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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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防止被宇宙飛船上的人追擊,季予懷憑借拷貝的密鑰拿到了宇宙飛船的控制權之后,沒有強行關閉宇宙飛船四周的能量場,而是接連加大了防護罩的等級,利用這種方式,在短時間內消耗掉了宇宙飛船上幾乎所有的能量。 接下來的這一小段有限的時間里,人工智能菲爾,怕是都要為了節約能源,減少自己的算力負荷,直到他們等到星耀帝國負責運輸補給的能源艦到達了 畢竟,就算這艘宇宙飛船有自爆程序,這類自毀的設定,完全是為了在最極端的環境下防止被敵方擄走的,而在大部分情況下,正常思路肯定都是要等待救援。想要開啟自毀程序,單純復制的密鑰,根本不夠用。 而季予懷也絲毫沒有為了自己逃脫,就拖其他人下水的打算。 以至于,當季予懷的計劃成功了大半時,唯一的偏差,就出現在了身邊的艾爾維斯身上。 艙體封閉的單人救生艙,對于季予懷來說,原本完全可以舒服的躺著翻個身。 然而,再額外多出來一個艾爾維斯后,空間便瞬間變得狹窄起來。 在劇烈的不規則旋轉中,救生艙被拋出了很遠。 令人完全無法辨別方向的瘋狂旋轉中,兩個人的身體被迫擠在一起,季予懷仰躺在救生艙里,近距離對上了艾爾維斯那雙灰藍色的眼睛。 那雙眼睛里滿是驚怒之色,卻又帶著幾分壓抑的冰冷笑容。 季予懷眼睜睜的看著艾爾維斯的臉幾乎貼在了自己的臉上,然后,發出了一聲帶著幾分令人毛骨悚然意味的低語。 抓到你了。 季予懷:你至于嗎? 他現在被轉得頭暈,甚至還有點想吐,太難受了 能量被消耗得一干二凈的宇宙飛船里,工作人員和為了節省能源直接取消了自己的光腦模式,重新把自己塞進屏幕中的菲爾面面相覷。 工作人員簡直都要窒息了,艾爾維斯殿下、他、他 菲爾對艾爾維斯的身體狀況有著足夠的了解,冷靜道:如果要摔死,一定是季予懷先出問題,季予懷現在的身體沒有進行過基因強化,非常的脆弱。 工作人員: 正在這時,另一個工作人員突然跌跌撞撞的沖了過來,臉色慘白道:起義軍首領的那個身體 菲爾也跟著急切道:怎么了? 那具身體突然出現了多器官衰竭的情況,醫療艙的治療效果完全失效! 救生艙的有限的能量,在從宇宙飛船中脫離時,因為穿過高能防護罩的緣故,幾乎已經被消耗殆盡。 等到這個完全失控的救生艙,穿越大氣層如同一點星火般墜落在地面的時候,再次發出了一場極為劇烈的撞擊。 救生艙的基礎保護作用應該還在,然而,能量耗盡之后的墜落,卻讓它變得殘破不堪。 季予懷的身體難以承受聚變的環境,意識早就已經在旋轉和墜落中變得混沌不清。 在意識恍惚中,似乎有一個熾熱的懷抱,用手臂將他緊緊地摑在其中。 就仿佛一塊酥皮糖一樣,用酥脆香甜的外皮將其包裹在里面。 只是,那個懷抱是如此的用力,被那雙手臂勒緊時,季予懷甚至甚至有種瀕死的窒息感 當季予懷再度恢復意識的時候,周遭都透著寒意,只有身下隱約傳來了一點溫度。 旁邊還有緩慢而充滿節奏的滴答水滴聲。 他緩慢的掙扎了一會兒,才終于睜開眼睛。 周圍光線很暗,應該是在夜晚,周圍的一小片水洼翻著盈盈波光。 這里赫然是一處破敗的建筑,似乎經歷過什么動亂一般,大部分東西都已經被搬走或者毀損,只留下了一處凌亂的斷壁頹垣,甚至已經開始生長出了苔蘚。 季予懷的心里微微一動。 他以為自己應該是第一次來到這里,卻又平白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不過這會兒,他自己現在渾身僵硬酸痛、動一下都費力。 良久,他才從身下柔軟的溫度上起開,緩緩的坐在了一旁。 被他墊在下面提供了撞擊緩沖的赫然便是已經失去了意識的艾爾維斯。 艾爾維斯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身上也有少量的劃痕血跡,不過看起來似乎并不嚴重,大概還是由于他的身體強度非同一般。 反而是季予懷自己,身上竟然都沒怎么受過傷。 季予懷目光落在艾爾維斯闔上眼睛的英俊而狼狽的面孔上,一時間神色甚至有幾分怔然。 他之前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然而,對比著現在兩個人的狀態,還有附近那個已經徹底破壞損毀的救生艙,不難猜測出,艾爾維斯在之前的墜落中,必然用他的身體去保護了自己。 