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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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安心,卻只維持到了半夜。 寅時,本該熟睡狀態的楚歸突然警醒,他剛翻身坐起,身旁蕭祈也驀然醒了,兩人對望一眼,下一刻,無名已竄出來急急說道:士上,王府被圍了,是禁衛軍。 何止禁衛軍,楚歸感應著掃向府中那龐大的氣機,分明是崔大總管親臨。 北征大軍尚未班師,他們根本還沒出招,莫名其妙的怎么會被人突然殺上門?三人盡都有些意外。 沒時間想太多,換好衣裝,蕭祈準備當面問個清楚。 大門打開來,一身藍鍛錦袍,頭戴籠冠的崔成林靜靜坐在肩輿之上,四周禁衛環伺,火光中人頭涌涌,分不出具體數量,都已是刀出鞘,弓上弦的預備出擊狀態。 崔大總管,這大半夜的不請自來,該不是皇兄長夜無眠,想召我入宮陪他手談幾局吧?蕭祈面色平靜的問道。 崔成林微微點個頭,象征性的算作行過了禮,冷道:咋家今日來捉拿刺客,重責在身,實在無暇與王爺說笑。 蕭祈面色一沉:刺客?宮中什么時候又鬧了刺客?再說了,抓刺客需要將我的府邸圍到鐵桶一般么?崔總管,你怕是要對我交代個清楚! 崔成林向楚歸撇過一眼,好叫王爺知道,你身邊的那位愛寵,花魁重樓,便是刺客,皇后娘娘今日御花園中受他驚嚇過度,以致暈厥,甚至因此失去了肚中皇嗣。 這個人,就算受個千刀萬剮之刑,也怕是消不了圣上的失子之痛,我勸王爺莫要存了任何阻攔之心,最好能親手綁了拿與我交差,也免了招人猜忌。 蕭祈滿臉震驚之色,不自覺回望一眼,楚歸則憤然的對他微微搖了搖頭。 他在御花園半個女子的身影沒見過,從皇帝寢殿晃了一圈回慈暉宮側殿后哪兒也沒去,再說了,他與皇后又沒什么大仇,更不可能對一個孕婦下手,這可真是從天而降的一口大鍋,砸得他雙眼直冒火星。 蕭祉回身那一眼本就是無意的,此刻得了暗示更是心中有底,轉回身,質問道:口說無憑,證據呢? 第82章 、新墳 證據自然有的, 可罪名還未完全交代清楚,王爺急什么? 崔成林冷聲說完,手一揮,人群中走出個捧著長條托盤的小內侍, 正中放著一柄軟劍再加一枚軟刺, 在火把輝映與黑漆的襯托下, 閃爍著鮮明的金屬光澤。 是楚歸的秋水劍與掌中刺。 上元節御花園行刺案也是他做的, 兇器在此, 還有什么可說? 蕭祈笑了:大總管隨便拿出兩件兵器來說是重樓的, 這上面是有他的名字還是當初被你抓了現行?都不是吧實在讓人難以心服口服啊。 呵, 人證帶上來。崔成林成竹在胸。 一個五花大綁的小廝被推出來跪坐在地上,青腫的一張面皮上糊滿了血漬與眼淚鼻涕,根本辯不出眉目。 他也不敢看向王府大門, 只哆哆嗦嗦的指認道:那那軟劍是重樓公子的,軟刺也是,我見過他繞在手腕上, 當當裝飾的鐲子。小的伺候時還無意間聽他自言自語, 念的都是皇上皇后的大名,語氣很很兇惡,像是要吃人一樣! 這話說完了,楚歸和蕭祈才聽聲音把人認了出來, 是從楚歸進王府開始就伺候在身邊的侍從云嵐。 可這像話么?牛頭不對馬嘴! 他的軟刺從來只繞在指根,什么時候上過手腕?再說他一個刺客出身的,又哪來的自言自語習慣,還不如說他講夢話時露餡來得可信一些! 這分明就是證據不足,隨便抓了個人屈打成招,用來栽贓嫁禍。 