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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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起桌邊茶盞,他很想喝口茶緩上一緩,卻發現已是個空杯,左邊抓著楚歸的手又不愿松,干脆訕訕的放下,修煉那么久可以崩泰山不動聲色的假臉,幾乎就快要掛不住了。 楚歸手里捏了捏,掙脫開他的掌握,拎起茶壺替他斟茶,神情萬般的溫柔小意,只是茶壺落于桌面時,悄無聲息的一擱,堅硬的大理石臺面便如豆腐渣一般,讓那瓷壺絲毫無損的嵌進了一半。 他極度優雅的亮了亮爪牙。 親戚也好,保護者也罷,莫要欺負我家阿為才是,要不然,坐著說話,躺著出去! 這一手,在場幾人顯然都讀懂了,蕭祈面色松了松,看過他一眼,緩緩舉起茶盞開始啜飲,阮紀行眼中那遺憾之色又冒了出來,蕭衍倒是說出了兩人共同所想:久聞野鬼大名,傳言非虛啊可惜了。 楚歸一時不明白他說的可惜是指什么,可也沒有疑惑太久,因為蕭衍輕描淡寫的拋下了驚天之語。 你父皇確實是被人謀害,嫌疑最大的,只能是蕭祉,因為,他并非你父皇的血脈,跟你也沒有任何血緣關系,若是事情暴露了,那就是天字第一號的大笑話。 蕭祈有些失語,腦子里空空的,靜了好一會兒,眨了眨眼,緩緩問道:他并非父皇血脈?那他是誰的兒子?從小所有人都捧著他寵著他,難道沒人質疑過他的身世? 那人你也熟悉,慈暉宮,鐘林。 他他是個太監! 蕭祈的淡定有了絲裂縫,可太監兩字剛出口,立刻想起鐘林是什么時候入的宮,那是父皇走后的第二年,說起來那會江家已徹底占了宮闈,真太監或假太監真還就說不一定。 他只能強自鎮定又接口道:你說的這些話,可有憑據? 蕭衍有些憐憫的掃過楚歸一眼,說道: 憑據?憑據不都被滅族了么?你以為那年只有兆陽府三起滅門案?滄州,閩州,還有河州,四洲共計二十六姓,近四千人為此送了性命,人和物盡都毀了個干凈,我若是能拿到此事的憑據,加上你父皇的遺詔在手,還需要隱忍這么些年,由著他們江家耀武揚威興風作浪? 話到這里,這位宗正大人明顯有些氣性上頭,冷哼一聲,補了一句,就算打殺不過,那也得當著天下人將那層虛偽的面皮撕擼干凈了! 驟然提到了自家滅族之事,楚歸心中戾氣頓起,也突然明白了這人頭前的那聲可惜,應該是在可惜他雖然近了蕭祉的身,卻沒能把那禍首徹底的鏟除。試想一下,如果當日真的得了手,那眼下的情況豈不是 他轉頭盯著蕭祈的側顏,既擔心他此刻的情緒,又有些羞愧的發現,自己居然打心里冒出些欣喜與輕松的滋味,如果眼前這人說得都是真的,那橫在兩人之間的問題豈非迎刃而解?那已經能算是與子同仇了。 父皇還有遺詔? 一時接收到的驚人訊息太多又太過激烈,蕭祈問出這話時,聲音都已經微微發木。 是,他撞破這事的時候,已經病了不少日子,有心廢了蕭祉的太子之位,可又苦于沒有確切的實證。 后來的情形你也知道,你前面幾個兄長接連的意外,是誰動的手簡直不需說,他們甚至等不及你父皇賓天就已開始清理異己,為保著你的小命,這才不得不裝作什么也不知道,由著那雜種登了基,又把你丟進了柳營。 蕭祈實在不知從哪說起,只能抓著他所知的唯一一處謬誤,試圖反駁:我自己進的柳營,怎么是你們丟的? 蕭衍笑了笑:毛都沒長齊的娃娃,哪來的自己?隨便找些人在你面前狠狠吹捧一下,你便乖乖的去了,你以為你當時給的三千金就能換到柳傅親自教導么?