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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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傾帶來了早餐,清清淡淡的瘦rou粥。 病房里很安靜,裴云玖拿著勺子慢慢吃著,見嚴傾情緒逐漸平靜后,才開口問:田雪可呢? 嚴傾答:在旁邊房間休息。 裴云玖抿唇,低聲道:我想去看看她。 嚴傾抬眸望向他,幾秒后點頭,好。 田雪可一宿沒能入眠,本就慘白的臉色一襯托,青黑的圈越發清晰可見,看得齊雪直皺眉。 齊雪后悔昨晚沒再多問幾句。 田雪可放下早飯,聲音極輕:齊醫生我能離開嗎? 齊雪眉頭一皺,你的傷還沒好。 田雪可垂了眸,長長的斜劉海掩住了眉棱骨上的青紫,顯得單薄無力。 齊雪嘆了聲,那我把藥開給你,你自己記得按時上藥,如果不管不顧,那些破開的傷口是有可能留疤的。 田雪可感激的應下,謝謝您。 齊雪收拾好東西,門外便傳來悶重的叩門聲,嫂子,齊雪在嗎? 在。齊雪昂頭應了聲,再轉頭去看田雪可,應該是云玖和嚴傾,你想見他們嗎? 田雪可渾身一顫,蒼白的唇微微張開又合上,仿佛失了聲,說不出話來。 齊雪能理解她,不管怎么說,裴云玖沖進去的時候極有可能看到了不敢看的情況,田雪可算是在危險邊緣過了一遭,心里創傷和陰影還沒消,這時候不適合見當事人。 她安撫地拍拍田雪可肩膀:不想見就不見,你好好休息。 田雪可嘴唇顫抖了一下,幾不可聞地點頭,好謝謝。 門外,嚴傾扶著裴云玖,兩人望向自屋里走出的齊雪,皆是目露詢問。 齊雪朝他們搖搖頭,輕聲道:旁邊坐著說吧。 田雪可說實話,我覺得她遇到這種情況應該不是第一次了,不過這一次更嚴重,如果沒有云玖,那畜生就真的得手了。 齊雪怒氣難平,她現在的精神狀況并不算好,你們有她好朋友或者親人的聯系方式嗎?最好是找親近的人來陪。 裴云玖沉默著搖頭,我們和田雪可是在錄綜藝的時候認識的,交集不多。 齊雪眉頭皺得更深,忒忒道:從昨天到今天,沒有一個人給她打過電話,一個女孩子夜不歸宿,連個關心的人都沒有。 沒人打電話?裴云玖一怔,嫂子,你確定嗎? 確定??!齊雪道,我走的時候她手機是什么樣子的,早上去的時候,就是什么樣子的,動都沒動過。 裴云玖閉了閉眼,那昨天的事情估計就是她的經紀人和助理聯合下的套。 齊雪雙眼猛睜,看看沉著臉的裴云玖,再看看一旁面色冷凝的嚴傾,眉頭皺起,這么說,她身邊已經沒有能信任的人了? 她單是說著,就已經不寒而栗。 這種事情,估計之前已經發生過很多起,只是經紀人和助理沒能得逞罷了。 一個女孩子,身邊全是虎視眈眈的惡魔,她一邊顧忌著自己的安全,一邊還要完成各種高強度的工作,履行和公司的合同 畜生! 齊雪恨得牙癢癢,這個混賬公司!混賬經紀人! 她昨天就說還有綜藝要拍,求我幫她消腫拍綜藝,現在看來,哪是為了拍綜藝,她那明顯是拍綜藝時才是最安全的,最起碼不會被各種算計! 嚴傾低聲道:田雪可身上還有合同,她現在這種反應,說明她還不想和文習撕破臉。 撕破臉后呢?裴云玖扯了扯唇,苦澀道,田雪可只是一個普通的女生,她還要生活,說不定身后還有一個家庭也要生活。她能撕破臉,但撕破臉后,熱度消退后,誰能給她一個能有保障的生活環境? 在優渥環境下長大的齊雪張張嘴,沉默。 一個人的力量怎么可能比得上一個公司的力量,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文習就算沒落了,手里也有田雪可觸及不到的權力和資金。 文習隨便幾句話,潑幾桶臟水,就能把田雪可拖下萬丈深淵。除非文習藝人有把握能一擊掀翻文習,讓文習再無翻身之地。 田雪可沒把握,她是個靠公眾流量吃飯的明星,她遇事本來謹慎小心,更何況是這種一個不小心就會毀掉她的丑聞。 在沒走到絕境前,她絕不會來這一場豪賭。 