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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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扉沒辦法,只好匆匆裹上一身衣服,敲響了隔壁的門。 剛才寫作業的時候他聽見了向子默開門的聲音,所以知道他肯定在家。 等了幾分鐘,門開了。 向子默只將門打開了一條窄縫,因為被打斷音樂思路而有些不善的臉色在看到他的時候僵住了。 厚重鏡框下的目光無從分辨,他一言不發。 樓道陰冷,江扉只穿著一雙拖鞋,濕潤的兩只腳都跟踩到雪地里似的,寒氣直往腳心鉆。 他促聲解釋道。 我家停水了,能不能...能不能借一下你的浴室? 他的整張臉都濕透了,透明的水痕與潔白的泡沫沿著白皙的皮膚往下落,像是要融化了似的。 盡管身上裹了衣服,可都貼到了潮濕的身上,纖瘦的身形一覽無余,鎖骨處也是水盈盈亮晶晶的一片,看的便溫熱動人。 向子默驟然屏住了呼吸,雕塑般直愣愣的站了好幾秒,才將低低的聲音從咬緊的齒縫里擠出來。 進來吧。 他側身讓開,盯著江扉走了進來,那一股沐浴露的香氣便蔓延了進來。 距離太近,他能看到江扉潤白的側臉像在發光,小巧可愛的耳垂上貼著幾縷鬢發,還沾著云朵般的白色泡沫,鴉黑發尾下的皮膚透著點粉嫩。 門砰的一聲關住了,向子默看著江扉毫無防備走進浴室的背影,臉上的神色一寸寸凝固了。 有那么一瞬間,他忽然覺得自己其實和去首都時見到的那些人沒什么差別。 他們,不過都是一群**熏心的偽君子。 為了摒除掉亂七八糟的雜念,向子默拎著小貓在客廳的貓窩旁玩,耳朵卻情不自禁的捕捉著從廉價門板里傳來的淅淅瀝瀝的水聲。 他無法抑制住旖旎的臆想,畢竟他也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可他實在捉摸不透自己現在的心情,從未悸動過的心居然會因為一個鄰居家的高中生而砰砰直跳。 但他更想不明白的,是江扉對自己的態度。 上一次,他對自己顯露出了那樣的情態,向子默可以說服自己那是因為他神志不清。 可現在,江扉卻用了這樣蹩腳的借口又跑來親近。 到底是為什么? 浴室的水聲停止了,幾分鐘后,江扉在熱氣騰騰的水霧中走了出來。 向子默家里的熱水器是正常的,熱水很充足,于是他沒忍住多洗了一會兒,皮膚都被熏成了水蜜桃般的淺粉色。 走出來的時候,一股純情又裹著熱欲的氣息從狹窄的浴室充盈進了整個客廳。 他渾然不覺,感激的朝向子默笑了一下,說。 謝謝你借我用浴室,我洗好了。 他還想說自己剛才借用了浴室的香皂,剛要繼續開口,就見向子默忽然起身,大步朝自己走了過來。 向子默長得很高,家里的空間又實在小,江扉只覺得眼前一花,就被迎面而來的身影逼得往后退了幾步,又回到了水汽潮濕的浴室里。 地上的一層水還沒流走,他腳下一滑,下意識抓住了向子默的衣角。 身形晃了晃,還沒站穩,他就感覺到向子默忽然環住了自己的腰,然后竟將自己抱了起來,直接放到了浴室剛進門的洗漱臺上。 江扉愕然的坐在洗漱臺的邊緣,看著幾乎與自己平視的向子默,不明白他突然的奇怪舉動。 向子默盯著他,兩只手撐在他身側,幾乎要環住的距離被他再度拉近。 從鏡框后面緊緊壓過來的目光如同嚴厲的審視,磁性的聲音也沉了下來。 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扉驚的一時說不出話來,沒想到一直以來表現的很疏離的向子默會突然這么有侵略性,而他的默然在對方看來卻變成了心虛。 環在江扉后腰上的手微微用力,好似威脅,掐著那一截柔韌的腰身曖昧的摩挲著。 向子默一眼不眨的盯著他,意味不明的慢慢問。 想勾/引我? 這一句話令江扉瞳孔驟縮。 后背往后撤離,貼住了墻上的鏡子,無路可退。 他看著向子默迫近的陰沉面孔,臉色未變,只是否認說。 我沒有。 清晰的話語鉆到向子默的耳朵里,他卻不怎么信。 沒有勾/引我,那你為什么總是想接近我?這么想黏著我,恩? 向子默是唱歌的,天生有一副令人沉醉的好嗓子,即便現在自甘墮落,原本低沉磁性的嗓音沾染了一分沙啞,卻更添幾分電流般的酥麻。 尤其是用鼻音發出上揚的語氣詞時,江扉也禁不住頭皮發麻。 