良久,季予懷忍不住微微嘆了口氣。 這塊地面水汽濕潤,生長了一層少量的苔蘚,有種冰涼的光滑感,離開了艾爾維斯坐在地上之后,季予懷很快便感受到了從地表泛上來的帶著潮濕的涼意。 之前在宇宙飛船上,完全處于令人舒適的恒溫環境中,這會兒已經離開了救生艙,來自于真實環境的溫度,透著種浸透骨髓的涼意。 季予懷甚至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他回頭看了一眼水洼的位置,滴水聲始終未曾停歇,這里的溫度至少還在零上。 只不過,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周圍的溫度依舊足夠把人凍傷。 季予懷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伸手用手背去輕輕的觸碰了一下艾爾維斯的額頭。 果然,之前來自他身體的明顯熱度,是因為,這個人在發燒。 要不然,同時處在這種寒冷的環境里,人的體溫雖然會盡量保持恒定,但是,體表的溫度,必然會在寒意侵蝕中明顯下降的。 季予懷收回手,用手撐著地面,有些艱難的站起身神來。 借著幽微的月光,季予懷仔細的打量著四周。 有流動的水源、有苔蘚,溫度不算過低,附近應該能夠找到灌木叢或者植物,他需要生一堆篝火,兩個人都需要取暖。 季予懷大致檢查了一下艾爾維斯的身體,確定他除了表皮擦傷外并無別的問題,這才站起身后,緩慢的朝著水流的上游方向走去。 等到季予懷的腳步聲稍稍離開了一段距離后,在他背后,本以為還在昏迷中的艾爾維斯,卻直接睜開眼睛。 那雙灰藍色的眼睛,在夜色中明顯變得深邃沉暗。 他的目光落在季予懷的背影上,帶著種冰冷而銳利的審視。 對于這片殘破的建筑,艾爾維斯比季予懷記憶清晰。 曾經被摧毀的起義軍大本營,也是他上次和季予懷針鋒相對,最終一死一傷,自己帶他離開的地方。 就仿佛是命運的玩笑一般,季予懷的這次出逃,卻帶著他,回到了他們曾經經歷過的地方 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很快過去。 躺在原地裝昏迷的艾爾維斯,始終維持原狀,保持著近乎一動不動的狀態。 直到他又聽到了那道比起之前稍稍沉重了些許的腳步聲。 季予懷抱著一捧干燥的樹枝、枯葉回來了。 艾爾維斯依舊閉著眼睛,呼吸卻是瞬間一滯。 旋即,他清楚的聽到,拿著一堆東西的季予懷走回到了自己身邊,把那些枯枝、落葉放在旁邊后,擺弄了一會兒,然后很快便生起了火。 他們掉落的位置恰好是個避風口,火苗燃燒的還算穩定,隨著樹枝燃燒室發出的畢畢剝剝的輕響聲,熱量很快便散發出來。 黑夜和寒意被火光驅散。 季予懷用樹枝堆了個火堆之后,很快又轉過身來,伸手去碰艾爾維斯的額頭。 或許是因為撿拾樹枝的緣故,季予懷的手指間出現了少許不同以往的細微粗糲痕跡,感受他之間的劃痕,艾爾維斯呼吸的節奏都有一瞬間變得混亂。 不過很快,季予懷便又收回了手。 艾爾維斯能夠清楚的聽到,身邊的人又去鼓搗了一些什么,過了一會兒,便是濕潤的還帶著些許植物苦澀氣息的汁水,被季予懷輕輕的放在了他的唇邊。 他在給自己喂水。 可能因為還不確定附近的水源是否安全,所以他特地選擇了一些常見的安全植物將其擠碎后,將植物根莖中儲存的水喂給了他。 艾爾維斯一時間心緒起伏,難以形容。 之前墜落時,他的確因為護著季予懷,而用自己的身體承受了大部分的撞擊傷害。 只是,那些撞擊足夠讓體質柔弱的季予懷粉身碎骨,對于艾爾維斯來說,那些撞擊頂多只是留下了些許擦傷。 甚至于,就連現在的發燒和假裝昏迷,都是艾爾維斯有意為之。 季予懷并沒有丟下他不管,這樣艾爾維斯原本壓抑的戾氣和怒火,瞬間又悄無聲息的消弭一般。 季予懷此時從未表現過的對他的細心照顧,更是讓艾爾維斯甚至有種不想打破這段平靜的沖動 而對于季予懷來說,雖然原來的計劃被艾爾維斯徹底打亂,不過,季予懷以為他們的運氣還不錯。 即使他們墜落的地方過于潮濕,但是,溪流上游的位置,卻能明顯的看出來,這里應該是秋季了,空氣相對干燥,又不至于過于寒冷,植被的水分大量減少,滿地的落葉和樹木的枝條,都可以直接用來燃燒取暖。 有水源、有植被,自然也就會有新鮮的食物。 再加上季予懷身上本身攜帶的少量壓縮營養液和水,短時間內,他們并不會面臨嚴重的生存困境。 過了一會兒,艾爾維斯清楚的聽到,季予懷在照顧完自己后,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季予懷從來不喜歡虧欠別人,卻每次都被迫虧欠艾爾維斯。 