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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琤斷斷續續地把話說完,又倔強地控制身體,把手搭在小皇帝肩膀上。他真的長大了,肩膀有力許多,連他都能支撐住了。 他把頭枕在他肩上,側著臉,在他臉頰親了一口。 趙禪真手里握著那塊溫熱的石頭,有些不知所措,他一只手攬著懷里的人,一只手把那石頭舉起來。 他眼睛哭的紅腫,仰著頭,被太陽光線刺痛的難受,他看見,黑色如墨水滴染的石頭里,藏著一株只有兩瓣葉子的小草。 太陽出來了。 肩膀上倚靠的熱度在慢慢褪去。趙禪真沉默地跪在那里,如同凝固的石像一般。 十七出現,“主人,鄧永已經被活捉了,叛軍也已經盡數被擄,您,安全了?!?/br> 趙禪真僵硬地扭頭,哀切道:“你來看看皇叔,他怎么了?” 十七沉默不語,不用近看,他也知道永安王已到油盡燈枯之時。 下一秒,趙禪真抱著永安王,緩緩倒地。 再醒來時,趙禪真已經在臨時搭建的帳子里。他先是一愣,隨即跳下床,發了瘋似的在帳子里到處翻找。 趙喜端著藥進來,卻被他猛地撲上來抓住衣袖,藥碗掉落,摔成碎片,“皇叔呢?朕的皇叔呢!” “哎呦,陛下,您當心點,不要踩到了!”趙喜連忙把他往別處推,可趙禪真卻拼了命的想往帳子外跑。 他精致的面容變得猙獰,眸中一片赤紅:“你們把他埋了對不對?誰讓你們埋的!” “陛下,您冷靜,冷靜些!王爺還沒死呢!” 趙禪真愣在那里,“皇叔沒死?” “老奴不敢騙您,王爺確實沒死……” 他話還沒說完,趙禪真已經飛奔出去,看地上留下的血跡,只怕是腳底又扎破了。 趙喜“哎呦”一聲,臉擠的像橘子一樣。陛下這般模樣,若是被那些大臣瞧見,不知會不會鬧出別的幺蛾子。他連忙也追著出去。 鐘琤被安放在隔壁的帳子里,趙禪真進去時,皇太后在,蘇和同在,還有一干大夫,有宮里請來的,也有宮外的。 他們圍在床邊,皺緊眉頭,嘴里還念念有詞。 趙禪真抓住其中一人,便問道:“皇叔怎么樣了?” “給陛下請……” “別請了!”趙禪真不耐煩地打斷他們,“快說皇叔情況如何?” “這……”御醫站出來,有些發愁,“王爺呼吸雖然微弱,心臟跳動也緩慢不似常人,但依舊有呼吸。按理說這般情況,靜養幾日便能恢復如常??山袢帐堑诙樟?,王爺……依舊不見轉醒?!?/br> 趙禪真腳下一軟,幸好被蘇和同扶住,“陛下保重龍體啊?!?/br> 他擺擺手,又問:“你們這么多人,看不出來這是什么病嗎?不管用什么藥,只管說便是,只要你們能把皇叔喚醒,朕封你們為王!” 盡管他許諾的很有誘惑力,可在場的大夫,還真不敢應。 只見有一個中年男人從人群中站了出來,他示意道:“陛下,草民有一言,不知當說不當說?!?/br> “說,恕你無罪!” “那草民便知無不言了。草民曾經遇到過一個和永安王差不多情形的病人,那病人身懷八甲,仍在田地中耕作,頭暈摔到地上,剛好頭部磕到石頭,昏厥過去。像這樣昏迷在床,說死倒也沒死,可無論如何都喚不醒,無知也無覺?!?/br> “所幸她夫君沒有放棄她,整日待她如常人,喂她用飯,吃藥,幾個月后,那婦人生下一子?!?/br> 此事荒誕無稽,蘇和同聽了直皺眉頭,“若是那婦人無知無覺,又如何生下孩子?” 那中年大夫拈胡一笑,頗有些自傲:“自然是草民破腹取子?!?/br> 皇太后一驚:“胡鬧!若是破腹,又如何活著?” “比活人生子更為方便,堅持用藥,傷口自然也能愈合。草民要說的奇事還在后面,那婦人生下一子,自然也有母、乳。嬰孩的父親抱著他,吸取乳,汁,如此過了七八個月,孩子也大了些。父親忙于種地,便把熟睡的孩子放在家中,誰知那孩子正是會翻身的年紀,翻來翻去,便離床邊只有一掌的距離?!?/br> “那床約有小半人高,若是摔下去,好好的孩子也要摔死了。眼看著孩子就要掉下去了,你們猜怎么著?”中年大夫越講越高興,他語言焉祥,單是說著,一股畫面感就撲面而來。 就連皇太后他們也屏住呼吸,為這嬰孩擔憂。 蘇和同問道:“莫非那昏迷不醒的婦人醒了?” “正是。那婦人雖然昏迷,可也不是全然無知無覺,她能夠感受到外界的情況,是以在孩子遭受危險的時候,她才能從這種狀態中清醒過來。這便是母親的力量啊?!?/br> “草民之所以講這件事,便是想說,永安王油盡燈枯是真,尚有一息也并不作假。若是能夠悉心照顧,加以他掛念之人的安慰,假以時日,永安王能夠再次醒來,也不一定?!?/br> 趙禪真看向鐘琤,又環望四周,揮退屋內大夫,讓他們去領賞。 蘇和同也暫時退了出去,只留下皇太后一人。 趙氏看著他,有些警惕,“你要做什么?” 趙禪真神情冷然,身形纖瘦易折,眉眼卻如鋒利刀刃,他突然跪了下來。 對著趙氏磕了三個響頭,道:“多謝皇奶奶,替我證明身世?!?/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