呵,不提也罷。 說起來,倒是被引薦著拜了拙劍派的山門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這件事做的很好,拙劍派的鍛體之術確有奇效,身體方是最大的本錢,切莫同你父皇那樣,一身的文韜武略,卻因著身體被人欺辱至此哎 蕭祈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心里突然空蕩得厲害,他從小就覺得自己是個沒人管沒人教的可憐蟲,如今事情卻完全走向了另一個極端,他一直被密切關注著,身邊人是別人派來的,連他以為自己做決定的事情也是被人誘導的。 這短短二十五年的生命里,到底還有多少是真實,又有多少是虛妄的呢? 心內驚濤駭浪的翻涌,但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尚算平穩:遺詔呢?我想要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913 23:37:47~20210915 11:29:4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5940550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晴天姓秦 6瓶;飲馬瀚海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3章 、形勢 蕭衍:遺詔并不在我這兒, 我畢竟是皇族的族長,又在朝中為官,目標太過明顯, 你父皇交托到隱脈手里藏匿起來了。具體的位置,待你有了十全的把握,我再命人去取。 再一次聽到這個詞匯,蕭祈忍不住動問:到底什么是隱脈? 這個說來話長,你要知道, 但凡一個族落想要長久的繁衍下去, 尤其是眾矢之的的皇族, 沒有潛藏力量的護持是絕不可能的。 自我蕭氏先祖問鼎天下, 便定下了規矩,皇帝在明, 隱脈在暗, 宗正為輔, 雖然都源自同宗,但各司其職互不統屬,連我也不知道隱脈究竟隱于何處,只是但凡有皇子出生, 便有一位隱脈子弟入京為其暗衛。 蕭祈:所以,無名其實是我的堂兄弟? 蕭衍將那繁雜的族譜略略捋了一下, 搖頭道:不是,論輩分, 他得叫你一聲太爺爺。隱脈繁衍也是他們的重任,男十六女十五便必須婚配了,看著年紀差不多的,輩分卻比我們低上不少。 蕭祈回憶了一下, 無名是怎樣仔仔細細的學著他的一言一行,入府大半年的功夫,就已到了惟妙惟肖的地步,自己前往柳營及拙劍派學藝的時候,也都是他留在京城里維持著安王的假面。 心中有些異樣感冒了出來,下意識的問了出口:那我父皇,還有各位皇兄身邊都有這樣一位無名?隨時,可以成為我們的替身? 更驚悚些的猜測并沒有出口,他一向不會無故將人往陰暗里面想,只是今日受到的刺激實在太大,難免就想得更多更亂了些。 蕭衍其實感受到了他話中的未盡之意,只是也無需同他解釋,事情真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隱脈的那位站到明處也不是不可能,反正都姓蕭,保障著皇權順利傳承交接即可,其他的,都可忽略不計。 他撿著能答的答了:自然都有,但也不是都能成為完美的替身,各有各的際遇吧,你父皇那位隨他上了戰場,再沒能回來,蕭祉?這也是我當年對他起疑最大的因由之一。 