可他娘的氣就氣在這里, 偏偏就栽對了人! 東西確實是他的,真要細究起他當日的路線來,還真沒辦法自證清白。上元節的說不清楚,昨夜皇后這個就更說不清楚,兩次行程都對上了,天下哪有這般巧的事? 崔成林:這可是你家重樓近身的使喚人,人證物證俱在,王爺還有什么可說的?來啊,將人拿下! 且慢!蕭祈冷喝一句,腦中開始急速思索對策,其他先不論,人證這一關先駁斥了再說。 上元節重樓一直在孤的身邊,未曾離開半步,你所謂的軟刺軟劍孤也壓根沒有見過,那近身的侍從是人證,孤這堂堂一品親王卻做不得人證了么? 這幅稱孤道寡的王爺架勢擺出來,剛還蠢蠢欲動的刀箭手們果然有些猶豫,氣勢無端低了許多。 崔成林似乎早有預料,懷中取出一卷帛書,緩緩展開了大聲道:皇上手諭,凡包庇逆賊重樓者,不論身份高低,皆以同罪處置,膽敢頑抗,格殺勿論! 狠厲如鷲的目光直直盯在蕭祈身上,陰冷中帶了幾分詭詐之色,似乎在巴不得他抗旨不尊。 情形已迫在眉睫,看來這罪名無論如何都要扣到頭上的了,楚歸轉眼一看,蕭祈側顏上并沒有什么表情,只是他對這張面孔已太過熟悉,才能從那抿緊的嘴角,以及額上微微跳動的青筋,覺察出對方內心的緊張與焦慮。 最初想要用到這條跳板時,上元節決定獨自出手時,他都有預料過今夜這種狀況發生,也曾自以為絕不會后悔,可沒想到時過境遷,真正面對這一刻的時候,痛悔之心瞬間寸斷了肝腸,只因為牽累了不該牽累的那個人。 他深深的將人望了一眼,大步向前,這就打算沖出去領了罪名,心中還不停揣摩著如何斬斷蕭祈與此事的聯系。 剛走兩步,手腕卻被人緊緊牽住了,緊到仿佛一把燒紅的鐵鎖,燙燙的微有痛意,帶著一股絕不肯放的狠勁。 蕭祈開了口,冷笑中透著俾睨之氣:如此稀松經不得推敲的人證物證,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孤知道皇兄也好男色,從前不過害怕舅舅們的威勢強忍著罷了,崔大總管你也暗中替他張羅過不少,應該知之甚詳。 怎么的,如今小舅沒了,大舅又已年邁時常抱病,他就肆無忌憚了?娶了第一美人還不夠,還垂涎孤這史上頭份的男花魁? 做夢!蕭祈別的志氣沒有,這愛花惜花的名頭卻是天下皆知,孤倒要看看他還能耍出什么把戲討人,有本事的,將孤這北征監軍,護國功臣扣了這莫須有的大逆之罪,抄了這安王府把人搶去,爾等再看看天下人會如何評說! 這一通驚天的言論一氣呵成,蕭祈不管外面的都作何反應,直接扯了人轉身就走,連著大喝一聲:關門! 安王府朱紅色的大門就此緊閉,四周禁衛軍全都默然不語,等待著下一步的命令。 話雖然不能說,但人人心中自有一桿秤,剛才王爺身邊那個絕色美人也確實當得起世所罕見,紛雜的念頭冒出來就一發不可收拾,盡皆低頭眉目亂飛,暗中交換著震驚與八卦的眼神。 崔成林的臉色難看到了極致,他倉促間想出嫁禍一招,其實也因為心中有七八成的把握,重樓就是上元節的那個刺客。 自己這方雖沒有十足的證據,可他料定對方也必然拿不出反證來,一旦將事情敲死,不僅平了皇后的這樁事,也能敲打蕭祈一番,若能更進一步,逼對方負隅頑抗而他借機斬草除根當然最好,可謂一石二鳥,端是極佳的謀算。 可他萬萬沒想到蕭祈立刻還了一招反施彼身,空口白牙的誣陷皇帝貪圖重樓的美色,生生的將這行刺謀逆的大罪強扭成了兄弟間爭風吃醋的風月陣仗,現下他就算矢口否認,恐怕也擋不住流言的傳播,除非能將今日到場的禁衛軍統統殺盡,方才能堵住悠悠眾口了。 