明明是這家伙添亂自找的。 季予懷心中難免悻悻,卻又不可能真的把這個家伙丟在原地不管。 尤其是,他之前明顯是因為保護自己,才受傷這么重 艾爾維斯終于忍不住睜開眼睛。 季予懷這會正好沒有盯著他,而是隨便拿著根樹枝,漫不經心的撥拉著還在燃燒的火堆。 他的側臉精致,在火光的映照下,越發顯得細膩冰白,微微低垂的眉眼,目光凝注在前方時,有種說不出的恬靜和動人。 就仿佛,如今狼狽的境遇,也未曾給他帶來任何困擾一般。 艾爾維斯:你 季予懷聞聲當即轉過頭來,眼睛微微睜大,你醒了。 艾爾維斯眼神復雜的盯了他一會兒,想到季予懷剛剛對待昏迷的自己時的溫柔,突然就福至心靈,立刻自己艱難的別過臉去,聲音也顯得悶悶的,又低又啞,還帶著些委屈和鬧脾氣般,你走吧,別管我。 季予懷沒立刻回答。 別過臉去的艾爾維斯瞅著遠離火光方向的自己和季予懷被投影在一起的放大很多倍的身影,心中又開始忍不住的惴惴起來。 他不會,真就這么走了吧 畢竟,話是自己說出口的,他就算走了,也合情合理。 下一瞬,出乎艾爾維斯意料的是,季予懷竟然直接伸手,又把他的臉給掰了過來。 他的力氣不大,對比艾爾維斯本身的力量,那試圖在他臉頰上用力的掌心,甚至只是傳來了幾分微涼的柔軟觸感。 艾爾維斯聽到季予懷似乎有些悻悻的又嘆了口氣,聽起來比他還郁悶的說道:你要是這會兒好好的說這句話,我就真走了,但是現在,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艾爾維斯驚愕的微微睜大眼睛。 一剎那間,艾爾維斯已經打定了注意,不動聲色的微微動了動藏在身后的手指,收起了自己身上的緊急聯絡器。 這東西自帶定位功能,帝國軍方的救援星艦早晚能找過來,艾爾維斯此時卻清楚的意識到,此時,他最需要的不是救援,而是恨不得聲淚俱下的賣慘。 這會兒是晚上,季予懷自然不會繼續去尋找食物,一切都要等到天亮。 不過,艾爾維斯這么快就醒過來了,也算是讓他稍稍松了口氣。 季予懷一邊動作細致的給他喂水,一邊輕聲道:你好像有點低燒,有力氣吃點東西嗎? 艾爾維斯當即果斷而又虛弱的微微搖了搖頭,開口說話前,嘴唇甚至都微微顫抖了兩下。 季予懷:再睡一會兒吧,現在是晚上,我們等明天再去附近看看地形和情況。 艾爾維斯沉默的微微點頭,算是應下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等到季予懷也躺在鋪了落葉顯得稍微干燥一點的地上昏昏沉沉的睡著后,聽著對方漸漸變緩的平穩呼吸聲,就睡在他身邊的艾爾維斯,再次睜開了那雙神采奕奕的眼睛。 他動作輕柔而小心的直接把季予懷往自己身邊挪了挪,在夜色中依舊不怎么受到影響的視線,落在季予懷沉靜的睡顏上一眨不眨。 他忍不住伸手,輕輕的碰了碰對方柔軟的臉頰,心情也隨之變得愉悅起來。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艾爾維斯幾乎把自己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裝病賣慘上。 體溫一會兒低一會兒高,臉色總是懨懨的沒什么精神,就連吃飯的時候,都透著幾分難以下咽的病氣。 至于季予懷,則是展現出了極為豐富的野外生存技能。 從河里撈魚、采摘林間的果子、把石板放在火堆上做飯,順帶還一直拖著艾爾維斯這個裝出來的半殘。 從來沒有被季予懷這么細心照顧過的艾爾維斯: 努力賣慘了幾天之后,看著季予懷一直在忙忙碌碌,艾爾維斯終于忍不住了,假裝自己身體已經恢復,然后便默默的跟在了季予懷身邊,一力承擔了打獵收集食物的所有工作。 季予懷忍不住伸手去觸碰他的額頭,你身體沒事了? 艾爾維斯直接輕輕的握住了季予懷的手腕,定定的看著他,微微搖了搖頭,已經好了。 季予懷見狀,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也沒多說什么,轉過身去繼續對著火堆烤魚。 艾爾維斯依舊抓著他的手腕不放,喉結動了動,終于低聲開口道:聯手吧,我幫你清算起義軍內部的叛徒。 季予懷暫時停下手上烤魚的動作,那可是當初幫你的人。 起義軍的勢力范圍,對比起星耀帝國和人類聯邦,其實還很弱小。而起義軍活躍的地方,本來就是在很多被視為荒星的星際社會邊緣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