他的臉有些紅了,是浴室的熱氣還未消散,也是因為這過分危險的距離,但烏黑的眼眸還是鎮定的,聲音同樣如此,加強語氣重復了一遍。 我沒有,我沒有勾/引你,我只是 腦海里千回百轉,在思考著既能降低向子默的戒心,又能拉近距離的最好回答。 他頓了頓,聲音輕了幾分,宛如在示弱。 你知道的,有人一直跟蹤我,我想求你幫忙保護我。 上一次賀阡偷偷跟蹤他的時候,是向子默騎著摩托帶他跑走了,盡管這一段時間賀阡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但江扉總覺得他還會再來的。 所以他對向子默說的話,并不是謊話。 剎那間,空氣凝滯了,短暫的對視被拉的無限漫長。 浴室里氤氳的濕氣逐漸融化,消失殆盡。 獨自玩耍的小貓寂寞了,就一瘸一拐的跑了過來,咬著向子默的褲腳撒著嬌,貓叫聲刺破了向子默短暫的混沌。 他的目光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猛地收回手,拉開了與江扉的距離,神情也恢復了往常的平淡,反問道。 憑什么? 他憑什么要保護江扉? 剛才的話只是臨時想到的一個借口,江扉也沒指望他會答應,只說。 抱歉,那你當我沒說過吧。 他撐著洗漱臺跳到地上,好似剛才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很快就跳到了結尾語,連給向子默反悔的時間都沒有。 已經很晚了,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這次謝謝你借浴室給我,如果哪天需要照顧小貓的話,我可以幫忙。 他很識趣的用向子默的方式將這一來一往算得清清楚楚,也很謹慎的退到了界限之外。 直到他離開了向子默的家,關上門,都沒聽到向子默再說一句話。 第18章 三好學生18 籃球精準的投入籃筐,落到地上反彈起來。 江扉小跑過去,撿起來,然后朝喬戈看過去,笑著問。 怎么樣? 他的校服上衣被汗濕透了,前胸后背都洇出一小塊深色的痕跡,從光潔額頭上沁出來的汗水漫過俊秀的面頰,將鎖骨也涂成亮晶晶的一片。 溫熱的皮rou被汗水澆的愈加瑩潤,發著光。 喬戈看著他朝自己走近,回過神。 克制著心里的砰砰跳動,他微微點了點頭,道。 很好,你學的很快。 周末的體育館只有零散的人,他們占據了一個籃筐練習了一上午。 為了表示謝意,江扉請他吃了午飯。 喬戈早在之前的接觸中就察覺出他的拮據,于是主動說去學校的食堂吃,江扉明白他的好意,沒有拆穿。 食堂里的飯菜便宜又單調,江扉就跑去買了兩杯飲料,遞給了喬戈一杯。 夏天喝著冰鎮的確很舒爽,喬戈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聊著,目光總若有若無的偷看著他低垂著眼睫與微微鼓起來的臉頰,卻在他抬眼之前迅速收回。 對了,籃球賽我們也會參加,最后進入決賽的隊伍會和我們打,不計分,只是友誼賽。 這個提議是喬戈跟教練提出來的,原本教練不想讓他們在這種娛樂性質的籃球賽上分心,但最后還是被喬戈說服了。 喬戈從來沒有這樣過,將私心用在自己最在意的籃球上。 可真這樣做了,他反而覺得無比欣喜,還藏著一點不為人知的甜蜜。 聞言,江扉驚訝的看向了他,想了想后,開玩笑似的說。 要是我們班進了決賽,你要手下留情哦。 這是比賽,我才不會放水。 喬戈輕哼一聲,語氣卻沒那樣嚴肅,英挺的臉上還浮著點細微的笑意。 江扉也知道他視籃球如生命,剛才不過是試探的開了玩笑,見他沒生氣,便也沒再接話。 從學校離開后江扉獨自回家,快走到小巷口了,卻見向子默的小貓一瘸一拐的溜了出來,正好奇的追著天上飛下來的小蝴蝶玩。 這座城市里對寵物的管制很嚴格,只是因為這一片住宅區太老,才沒有專門的人員上來檢查。 不過,就算小貓的脖子上掛了個有主的小鈴鐺,也有可能會被壞人抓住,或是因為瘸腿被欺負,于是江扉連忙走過去把小貓抱在了懷里,邊撫摸邊低聲問。 你怎么跑出來了,外面很危險,你還是回家吧。 小貓對他身上的味道已經很熟悉了,相當乖順的窩在他懷里喵喵叫,還用毛茸茸的臉頰去蹭他的脖子。 江扉低頭抱著小貓,只顧著往樓道里走,沒留神一頭撞到了寬闊的懷里。 肩膀被扶住了,等他站穩了又很快收回手。 江扉訝異的抬起頭。 向子默還是不修邊幅的打扮,頭發在腦后扎了起來,寬大的框架眼鏡遮住了一雙眼,注視著江扉的時候神色難辨。 