸漾下意識地想去看看,但又念著阮總還在旁邊。 算了算了,阮總那種身價的人,逛這種攤位很不符合身份吧 阮玉煙觀察到,陸漾的眼神在那個攤位上飄忽了好幾下,最后卻還是挪了回來。 她怎么了?是喜歡那幾條圍巾么?阮玉煙微微顰蹙地琢磨著。 現在領她去買,倒好像我趁著打折才給她買東西似的,豈不是顯得我很小氣? 罷了,回頭得想個辦法把店盤下來送給她。 這樣想著,也就走了過去,沒有停留。 這已經不是兩人第一次獨處了,可阮玉煙卻有點局促起來,也不知道該怎么跟身邊的小鹿搭話。 好像除了工作就沒什么可聊的。 而且一聊別的,她就忍不住想剛才那條棉褲。 想了半天,阮玉煙才搜索到一個話題:你在ctm工作多久了? 唔畢業就來了,陸漾眨了眨圓乎乎的眸子,ctm是我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東家,當年面試的時候也是第一次,可把我緊張壞了。 阮玉煙順著她的話隨口問道:面試都問什么問題? 陸漾掰著小小的手指頭數:嗯打算多大年紀結婚生孩子,問我單身到現在是不是有什么問題,問我能不能接受加班 這都什么破問題?太沒水平。阮玉煙暗暗不滿,心說回去以后該把人事部門整頓整頓了。 聽著聽著,阮玉煙發現有一點不對勁:沒問你ctm是什么意思么? 沒問呀,反而是我問他們了,陸漾皺起眉頭,小鼻尖聳了聳,結果他們說不知道。 阮玉煙: 心說我就知道。 陸漾見她神情不對,以為她失望了,趕緊往回找補:不過我覺得吧,這個c應該是agic,t嘛 一時間居然哽住了,想不出合適的單詞。 冥思苦想了半天,她沒辦法,只好用求助的目光望向阮總。 然而阮玉煙只是目光深沉地咬著煙卷。這支煙沒有點燃,因為她的癮犯了上來,但又不想讓陸漾跟著吸二手煙。 阮玉煙的思緒飄向遙遠的過去。 當年,她還只是個單純的小女孩,ctm也只是個剛成立的工作室。小煙煙一臉天真地問自己母親:mama為什么給工作室取名叫ctm? 母親和她現在一樣,銜著一支煙吞云吐霧,在煙氣的間隙里不耐煩地說道:想了好久該取什么名字,后來煩了,心說艸他媽的老娘不想了,就干脆叫ctm了。 小煙煙幼小的心靈收到了摧殘。 阮玉煙咬著煙卷沒有回答,一直走到餐廳入了坐,才岔開了話題:有幾道菜烹飪時間長,所以提前訂了。你還想吃什么?現在點就好。 陸漾坐在椅子上,盡量想讓自己坐得直溜一點,卻還是被這一桌子的菜給晃到了。 佛跳墻、澳龍、烤羔羊rou,各樣小食,還有從葡萄種植期間就精心選苗釀造的紅酒 陸漾往兩邊瞅了瞅,見旁邊桌位還有三四個人來吃的,人家桌子上也沒有自己倆人這桌豐盛。 盡管如此,阮玉煙輕聲問她:怎么樣,夠吃么?他家的牛rou湯飯也不錯。 陸漾趕緊擺手:不用不用,阮總我是小鹿又不是小豬 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禿嚕了嘴,趕緊捂住嘴巴,見阮總的臉上沒什么變化,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她可不想讓阮總知道,阮總欣賞的那個賬號是她的馬甲。畢竟那里頭可是放了不少見不得人的私房畫。 她的這點小動作,阮玉煙自然都看在眼里,只是沒說什么,在心中輕輕一笑。 小陸,十年前的氣候養出來的葡萄最適合釀酒,這瓶酒就是那時釀造的,你嘗嘗。 阮玉煙望向那瓶紅酒,示意侍應生給陸漾打開酒瓶。 陸漾知道人家阮總是客氣,自己哪能不懂禮貌呢。酒瓶打開以后,她接過來,問阮總:這個酒您能喝吧? 她可害怕阮總再和上次似的。 見阮總點了點頭,她這才替阮總斟了些。 