就像裴云玖,只有墜樓死過一次,才幡然醒悟,知道有些事情只能自救。 齊雪皺著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許久,還是把那一句我可以幫她的話咽了下去。 田雪可和文習的藝人不想反抗,誰也救不了他們。 等田雪可冷靜下來后,時間已經到了中午。 裴云玖、嚴傾這幾天沒有行程,干脆就在診所里和齊雪一起做了午飯。 田雪可就是這個時候下來,她穿著齊雪借給她的衣服,純看表情和動作,她已經恢復了平日里的恬靜的溫婉。 裴云玖三人仰頭看她,大家心照不宣,只是笑著沖她打招呼。 午飯剛剛做好,快來吃飯,嘗嘗我和嚴傾的手藝。裴云玖招招手。 齊雪在一旁吐槽:希望不是黑暗廚房系列。 嚴傾拿起筷子,夾了一顆西藍花放到齊雪碗里。 齊雪驚訝了一下,不是吧不是吧,你小子居然也會主動給人夾菜? 嚴傾冷漠:試毒。 齊雪:? 裴云玖正吹勺子里的湯,聞言手一抖,蕩起的湯汁濺了滿嘴。他一邊被燙得斯哈,一邊笑得打顫。 齊雪氣得去找自己的針,放話要扎嚴傾個千八百遍,試試這小子有多毒,被笑嗆的裴云玖一把攔住。 裴云玖邊笑邊攔她:冷靜,冷靜。 齊雪丟下針,哼了一聲,把田雪可扶到身邊坐下,你是怎么跟這小子搭伙完成的任務,就一悶.sao黑。 田雪可柔柔地笑,悶.sao黑的嚴傾,最熟悉的應該是裴哥才對。 嚴傾: 嗯?齊雪豎起耳朵,瞄向裴云玖,怎么,嚴傾這小子還坑過你? 裴云玖品著自己親手煲好的湯,哼哼笑道:綜藝不是玩那個大富翁游戲嗎?他就針對我們組,欺負我非,不會丟骰子。 嚴傾:沒有。 裴云玖瞥他,有。 嚴傾黑眸漆漆,有點委屈:有。 齊雪看得直贊嘆,對田雪可道:你知道他倆的關系不? 田雪可笑一下,點頭道:原先只是猜到不敢確定,現在確定了。 齊雪了然:看來他們平時也不忌諱嘛。 忽視掉吃飯地點和吃飯的人,這就是平平常常的一頓午飯,大家大快朵頤,說說笑笑,午飯時間眨眼即逝。 吃完后,田雪可幫著收拾完了餐桌,望著看向她的三人,主動道:我還有工作,得先離開了。 齊雪皺眉:你怎么走?有人來接你嗎? 田雪可微微點頭:助理給我發消息了。 行吧。齊雪不甘不愿道,那些藥記得用,一定記得。 田雪可走后,齊雪的臉色立刻多云轉陰,黑沉沉的,她那助理,是不是就是你說的給她下套的人? 裴云玖半無奈半嘆息道:田雪可離開了,這事兒就暫時告一段落吧,就當沒發生過,昨天我們都沒見過面。 只是不管發沒發生,見沒見過面,有些事情被翻了出來,就再難壓下去。 當天夜里,裴云玖重生回來后,第一次睜眼到天亮,他望著窗外霧蒙蒙的天,苦笑一聲。 失眠,嘔吐,幻影,那些曾經出現在那兩年的狀態,一個接一個翻上來,成為裴云玖生活里無孔不入的陰影。 在又一次于淺眠中驚醒沖去衛生間嘔吐后,裴云玖抓著毛巾,慢慢癱坐在地,一點一點擦拭掉身上的冷汗。 入眠難,只要睡著必然會做夢,只要做夢,那些人就像觸手一樣惡毒的纏上來,一遍又一遍重復著他曾經經歷過的一切。 柔軟的水都能把石頭滴穿,更遑論用尖利的鐵鉤去一下下挖柔軟的心臟。 裴云玖靠著冰冷的瓷磚,粗粗喘氣,渾身都疼,渾身都難受。 他努力攀著浴缸,自地上一點點爬起,就著微倚的姿勢,打開熱水,看水流一點一點填滿浴缸。 裴云玖脫掉被汗浸透的上衣,慢慢抬腳,踩到水中,躺下。 溫水淹過四肢,胸膛,再到下巴,嘴唇,鼻子 慢慢都,溫暖的感覺漸漸消失,只剩下無邊的寒冷和黑暗。 混混沌沌中,裴云玖聽到身側傳來一陣嘈雜聲,有德尼的怒吼,有齊雪的驚呼,還有逐漸溫暖熟悉起來的懷抱。 他感覺自己的眼皮有千鈞重,又粘又沉,還帶著忽熱忽冷的奇異溫差。 39度了,高燒,燒了多久?怎么現在才發現! 可別提了!我打他電話死活也打不通,怕他出事就急急忙忙趕過來,一踹開門,就見他躺在浴缸里一動不動,嚇得我心臟都要停了! 嚴傾,你別抱那么緊啊,撒手撒手,待會兒把他的針弄漏了! 嚴傾!松開! 一片嘈雜中,裴云玖只感覺自己身后問熱源漸漸消失,席卷而來的寒冷激得他一顫,手指下意識顫抖,去尋那片離開的熱源。 