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頁
之前聽說過,白月光有大部分的畫作都被他鎖在了閣樓里,閣樓的門本身就在他房間里,只不過房間太大門太多,倒顯得沒什么存在感了。 果然,時舟插進去的鑰匙嚴絲合縫,轉動中“咔”的一聲,閣樓的門應聲打開。 閣樓比他想象的要大。 這里以前可能是白月光的畫室,角落處散落著歪倒的畫板和畫架,墻上、畫架上和地上的每一幅畫都被人白布遮了起來。 時舟掀開墻上離自己最近的那塊蓋布,空氣中瞬間彌漫起封存已久的灰塵,嗆的他捂住嘴咳了咳。 他后退半步用手趕走塵土,不經意抬眼看到了蓋布下的畫。 時舟愣在原地。 那是一幅寫實的玫瑰。 上半部分像白月光的每一幅玫瑰一樣,嬌艷生姿,而且沒有刺,花瓣猶如涂上了一層明油,在黑暗中都生機盎然,供人們駐足欣賞。 下半部分卻與華麗的頂端格格不入。 那是泥土下交錯盤踞的根,骯臟衰敗,還有蛆蟲糾結成團,像一個人內心正在腐爛的求救信號。 這畫實在過于分裂,就像同一個天空,一半熱陽流動,另一半暗夜凄慘。 下面還有張草稿,上面寫了一排小字,時舟佇立了很久才走近了些。 ——大部分人喜歡玫瑰,都是普普通通的喜歡一下,摸摸芮綠的葉子,吻一吻昳麗的花瓣,他們并不喜歡會傷人的刺,和土壤下腐爛的根莖。 白月光寫字的時候,力氣應當用的很大,字字穿透紙背,仿佛帶著某種無法宣泄的情緒。 再配合上面那幅畫,莫名讓時舟看得心驚rou跳。 他正想伸手去拉下一塊蓋布,只聽見門外有仆人喊:“少爺,顧家少爺和葉家少爺來了?!?/br> 時舟不得不縮回手去,他走出閣樓,重新將門鎖帶上。 竹馬們消息流通的很快,一聽到風聲,顧燃和葉星寒百忙之中還來慰問被“軟禁”起來的時舟。 葉星寒連每一根頭發絲都有造型師精心設計,人還是那副優雅風流的姿態,只不過摘下墨鏡,露出了兩邊碩大的黑眼圈。 另一個大總裁也沒好到哪去,眼底的疲憊擋都擋不住。 顧燃這段時間被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務折磨得焦頭爛額,走路都一板一眼,不言不語時看起來俊朗非凡,很有幾分原著中霸道總裁的樣子。 時舟問:“你們怎么......” 看起來都這么憔悴? 一提顧燃就來氣:“還不是那個路游原?!?/br> 看到時舟一聽見某個名字就神色專注的臉,顧燃硬生生把后面的話咽了回去。 自從他上任起,路游原沒少給他找麻煩,雖然他也想盡辦法跟對方對著干,奈何手段和頭腦都敵不過對方,沒少在路游原手里吃癟。 誰能想到路游原這個瘋子一邊跟他明爭暗斗,一邊還有余力把時舟給拐到手了! 顧燃看到照片后險些氣出一口老血。 不過經歷了身心的雙重磨煉,他也終于學會了說話之前過過腦子。 “沒事?!鳖櫲夹Φ靡荒樔倘柝撝?,“聽說你被禁足了,我想著來看看你?!?/br> 時舟臉上暗淡無光,聽了這話也懨懨的,沒什么精神。 顧燃憋了半天,終于還是忍不住道:“是我們三個不夠好嗎?” “為什么你要跟路游原走得這么近?為什么要選一個半路殺出來的外人?” 葉星寒也眉頭緊皺:“是不是因為你不記得跟我們相處的回憶了,你現在的記憶不完整,要是你沒有失憶的話,我不信路游原能趁虛而入?!?/br> 聽到這話顧燃神色和緩了些。 他帶時舟來到樓梯拐角處的隔間,試圖讓對方回想起什么:“你看,小時候我們就在這里玩過捉迷藏?!?/br> 葉星寒也笑了笑:“那時候我和顧燃互相看不順眼,都想讓對方當鬼,然后自己跟你藏在一起,裴自衍根本就不和我們一起玩,他就想看我們倆打起來?!?/br> “你怕我們打架,就說,你來當鬼,讓我們兩個藏?!鳖櫲冀拥?。 他聲音越來越低:“那時候我覺得你又好又傻,誰在乎是不是當鬼,我只是想單獨跟你呆在一起......” 他和葉星寒強打起精神,看到每一處地方都有故事要跟時舟講。 但無論怎么努力,終究還是徒勞。 時舟沒辦法為了不存在的記憶而產生波瀾,他就這么默默聽著,心底卻有一絲難受蔓延開來。 他容易心軟,不想看別人因為自己沒有的記憶這么痛苦。 時舟甚至想,如果要是他沒穿過來就好了,要是一切都按原劇情走就好了,沒有人被什么記憶傷害。 顧燃、葉星寒、裴自衍要怎么跟主角受糾纏狗血是他們的事,他還是那個局外人,這一切也跟他無關。 而不是像現在,所有人都在怪他。 好像他帶著不相關的記憶鳩占鵲巢,把被白月光原本的軀殼占據。 顧燃見時舟垂著眼不說話,還抱有一絲幻想:“不是有句話叫‘天降敵不過竹馬’,兜兜轉轉你會發現,還是我們好......” 時舟突然抬眼道:“萬一我也是天降呢?!?/br> 兩人都齊齊愣了愣。 顧燃試探的問:“你是不是不懂天降的意思?” “我懂?!睍r舟語氣里沒有開玩笑的意味,“其實我夢見自己來到了另一個世界,說實話,到現在這個夢都還沒醒?!?/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