上次的酒度數高,這次是紅酒,當然溫和一點,況且又沒有那些臟東西,喝點沒什么的。 只是倒酒的時候,阮玉煙注意到陸漾的手有些抖。 還沒舉杯,陸漾就小聲道:阮總,我想去一趟洗手間。 好。 阮玉煙也放下了杯,目送著她往洗手間的方向去。 等陸漾的身影消失不見,阮玉煙才默默拿出手機,給林棲發消息:【ctm阮玉煙】你不是說那瓶酒有花樣么?我怎么沒看出來。 【林棲】你倆剛開始喝,肯定看出不來呀。我讓人用黑筆在瓶身上寫了我愛你,等瓶子里的酒少了,就能看出來了。 【林棲】放心吧阮jiejie,我都吩咐侍應生了,讓他們倒酒的時候注意手的位置,不會把字蹭掉的。 阮玉煙的身子稍微松弛了些,心說這我就放等等。 剛才是陸漾倒的酒? 陸漾說是去洗手間,但其實只是想換個地方靜靜,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么高檔的餐廳,周圍的食客,包括阮總本人,看起來都頗有氣質,也都是珠光寶氣的。 只有她,坐在那里什么都沒見過,甚至還戴了一條舊兮兮的圍巾。 陸漾啊陸漾,你不怕給阮總丟人啊你!人家阮總好不容易帶你出來吃頓飯! 陸漾對自己無語了,把衣服一頓整理。尤其是后擺,今天在辦公室坐了一天,她怕給壓出褶子來。 又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緩緩地走出洗手間。 只是這一路上都有些奇怪。 可能是我太窮酸了?他們好像都在看著我 陸漾的腦袋越垂越低,只覺得陣陣恐懼,一口氣小碎步往前溜,一眼看見阮總,像是走丟的小孩終于找到了自家大人:阮、阮總,我回來了! 那些人又看向阮總。 不知怎么的,陸漾覺得阮總看自己的眼神也有點奇怪。 最終,還是隔壁桌的一個小jiejie好心提醒道:meimei,你的衣服上面有東西。 陸漾一低頭,這才看見 自己今天的衣服都是淺色,如今褲子后面正要包住屁股的位置上,有一個非常完整且清晰的黑色巴掌印子。 她整個人都懵了,一張開雙手,才發現剛才握著酒瓶的那只手心里蹭滿了黑墨。 作者有話要說:林棲永遠的神感謝在20210818 20:01:21~20210819 20::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50411156、一頭特立獨行的豬 5瓶;51678651 3瓶;48504285 2瓶;不知名粉末、學渣一個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三十一章 陸漾扎煞著雙手站在原地,手心里全是黑墨,一時間哪也不敢碰。 她站在餐桌前,和阮玉煙大眼瞪小眼。 旁邊的食客們已經紛紛轉過頭去各干各的,沒人看她的熱鬧,她卻自己把自己給尬住了,像只受驚了的兔子,失魂落魄地垂下了腦袋。 雖然人家都沒看我,但其實心里已經笑開花了吧陸漾沒沾上墨的那只手緊緊攥著衣擺,小嘴一扁,委屈的酸楚莫名涌上心頭。 來的時候就擔心給阮總丟人,明明一心一意地注意著,不想給阮總丟人的結果還是出了這種事。 我是不是天生就總會給別人丟人??? 小時候,母親罵她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你還能干點什么? 此時此刻,陸漾甚至懷疑,母親說的是完全正確的。 她站在那里,手腳冰涼,蹭了黑墨的那只手挺得發僵。 直到一只修長又干凈的手握住她的指尖,用餐巾紙輕輕擦去手心的黑墨。 她驀然間動容地抬起頭,偏偏阮玉煙正好低下頭來,兩人居然小小地額頭相抵了一下。 陸漾立刻下意識地后退半步。 