他恨極生怒,再開口時已灌注了十足的內勁,陰柔至極的太監腔調傳遍了四處角落。 冥頑不靈!蕭祈,我看你不是包庇之人,分明你才是幕后主使,先是刺殺皇帝,現在又害了皇后與皇嗣,真讓你得逞了,豈不是要天下易主?你根本就是要謀朝篡位,弒殺親兄!來人,砸開大門攻進府去,一個不留! 片刻后,大門碎裂,喊殺聲響徹一片,蕭祈扯著楚歸加快了腳步,飛速到了書房密室,機關一開,通往暗獄的階梯出現在眼前。 他將人往里一推,快走,暗獄盡頭有密道直通城郊。 楚歸一臉不可置信的回手將人拉?。何乙粋€人?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一個人走? 蕭祈語速極快:抓了我又敢怎樣,還真能下殺手不成?你不一樣,為了把罪名扣實,你必死無疑,這樣才能死無對證。別廢話了,再多說幾句,回頭誰也走不了。 這話都對,可楚歸難得冒了脾氣,手上的勁兒大了些,直接連胳膊一并拉住了,將人扯到面前,咬牙道:難道剛才沒聽見那句一個不留?咱兩捆起來也打不過崔成林,你休想扔下我獨自犯險。 這話說完,蕭祈不為所動,一邊捏著楚歸的手開始掙脫,一邊死死的盯著他,似乎想要將人永遠的留在眼珠子里。 楚歸忽然醒悟:艸!你想一個人擋著他,讓我跑?跑個屁!老子就不信我們兩個再加上無名還打不過他了,就算打不過,死我也要拽著他一塊死! 正說著無名,楚歸便見他已悄然閃到了蕭祈身后,可那又不是無名,是另外的一個蕭祈。 微一愣神之間,那家伙已趁兩人糾纏著無暇旁顧的功夫,一指落下點了蕭祈的暈xue。 高大的身軀軟倒在自己懷中的時候,楚歸暫時沒能反應過來,瞠目把人瞪著。 無名一臉的不耐煩:趕緊都走,婆婆mama的,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思黏糊 話音落,這人直接上手連拽帶推將楚歸兩人趕進了暗道,又迅速往他手里塞上個火折子,然后將石門徹底關上了。 楚歸在黑暗中靜默了一小會兒,五感皆失,只懷中人溫熱的軀體提醒著他尚在人間。 他強忍著心頭情緒,亮了火折,彎腰將昏睡的蕭祈往肩上一背,順著階梯下行。 頭頂的喧囂漸漸遠去,眼角的熱意卻慢慢堆積,每下一步,他就在心頭默念一個名字。 無名、 趙成、芳華、芳草墨墨 到了曾住過一晚的那間黑獄,他終于體會到蕭祈當日將他關押在此的那份心情,自他入了王府,開始接納開始習慣了這里的一切后,他再也不是什么野鬼,而是一個有了牽掛,真真正正徹徹底底的人。 腳步微頓,他將背上的蕭祈往上托了托,背得更穩當一些,壓下所有的思緒,加快了身形。 大定國坤元十年的六月二十,注定是個舉國皆驚,民議嘩然的日子。 這一天,皇帝陛下失去了期盼已久的龍嗣,皇后娘娘因悲傷過度陷入了長期昏迷,罪魁禍首安王蕭祈則被連夜處決,甚至沒有顧忌他皇族宗親的身份,以謀逆之罪在朝日殿前廣場上行了鞭尸之刑,形容之慘當場嚇軟了一票文官,失禁后的sao氣甚至連角樓上的巡衛都能聞得到。 官方說辭如此,可不知哪里傳出的風言風語,據說事實本不是這樣,原來是因為皇帝與安王爭奪花魁重樓上了真火,導致的兄弟相殘。 重樓絕代美人,那是安王殿下的命根子,甚至為他散了萬花國獨寵一人,自然不肯相讓,于是皇帝編出個罪名來,非要強搶弟夫,皇后娘娘則是被這件事情氣到流了產,方才昏迷不醒的。 