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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池趕緊出去,走到一半,整個人忽然踉蹌幾步,就要順著風向倒下去,慶幸的是,在他臉朝地趴在地上之前被人拉了一把。 阿訇拉著他的手,用身體擋住肆虐的狂風,像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東西一樣盯著他。 紀池一臉鎮定地站直后忽然想笑,也就笑了,瞬間,黃沙狠狠灌進他的口鼻,胸口一窒,呼吸都停了停,他立即抿緊唇,走向羊圈。 山羊羔連同母山羊都被他們拉進了屋里,就放在左側的房間,里面的東西全被他們放到了炕上。 蜀黍煮了這么長時間早就熟了,兩人收拾了一下,一人一大碗開始吃起來。 滿口的甜香味,吃完飽腹感還強。 一頓飯的時間,外面安靜了下來,兩人早早進了房。 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外面下起了入冬前的第一場雪,從一開始的蜀黍籽粒般大小的雪到鵝毛大雪,越下越大,落地的時候部分化成水,再跟不斷落下來的雪一起化成冰,宣告著冬天的到來。 蜀黍還沒收完就下了雪,他們收起來更加麻煩了。 天氣越來越冷了,他們每天除了去檢查一遍陷阱,回來再給牲畜喂草,再喂飽兩人就沒別的事,這下有事情做了。 一個月的時間,全島的蜀黍終于被他們搜刮完畢。 左側房間的地上,炕上全鋪著草墊,上面攤放著大片略顯潮濕的蜀黍籽粒。 母山羊全生了,已經可以自力更生的小羊羔們整天在羊圈里的雪地上蹦來蹦去引起一片sao動,最后被最大的羊駝一個猛撲,撞到柵欄上才會安靜下來。 而另一個圍欄里的長毛兔日漸增多,卻無比安靜,它們除了吃就是聚成一團昏昏欲睡,完全一副等著被宰的樣子。 蜀黍完全收進網袋和木桶之后,紀池殺了一只長毛兔,在阿訇煮著蜀黍的時候利落地收拾干凈,用石頭磨成的刀剁成塊放進了另一個石鍋,與蕨菜一起炒起來。 林子里的蕨菜也全被他們摘來了,做成了腌菜,可以生吃,也可以炒。 阿訇喜歡吃炒的,跟煮好的蜀黍一起吃,他怎么都吃不膩。 一只兔子和一大鍋蜀黍讓兩人吃了個飽,無所事事地躺在暖呼呼的炕上,等著天山與三夕黑, 這時候湖面結冰了,但不結實,他們出不去,除了照料牲畜就是吃喝睡。 又過了段時間,湖水終于挺不住越來越冷的天氣,完全結了冰。 兩人趕緊忙進忙出把自己裹成粽子,出島了。 湖面光滑冰冷,冒著寒氣。 紀池突然想起小時候滑冰時候快樂的樣子,那時候單純,一點點的快樂就能忘了所有事,不像現在,再多快樂的事情都抵不過心中那點憂慮,時間再久,仍舊惦記著。 他抹掉睫毛上結的冰,木筏一拋,朝阿訇示意:“坐!” 阿訇考慮一會兒,拿上槳坐了上去。 在他試圖劃動的時候,紀池突然拿起木筏上綁著的藤條,使勁跑起來。 “……” 事情來得突然,阿訇卻沒有叫喊,緊緊抓著木筏邊緣,臉上罕見地帶了點笑。 紀池跑累了,坐到阿訇的位置讓他拉。 兩人的力氣沒有可比性,紀池覺得自己飛起來了。 如此反復,等兩人都累了才停下來攤在了冒著森森寒氣的冰面上。 冬天的陽光沒有溫度,也不刺眼,紀池大字型仰躺著,直視了一會兒被云擋住后顯得有些朦朧的陽光,閉上眼睛劇烈喘著氣。 幾個呼吸間,身上突地一沉,被什么東西壓著,同時,臉上傳來軟軟的,冰涼的觸感。 紀池猛地睜開眼。 阿訇眼神很亮,嘴角微微上揚,撐著身體俯在他上方。 在紀池睜開眼的時候他突然收了笑,眼中閃過略別扭的神色,猛地起了身。 紀池若有所思地坐起來看了眼阿訇的背影。 經過這么長時間的相處,紀池對他也有了些了解,一直以來他都默默地表達著自己的親近,感激和好奇,還帶了點保護欲,像親人一樣,與自己接觸時從來都是直來直去。 紀池的心思來來回回轉了幾圈,起身走向森林。 許久沒出來,陷阱洞里的獵物都死了,被藤條套住的則只剩下血rou模糊的凍骨頭,顯然是被其他動物吃掉了。 兩人把所有的死物捆在一起,甩到冰面上,輕松地拉回了島。 已經凍掉的獵物處理起來非常麻煩,放了兩天,第三天他們才開始收拾。 湖水結了冰,餓極的野獸很有可能會順著冰面上到島上來。兩人隔兩天出去一次,晚上也開始警惕起來。 關著門窗,兩人是安全的,該擔心的是外面那些辛辛苦苦羊起來的牲畜,可不能便宜了其它。 為了以防萬一,紀池在院子外圍又弄了個又高又結實的圍欄,兩層下來,終于可以安心了。 漫長又寒冷的冬天在繼續,天氣變得一天比一天冷,紀池用多余的獸皮把門窗堵了個嚴嚴實實,房間里還整日放著火盆,兩人才能脫了厚重的獸皮衣,輕便地活動。 外面無論怎么天翻地覆,他們還是重復著一樣的生活,白天出去照料一下牲畜,再準備兩人的吃食,晚上坐在暖呼呼的炕上吃著干果,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一會兒,便會舒服地進入夢鄉。 在冬天最冷的時候紀池把自己裹成球,哆嗦著給牲畜弄了個草棚,下面墊了些它們不愛吃的干草,算照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