阮玉煙倒沒有很快松手,確認黑墨已經擦干凈之后,又低聲說了句:你的手很好看,就是有點笨。 語氣里還帶著不易察覺的笑意。 要不是陸漾離得近,聽得真切,她差點以為那點笑意是自己的錯覺。 聽阮總說自己笨,陸漾又想起阮總開除李落落那天說的:我不喜歡蠢笨的人。 見周圍確實沒人注意自己,陸漾抬著眸子,小聲地說道:阮總,要不我先回家了。 我等于蠢笨的人,阮總討厭蠢笨的人,四舍五入阮總討厭我。 那還為啥要逼阮總和一個自己討厭的人吃飯呢? 然而阮總卻沒理解她的邏輯鏈,不解地微微皺眉:為什么? 陸漾像是一塊融化了的冰激凌,無精打采地耷拉著軟趴趴的腦袋:因為因為我給您丟人了,我怕他們會笑話您,阮總對不起。 接著,陸漾就看見阮總那只纖白的手輕輕地搭上自己的臉頰,不讓她的眼神到處飄忽,而是讓她抬起頭來,看阮總的眼睛。 眼前的女人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是阮玉煙的女伴,要學會囂張一點,不要總是道歉。 阮總您這句話有點二。陸漾這樣想著,卻見阮總說這句話的時候滿臉真誠。 媽的,真的被這女人狠狠地感動到了嗚嗚嗚 太太我對不起您,我的眼淚也為別人兒流嗚嗚嗚 陸漾卸下痛苦面具,又戴上了流淚小鹿頭的表情:可是您不是討厭蠢笨的人嗎? 這次,阮總拿出對待工作的認真態度思索半晌,然后非常謹慎地回答道:人和小鹿不是一個概念。人蠢笨不行,但小鹿蠢笨可以。 陸漾被感動得稀里嘩啦,心說阮總您就是我的活菩薩。 在她稀里嘩啦的時候,阮總的手已經悄悄地挪到了她頭頂,骨節分明地微微張開,似乎是朝著她的小腦瓜使勁兒的。 本來就還有點沒退干凈的嬰兒肥,陸漾一理虧就更顯得軟乎乎的,總是勾起阮玉煙明明已經很淡泊了的擼鹿欲望。 手在小鹿頭頂懸了片刻,始終猶豫著不敢下落。 阮玉煙總怕自己顯得唐突。 沒想到的是,察覺到她的動作,陸漾居然主動踮起腳尖,在她手心里蹭了蹭。 這下,反倒是阮玉煙不好意思了。 她今天把及肩短發都梳到了耳后,露出精致的耳垂上那副耳釘,儼然是一副無情冷酷帥總裁的樣子。 但是現在,無情冷酷帥總裁的耳朵有點紅,還輕輕抿著下唇。 陸漾表示畢竟人家阮總替她解了圍,這是小鹿的報恩。 蹭完了腦袋之后,陸漾好好地站住了,又忽然想起來:阮總,那個酒瓶上為什么會有黑墨呀? 這下輪到阮玉煙局促了。 她沒想到林棲會寫那么rou麻的話在上頭,現在陸漾當面問起,她甚至有點不好意思說。 嗯或許,可能,大概是因為 陸漾就眼巴巴地等著阮總給自己答案。 想了半天,最后阮玉煙非常堅定地說道:因為這瓶酒今天出門沒洗澡。 陸漾: 陸漾:阮總,這個我信了,你再編一個。 *** 照顧到陸漾的情緒,阮玉煙覺得還是先離開這個尷尬之地。 所以阮玉煙給林棲打了個電話,讓林棲領著對象過來幫忙吃飯,她倆則什么都沒吃,原封不動地從餐廳里退出來。 林棲在電話里抗議:老子不吃你倆剩的狗糧,你們兩個恩將仇報的東西! 乜一眼陸漾屁股上那個完整的黑墨巴掌印,阮玉煙心說:嗯,這恩我不報也罷。 阮玉煙脫了自己的外套,給陸漾系在腰上。 陸漾本來受寵若驚地想拒絕,卻被阮玉冷峻而堅毅的眼神給勸退了。 這樣一來,走在大街上就不會有人發現陸漾身上的黑墨了。 在餐廳門口,阮玉煙頗有些無奈地向陸漾說道:我帶你去別的地方吃飯。 不用不用,太麻煩您了阮總! 想起她去的那些餐館還得預約,陸漾就覺得自己給人家添麻煩了,老讓人家這么折騰??墒亲约喝サ哪切┑胤侥?,又不太好意思領阮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