看了幾秒,他的目光自然的落在了江扉懷里的小貓身上。 沒伸手要,江扉就已經識趣的把小貓托在掌心里,還給了他,解釋說。 我怕它走丟,就把它帶回來了。 向子默單手接過,拎著小貓擱在了自己的肩上,恩了一聲。 偷跑出來了,不聽話。 根本說不上斥責的語氣滿是包容的溺愛,小貓也心虛似的直拱著他的脖子,撒著嬌,他卻還一聲不吭的看著江扉。 短暫的靜默后,江扉覺得有些尷尬,便越過他往樓上走。 上了幾個臺階,他聽到向子默跟了上來,不疾不徐的腳步聲仿佛身后的一道影子。 到了門口,掏出鑰匙打開門時,向子默剛上完臺階,在他關門前忽然語氣平淡的問。 有飯嗎? 江扉停下動作,驚訝的看著他。 幾秒后,他明白過來,遲疑的回答說。 有。 于是向子默極其自然的走了過來,見狀,江扉便將原本閉合的門推開了,自己先走了進去。 他有些摸不清楚向子默的突然親近,但既然他難得主動,自然也不會拒絕和他接觸的任何機會。 家里沒有備用拖鞋,你直接進來吧。 放下書包后,江扉去冰箱里檢查了食材,然后從廚房里探出頭,問。 番茄雞蛋面可以嗎? 向子默依然站在門口。 他個子高,走進來后便像是將狹窄的空間占滿了,正用目光細細打量著與自己家里截然不同的溫馨布置。 被打斷后,他偏頭看向江扉,點了點頭。 可以。 家里并沒有什么貴重東西,江扉也相信向子默不是那種人,于是他放心的關上廚房門,專心的做完飯了才出來,將兩碗熱氣騰騰的面條端到了客廳桌子上。 家里的家具并不完整,所以平時他都是直接在客廳桌子上吃飯的。 小貓已經自來熟的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向子默站在窗邊看著家里的綠植,還伸手碰了碰,似乎挺感興趣。 聽到聲響,他轉身過來,和江扉坐在了桌子兩側,兩條大長腿在狹窄的空間里委屈的蜷了起來。 番茄雞蛋面香味濃郁,賣相極佳,向子默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會做飯,吃下了第一口后不由得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但又想到他長期獨居,為了生存自然要學會做飯,心情便復雜了起來,摻雜了一絲憐惜。 安安靜靜的吃完面,江扉準備起身,把碗端起廚房里清洗的時候,向子默的話令他停下了動作。 我答應你。 什么? 江扉一時沒反應過來,怔怔的看著他。 烏黑的眼瞳水盈盈的,讓人想捧到掌心里養著。 向子默的喉結一動,聲音平平的說。 你想讓我保護你,可以,但是要負責我的一日三餐,食材我買,飯你做。 這就意味著他們將會天天見面,而這個提議,正中江扉的下懷。 好。 說是一日三餐,但考慮到江扉周內還要上課,中午沒法及時趕回來,向子默就更改了約定的內容,只要求他給自己做早晚和周末的午飯。 相應的,他會負責接送江扉上下學,避免太長時間沒有出現的賀阡會在學校以外的地方偷襲他。 深藍色的摩托停在學校門口太拉風,向子默的模樣又實在引人注目,只來了幾次,江扉便跟他說下次不用在學校門口等自己。 向子默一頓,語氣淡了下來,反問道。 嫌我丟人? 自從回到這座小城,他便都是這副打扮,刻意用亂糟糟的長發,笨重的眼鏡和寬松的衣服將自己藏起來,像是要與過去那個意氣風發又無比天真的自己完全劃清界限。 不認識的人都當他是個邋里邋遢的宅男,熟悉的人卻很清楚他有著怎樣的資本,就算不是唱歌,以他的相貌和身材也照樣能成為大火的明星。 可他實在厭倦了別人只在意自己的皮相,那樣的庸俗,那樣的千篇一律。 如今聽到江扉的話,他難得生出了一絲失望,以為他也是那樣的人。 江扉卻搖搖頭。 從學校門口回來的話需要經過馬路,最近交警都在嚴查騎摩托車戴頭盔,所以你不用特意到學校門口等我,在小巷口就可以了。 從目前為止的接觸中他已經大概摸清楚了向子默的脾性,這個人的以前是怎樣的,他沒有親眼見過,但現在歷經挫折的向子默無疑是最厭惡束縛的。 而向子默沒有想到原因竟然是這個。 他隱約想起來前兩天去酒吧的時候,何雪也提醒過他如今城市里的交通管制變嚴格了,但他的確沒放在心上,也壓根不打算遵守。 這只是一座小城,是混亂的邊緣小城,誰會在乎呢。 可原本輕慢的心思,卻因江扉的話生出了微妙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