他的相貌與先皇并不肖似,只是兒多似母,所以我們起先并沒有想太多,到了九歲暗衛入府時,頭一年還十分的相得,到了第二年,那孩子卻莫名其妙的人間蒸發,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有意再給他配上一個,他卻以種種理由推拒,讓人不得不生出懷疑之心。 所以那么多年,你總是疼寵著他,冷眼對著我,一直都是在做戲給人看?蕭祈有些明知故問,卻又有些不吐不快。 不然呢?我就算有了懷疑可又沒有真憑實據,能拿他怎樣?別說你那癡情父皇信不信,就算他信了,我族如此勢微,沒有把握的時候豈能打草驚蛇? 蕭衍一臉莫名的反問完,又對他一直的語無重點有些生氣,搞不懂這人是真的沒想到,抑或是在逃避著什么,冷臉說道:說了這么多,你盡關心些細枝末節作甚?怎的不問我遺詔都寫了什么內容? 還能有什么內容?無非皇位傳承罷了。 蕭祈心中泛起nongnong的苦澀,被人這樣一說,他立刻也察覺到自己下意識的回避,可稍微往里深想一下,那真的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啊,他簡直不知該如何面對這樣的局面,還有突然涌出的那些心疼與愧疚。 心疼的是父皇,他是那樣愛慕著一個女子,那樣疼愛著一個孩子,到最后知道真相的時候又該是多么的難過與憤怒。 愧疚的是自己,他幾度險些死于江家二公之手,卻始終因著養母與兄長的情面,一而再再而三的退避,甚至只想做個匡扶皇室的賢王,卻原來,別人才是真正的一家人,鳩占鵲巢的一家人,于他,更是有著殺父之仇的生死大敵。 殺父之仇?往日只是替小歸感同身受過幾回,萬萬沒想到有一日居然會輪到他的頭上,心頭的苦漸漸轉化成熊熊的火,他忍不住站起身,雙拳抵于桌面,低低嘶吼了一句:為什么不一早告訴我? 你若是早幾年知曉了真相,有把握能守得住秘密么?你應該慶幸什么都不知道,這證明大家把你護得有多嚴實。 蕭衍說完嘆了口氣,聲音低落了些:就算到了如今,我也是不想說的,朝中勢力收束得并不容易,與裴家的聯盟也一直沒能最終敲定。 我蕭族如今最大的問題就是兵權不夠大,拳頭不夠硬,總不能送走一匹財狼又迎進一只猛虎,所以,若不是這次你身旁那位悍然出手惹了懷疑,我勢必要隱瞞到底,待到萬事俱備才會對你挑明的。 難道我就不是蕭家之人了么?或者,你仍然把我看成個紈绔,守不得秘密又只會誤事?這些年一直把我蒙在鼓里,讓我一直視他長兄如父,現在卻才來說根本是死敵,讓我情何以堪??? 蕭衍卻沒有時間跟他討論心情問題,直言道:不論你心懷著何種態度,接受或者不接受,現實終會讓你走上這一步,你是我蕭家之人,流著開國大帝的嫡系血脈,最好盡早習慣未來的身份,你以為紀行傾全力傳授書經典籍,兵法韜略,只是為了讓你做個賢王? 無為,大任將至,你需盡快做好準備,方不負你父皇的臨終之愿。 說完這話,又于袖中抽出一本厚厚的冊子,桌面上一放,起身離開了。 阮紀行上前將冊子轉到了蕭祈身前,恭敬說道:這應該是宗正大人的誠意,王爺您哎,屬下先行告退,您有任何疑惑或吩咐,隨時再召我就是。 頃刻間,密室內只剩下了兩人。 這一場夜談,前后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蕭祈卻覺得換了個人間,他一直認為對他不錯的養母與兄長是害死父親的仇人,一直以為瞧他不起的族長卻暗里保護了他多年,而眼下,他被人寄以厚望,家仇國恨統統擔在了肩上,再然后呢?推翻了那個人的統治,大定國要由誰來執掌? 