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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那些個清名污名的,我從來都不在乎?!币笫非那囊е蚧盏亩?。 沈徽往后躲了躲,握住毛筆的手腕依舊沉穩:“這話你說過許多遍,但我也說了很多次,我很在乎?!?/br> “阿徽,我發現你一生氣,或者一害羞,就不會老在意那些個君君臣臣的了,你說,我日后要不要加倍招你?” “你!”沈徽忍不住轉頭瞪了殷盛樂一眼。 殷盛樂樂起來:“就是這樣!” 他眉眼彎彎:“咱們是愛人不是嗎?” “你當然有權利在我面前做最真實的自己,我知道你不愿意叫別人曉得咱們的關系,雖然我是不在意這個的,但只要你在意這個,那我也不會隨隨便便打破它,可那些禮節到底都是做給外人看的?!?/br> “我們是愛人,理所應當就該是最最親密的,你要是發火了,氣急了,那你就算是打我咬我都好啊?!币笫吩捳f得很是軟和,對沈徽循循誘導,意圖令其放下這個時代里根深蒂固的君臣之別。 沈徽很是為難。 他心里充斥著無數的聲音。 有的聲音過分貪婪,催催他接受殷盛樂的愛意,徹底放棄那些禁錮他本真的枷鎖;而有的聲音又十分恐懼,不斷地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莫要越過那條危險的邊界;而那些最微弱,卻又散布在他心中每一個角落里的音節正起起伏伏地在他耳邊回環。 他的殿下理應得到一切最好的。 而這些他所認為的最好里,并不包括與自己違背世俗禮教的戀情。 可與此同時,殷盛樂這一次又一次的真摯表白將沈徽心底的恐懼慢慢消磨,而又助長了他對愛的貪求,然而與這份貪婪一齊成長起來的,還有那些曾經十分微弱的聲音。 “陛下莫要再逼臣了?!鄙蚧胀纯嗟亻]上雙眼。 他將手放到腰間緊緊纏繞的手臂上,這一回他輕而易舉地就將殷盛樂的手拿開了。 沈徽不敢轉頭去看殷盛樂的表情。 但殷盛樂在松開他之后,就站起來自己繞到了他的面前:“阿徽,你別難過,我不逼你?!?/br> 他的話音重重地捶到沈徽的心間,沈徽耳中蜂鳴不斷,他突然察覺到自己口中有股腥//咸//的鐵銹味,緊接著才發現自己的牙齒依舊用力地嵌合在唇瓣里,并且在不斷地加深。 他猛地松開緊咬的牙齒:“臣失態了?!?/br> 殷盛樂在心里嘆了口氣。 每一次好不容易沈徽的堅持軟化下來,很快他就又像是被誰提醒了一樣地,飛速地縮回自己堅硬的殼里。 他總是太清醒,太理智,可也太過于固執,不肯改變。 殷盛樂覺得有些頭痛,但他畢竟見過面前這人放下一切矜持,肆無顧忌地享受纏綿的模樣,又覺得沈徽心里的那把鎖并非全然沒有開啟的機會。 “沒關系?!币笫酚中ζ饋?,他抬手,用指腹輕輕擦拭沈徽溢血的唇角,“咱們還有那么多時間呢,一天,或者一年,那都太短了,我有足足一輩子的時間去向你證明?!?/br> 他將指頭按在自己的心口。 沈徽看得眼角一酸:“已經很長久了?!?/br> 從八歲的時候,自己成為殷盛樂的伴讀至今,已經足足過去了十三年,馬上就要進入他們相知相伴的第十四年了。 “是我不好,是我不對,是我辜負你?!?/br> 他雙肩顫著,像是一只離家后迷路的小鵪鶉,不但找不到巢xue的方向,更糟糕的是天空開始落雨了,他在雨里無處可去,更找不出一個合適的地方用以避雨。 沈徽不知道該怎么表達自己的歉意,他從小見到的,都是父母家庭中的悲劇。 “我從沒見過一個人是如何去愛另一個人,我從不知道自己愛上誰的時候該去怎么做,我也不明白,怎么對你才是最好的......” 殷盛樂發現他似乎是有些崩潰。 在西北的時候,兩個人的壓力都很大,一方面他們要保持瘦巖縣各種工業的正常運轉,還得防著那些窺探的目光,另一方面,攻打大草原并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就算有殷盛樂從后世帶來的先進技術,西北大軍都裝備上最先進的武器與盔甲,攻入草原的過程里依舊充滿了危險。 殷盛樂幾乎時時都行走在死亡的刀尖上,而只能坐鎮后方的沈徽又如何能安心? 他們過了精神緊繃的幾年,終于拿到了想要的成果。 而二人之間的情誼也在安定下來的最初時刻徹底地爆發出來,這才有了那個晚上并不足夠理智的情//迷時刻。 沈徽終究還是越過了他給自己設立下的那條線,并且還是主動去跨越的。 一直以來,他所堅持的東西,早在今天之前就已經破碎損毀了。 在他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也發現從前自己所閱讀過的所有書冊里,都沒有任何一本是教導在這種事情發生之后該怎么做的。 事情越來越朝著沈徽最最不擅長的領域奔去了。 殷盛樂捧著沈徽的臉,他癡迷地凝視著沈徽充滿混亂與迷茫的雙眼,還有通紅的眼角,晶亮的淚花。 這張臉最開始帶給自己的,是安心,后來不知怎地,就變成了迷戀,殷盛樂不太喜歡隱藏自己心底最真實的想法,尤其是愛人當面,他又成了大殷的皇帝,于是這一日日來的所作所為,越來越變得肆無忌憚:“沒關系,現在不明白的事情,咱們今后有大把的時間去一起探究,一起鉆研,但阿徽呀,你總得給我個機會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