這個版本,明顯比官方那個更聳動,更具傳播力,沒兩日的功夫,就已是街知巷聞了。 消息傳到丞相府時,江淮仁因接二連三的打擊急出的病癥更重了幾分,可江淮武忌日的百天已到,他仍然強撐著病體,召了高童一起前往了靈堂,棺木只微微開啟了一角,熏人欲醉的酒氣便散了出來,江淮仁急怒攻心,半個字都沒來得及說,便已暈倒在地。 于是上都城私相議論的八卦又多出一條,丞相因愛女的遭遇悲傷過度中了風,已經上書乞骸骨打算告老還鄉了。 五日后,城郊玉泉山莊。 蕭祈頂著一張絡腮胡的假臉,對面前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行了個大禮,由衷說道:替我謝謝府尹大人,此恩銘記在心,話無需多說,且觀來日。 中年男子回個禮,應道:尊下這番話小人一定帶到,程大人還說了,上都的出入城禁止令要等北征軍班師十日后方才解除,尚請稍安勿躁,安全為上。 蕭祈微微點頭再次謝過,那人雙手一拱,告辭后轉身離去。他則單手撫上了剛被送來的那具玉棺,就此沉默不語。 楚歸心中暗嘆一聲,也沒上前打擾,先行出廳做祭奠的準備。 傍晚,山莊不遠處,依山傍水的一處土丘頂上,添了一座新墳,簡易的木制碑上四個手書大字。 蕭護之墓 作者有話要說: 蕭祈:今生你護我一生,來世我一定護你一世,兄弟,走好。 第83章 、倒戈 盛夏的夜, 就連習習的晚風也帶著絲燥熱之氣,楚歸循著記憶中的方子,親手煲了涼茶為王爺消暑,到了書房門口, 卻又躑躅了許久。 自前日將無名的遺骸落地為安后, 他家王爺的情緒已穩定了許多, 這兩天晨起練功, 午后便一直埋首寫寫畫畫的, 現下都已二更天了, 仍然在挑燈夜戰, 可見思慮與謀劃的深遠。自己的要求,會不會又打亂他的計劃? 定了定神,推開門, 他將涼茶放在桌面,對蕭祈說道:我想去丞相府一探。 他們現在棲身的這個地方是宗正的別莊,也是皇族的私產, 算不得十分的安全, 原計劃等阮紀行及熊粱回京,上都城解了封鎖之后,一行人再同往蕭祈的封國錦州,圖謀后事。 可他今日聽山莊仆役的議論, 江淮仁中風在床,怕是時日無多了,若他們再去了錦州,此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向那人討債。 蕭祈顯然也是得了風聲的,抬頭望著他,沒有一絲意外的神色, 沉默了一小會兒,回道:一起去吧,我也有事想要問他。 應的爽快,可楚歸反而不踏實了,他上前一步撫向桌面那只大手,問:真見了人,萬一忍不住出了手,不會對你的大計有什么影響么?你不要因為將就我就隨口答應,多想仔細些! 話說完了,他也覺得自己有些反復無常,可他沒辦法不擔心。 畢竟是他的莽撞給了對方可乘之機,導致了王府的覆滅,蕭祈醒來后雖然沒有說過半個字,但他心中的愧疚絲毫未曾消散,獨來獨往的孤狼一旦被愛意這條繩索捆住了,那便再也任性肆意不起來了。 蕭祈站起身,掐著腰將人放在了桌上,高度正正合適,方便他眼對眼,鼻尖擦著鼻尖的教訓人。 這幅小心翼翼的模樣,還是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刺客野鬼么?我的小歸沒做錯過什么,無需這樣小意。我和蕭祉已是不死不休的關系,沒能料敵于先護好自己的手下,那是我的責任與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