答案早就呼之欲出,他卻一直不敢細想,手指在那本冊子邊沿敲擊著,始終提不起打開的勇氣。 楚歸旁聽了這樣一件驚天的秘聞,還暫時有些回不過神,可對蕭祈的關心畢竟大過了一切,看他此刻痛苦又煩躁的模樣有些不忍,牽起一只手掌緊握著,小聲問道:沒事吧?要我陪著你,還是你獨自呆上一會兒? 有人陪著固然很好,可蕭祈又不想楚歸看見他的懦弱,雙手回握了一下答道:嗯,那你先回去休息,我晚些時候再過來。 待人痛快起了身,他又在后方叮囑一句:袍子裹緊些,病才剛好,仔細著別又受了風。 楚歸回頭笑笑應了,只見一盞燭火孤零零的亮著,映照在蕭祈俊朗的輪廓上忽明忽暗,似乎有什么氣勢,突然幽深了起來。 轉瞬又對自己的感官開了個嘲諷,管他多么幽深,就算是徹底黑化了又如何?奉陪到底就是。 出了書房,他也沒急著回轉子歸殿,回廊里幾個晃蕩,便循著蹤跡到了一處灌木旁,也不管人能不能聽到,直直開了口:無名,你的隱匿術還是那么爛,以為躲在灌木叢里便真的能化為草木了?呼吸和心跳都沒能徹底收斂,假的,可永遠也當不得真呢。 說完了,袍子裹緊些,悠哉哉的轉身而去。 片刻后,灌木叢浮現出個黑影來,無名有些哭笑不得盯著那位的離去的方向,聽著像是在指教他的術法,實際上,分明是赤.裸.裸的警告。 自那日起,蕭祈忙碌了許多,阮紀行的匯報也由三日變了每日來報,宮中再沒傳召安王府舞姬班子入內表演,他便借著機會把這些鶯鶯燕燕統統送了出府,將花魁重樓的獨寵傳聞徹底落到了實處。 楚歸雖然也時常在密室里聽報,可對一些朝中人事變化,政局時局的實在一竅不通,只是從兩人日漸焦灼的神情能推斷出,蕭祈現下的情況有些不妙,偶爾出府走上一走,也能敏感的察覺出周遭多了好些陌生面孔,像是各路的暗樁已經開始蠢蠢欲動,幾乎要由暗轉明,直接行監控之實了。 他心中升起了少有的懊惱感覺,一來,除了殺人,他似乎壓根幫不上忙,二來,當時刺殺的行動失敗,居然叫對方誤打誤撞的覺察到了蕭祈,害他原本可以隱在暗中穩步發展的狀況,突然就被遏制了,可要就此爆發吧,卻又成算不夠,一時落在了兩難的境地。 這一晚,來做簡報的人多了一位,個頭不高,一臉斯斯文文的長相,楚歸沒有見過,一邊翻看著話本一邊支著耳朵聽他們談論了好一陣,才知道是繼任了車馬大總管的林塬。 這位斯文人此時一臉的憤懣,太仆一脈由文轉武不過倆月而已,萬豐寶任職最多也就十天,賬上隱匿下的銀錢已超六十萬金,駿馬一千多匹,車三百余架,囂張之處簡直匪夷所思,若是依著大定律法,這人再死上三回都有余了。 蕭祈問道:那這批東西呢?都去了太尉府? 林塬:不盡然,銀錢倒是盡都入了太尉的私庫,車馬則分散到了青州各部,這其中有萬豐寶從裴將軍配給里扣下的五百匹,這兩日,原州負責輜重的一個小副官正在部里鬧騰呢。 他倒是膽子不小,裴傳昊的東西都能克扣。蕭祈隨口調侃一句,垂目沉思中。 林塬:另有一事有些蹊蹺,兩月內短掉了三百余架馬車,匠作處的用鐵量卻不減反增,前幾天無意中撞見一車隊出城,看護衛的相貌,粗獷彪悍類似北原風格,車轍痕跡極深,可見負重之大,我疑心 疑心有人在走私鐵器?蕭祈接口說道。 北原等游牧為主的國家,國境內多是草原與戈壁灘夾雜的地形,礦物不豐,冶煉技術也十分落后,精致的鐵器銅器一向最受各部落的青睞,但凡帶著這些器皿遠遠走上一趟,所得之利能暴漲十倍百倍有余。 可若是在國家明令禁止對其出口鐵器的情況下,由軍需匠作處私扣物料以牟利,這份罪名,就不僅僅是走私那么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