許久后,嚴傾喑啞的嗓音沉沉響起:我不會妨礙治療,讓我抱著他。 低如嗡鳴般的聲音散去,那片消失的溫熱自己尋了回來,將裴云玖牢牢鎖住。這溫暖厚實、比之刀槍不入盾墻的懷抱,讓他輕輕地松開了心防。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47785537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愛你~么么噠! 第59章 裴云玖沉浸在沉沉的溫暖中,掙扎了許久,終于汲取到了這么多天以來少有的安寧。 他靜靜睡去,但那些圍著他團團打轉的人卻氣個半死,恨不得要拿炸藥沖向文習,把狗日的紀家炸得灰飛煙滅。 齊雪面色凝重道:我剛剛問了田雪可,她說云玖救她的時候,情緒確實不太對,單說生氣過了頭,更像是把張姚往死里踹、要殺了他的泄憤一樣。以云玖的性子,他會那么容易被情緒迷了眼嗎? 德尼頭一個否決,不可能,他之前整廢元望的手段,你們看得清楚,又能忍下手又狠,怎么可能是一個容易上頭的人。 那就很簡單了。齊雪冷聲道,這個張姚,之前絕對動過云玖,或者說起過某種心思。 他們說完,望向嚴傾,那一瞬間仿佛病房在剎那間入了冬,安靜得滲人。 嚴傾將裴云玖環抱在懷里,他的懷抱有多溫柔,臉色就有多冰冷。 許久后,嚴傾慢聲道:前天晚上,裴姨見學長情況不對,就已經猜到了,只是回去查,任何情況都沒有查出來。 單查張姚沒有用。德尼嚴肅道,還記得我之前說文習本身就有些不對勁嗎?當云玖經紀人的時候,我就查過文習,從上到下都有幺蛾子。 跟你們合作綜藝的杭婉兒就是一個受害者,她經紀人想讓她陪一個老總喝酒,說是喝酒,其實是什么你們自己清楚。杭婉兒不樂意,還試圖聯合公司一人把這件事情鬧大,只可惜響應她的很少,杭婉兒也被文習雪藏了,將近三年沒有資源。 后來杭婉兒學乖了,會聽話,會順從,把文習安排的人哄得妥帖,每次都險險逃過最危險的一步。她咬著牙撐到上一次文習出事,然后直接解了合同,另簽了一家公司。 齊雪聽得直皺眉,文習沒有一個人要反抗? 幾乎沒有。德尼搖頭道,文習自己做了套篩查標準,他們沒那么傻,不會動當紅的、火的、有實力能賺錢的藝人。但如果這個藝人不賺錢了,或者說走到了瓶頸期、空有外表沒有足夠實力、又或者是賺的錢沒有達到文習預期,那這一類的藝人就會被分到交際花的區域。 所以上一次云玖出事,他的商業價值急速下降后,文習就把他從第一梯隊里剔除了。如果我沒查錯,張姚他哥,衫英的老總,就是王河給云玖安排的人 齊雪怒拍桌子,文習算什么東西,還敢去衡量一個人的價值,我呸! 嚴傾垂著頭,他專注地望著懷里熟睡的人,輕聲說:嫂嫂,學長睡著了。 齊雪立刻收回雙手,小聲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德尼,你繼續。 不用繼續。嚴傾抬眸,淡淡道,這件事,就此掀過。 他的嗓音很輕,輕到宛如窗外的一陣清風,卻夾著冰雹寒霜,讓屋內兩人不寒而栗。 齊雪和德尼對視一眼,莫名的興奮了。 嚴傾的歌就像他本人一樣,永遠充斥著低落、凋零的荒涼感。但他最火的一首歌的基調,卻從頭到尾都是□□裸的侵占感與攻擊欲。 就因為這首歌,嚴傾被很多人戲稱為孤傲的國王,國王舉起權杖,無人膽敢不從。 他現在的狀態,就是那首歌,簡簡單單一句話,便能令人為之一顫。 齊雪說了,裴云玖的情況沒有想象的那么復雜,純粹是心病,因為厭惡一個人一件事厭惡到了極致,所以一觸碰到這樣的事情就會條件反射性嘔吐、失眠,是精神性嘔吐。 她不是專業的心理醫生,除了知道原理外,她也無能為力。 歸根到底就一句話,心病還需心藥醫。 等鎮靜催眠藥起作用后,嚴傾小心翼翼的抽出手,將裴云玖平放在床上,然后走出病房。 德尼拍拍他的肩膀:別太擔心了,云玖能走到現在這個位置,就說明他的心里承受能力很強,只要弄清楚了緣由,一切都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