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殷鳳音叫出一個意料之外的名字。

    王保兇狠地盯著她。

    殷鳳音對他的目光不以為意，轉頭去囑咐孟啟：“將他的牙拔下來，再好好審問?！?/br>
    她走到殷盛樂跟前蹲下來：“小七可嚇到了?！?/br>
    殷盛樂搖頭：“他沖出來的時候是嚇了一跳，不過多虧孟公公的好身手攔住了，阿徽和武毅也擋在我前頭，jiejie，你們早就知道有人要在今天對我動手？”

    宮宴前皇帝的反復叮囑已經讓殷盛樂有所察覺，在偏殿離李武毅的描述更是讓他確定了，有人要趁著人多眼雜，想搞出點事情來，而且多半還是針對自己搞事。

    殷鳳音將弟弟抱起來，對兩個伴讀先說了聲謝：“還要請兩位文林郎待在此處，不要隨意走動?！彼貏e關照了一句李武毅，“李文林也莫太過擔心，李國公的忠心舉朝上下有目共睹，而且昔年麗妃入宮也是她自己謀求來的，與國公府無半點關系，李文林只管安心就是?！?/br>
    她抱著殷盛樂往后頭的罩房走。

    “麗妃入宮是她自己謀求來的是什么意思？”殷盛樂感覺這里有怕是會有一段驚天大八卦。

    殷鳳音不像商皇后和皇帝，她在很多事情上都不會隱瞞著弟弟：“那是立朝之前的事情了，咱們父皇后宮里的那些娘娘們大多都是各處獻上來的，比如說白婕妤、王才人；也有朝中重臣之女，葉貴妃便是安定侯的女兒，冠武侯的meimei?！?/br>
    “就是那個在南方打山民的葉家？”殷盛樂對他們有些印象，“一門雙侯，一貴妃，倒是十分顯赫了?！?/br>
    殷鳳音把弟弟放到樹蔭下頭，姐弟倆就坐在樹底下繞了一圈的青石臺子上，她點頭肯定了弟弟的說法，繼續說道：“還有便是如同麗妃這般自請服侍父皇的?！?/br>
    “自請？”

    “呵，不過說得好聽些罷了，她是趁著咱們娘親不在，大軍又出戰了，營內防守空虛的時候，扮作一小兵偷偷混入父皇的營帳；等到父皇帶著幾位將軍回營，便發現她就在父皇帳中，還......”殷鳳音看了一眼聽得十分認真的小豆丁，決定還是不要在小孩子面前開黃腔。

    “她自稱是李國公叫自己來服侍父皇，但當時李國公又不在場，她那樣子又被這么多人都見了，父皇便念在李國公的份上，給了她一個名分，當然也是因為她的這個謊言，當年李國公跟麗妃完全鬧翻了，還說出永不往來的話?！?/br>
    殷鳳音那個時候年紀已經不算太小了。

    她生在父母最最濃情蜜意的時候，從沒想過后來自己父親竟然會一個又一個地納側。

    她明白，父親的身份已經變得不一樣了，無論是為了安撫那些降臣也好，與麾下的重臣加緊聯系也罷，他多少都會將那些人獻上的女子給納了——帝后二人的感情確實一直都很好不錯，但再好的夫妻感情，也攔不住男人朝三暮四，庶子庶女一個接一個地生。

    “從上一次那個名叫王濟的小太監自盡之后，我們就一直在追查他身后到底是何人在做推手?！币篪P音的表情變了又變，時而猙獰，時而哀戚，最后全都化作清風散去，她微笑著攬過弟弟，揉殷盛樂腦袋上的小揪揪。

    “有眉目了？”

    “沒錯?！币篪P音的目光變得更加欣慰。

    殷盛樂垂眸思索：“是后宮中人，而且還是地位不低的后妃?！?/br>
    殷鳳音挑眉，鼓勵弟弟繼續說下去。

    殷盛樂見自己的猜測得到肯定，便順著這個思路想了下去。

    能指使一個太監用自盡的方式來往自己身上潑臟水，而后還將他家人安撫得好好的，也沒有留下過明顯的痕跡，能做到這一點的，在前朝和后宮中都必須具備一定的勢力才行。

    “不是麗妃，因為李國公不可能幫她，jiejie，除了麗妃與葉貴妃之外，宮中還有高位的妃子么？”

    “還有一位寧妃娘娘，乃是前朝的一位郡主，宗室之女?！?/br>
    “噢？”殷盛樂雙眼微微睜大了，“爹爹和娘親管她管得嚴嗎？”

    殷鳳音好笑地看他一眼：“怎么能說管呢？她父母具喪，親族全無，終日郁郁，身子一日比一日糟糕，父皇母后善待前朝宗室，這才對寧妃娘娘宮中的人手更上心些便是了?！?/br>
    殷盛樂明白了：“那就是葉貴妃?！?/br>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樹上也旋著掉下一片泛黃的落葉。

    殷鳳音這一次沒有再做表示，而是說起了葉家的兩位侯爺：“他們在南方用兵，正是要緊時候?！?/br>
    “安定侯與冠武侯是有功于社稷的重臣，小七明白的?！?/br>
    明白這一回就算是揪出了幕后之人是葉貴妃，皇帝也不可能立馬就發作，重罰于她。

    殷盛樂落入jiejie的臂彎，只聽見殷鳳音的聲音愈發縹緲了起來：“也不一定是她呢，前朝宗室雖然多半死了，但并未徹底斷絕?！?/br>
    她低頭，直視弟弟的雙眼：“自從上了書房，小七你也不像從前那么沖動了，可見讀書是真的能使人明理，jiejie知道你心里經常不好受，父皇也知道，母后也很清楚?！?/br>
    殷盛樂張張嘴，卻沒能發出聲音，他想問的是自己難道真的是中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毒嗎？

    而就算他沒有將話說出來，殷鳳音也能明白弟弟心里想的是什么，她的嗓音陡然沉了下來：“母后自我之后，三十年未能生育，到四十上了，才又有了你，可你前頭已經有了三個皇子......”她長長地嘆息，“倘若我是他們，也不會愿意見再有個嫡子壓在自己頭上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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