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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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照安的目光往下一落。 他昨晚是上過藥的,只是沖了澡后又和原銳發生了那樣的關系,一時沒留神注意又扭到了,這會兒看著有加重的跡象。 路照安攥了攥掌心,任由疼痛傳遞。 他看著十幾年如一日的恩師,終究是重重地跪了下來,師父,我知道我對不起您和師母的教導,但我這輩子都不會和原銳分開。 原璞光聽見他膝蓋跪地的悶聲,眸底掠過一絲無奈和心痛。 他面上不顯分毫,路照安,我原璞光把你當徒弟,更是把你當兒子看待,當年收你為徒,我都沒舍得讓你下跪拜師,人前更是不折你面子,你現在倒好 半年前,為了讓原銳成長,下跪一次懇請離開。 半年后,為了能和原銳在一起,又是下跪懇請。 路照安堅定不移,師父,這事根源錯在我,我理應跪。 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但他面對的既是他的師父,也是原銳的生父,于情于理都該有這么一遭。 師父,事到如今,您同不同意對我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路照安想出藏在心里的實話。 你若是同意,我和原銳日后照樣孝敬您和師母,你若是不同意,我愿意擋在小銳面前做這個不孝惡人,我會帶他離開。 原璞光不為所動,路照安,你現在是在威脅我? 我不敢。 路照安直視原璞光的眼眸,沒了以往半點的謙卑退讓,只是小銳的情況您也看到了,師父,我不知道您愿不愿意承認,他之所以會有前天那樣的失控和爆發,責任在我們。 我知道您愛他,但那樣的教育方式從來不是小銳想要的。 我只慶幸這回矛盾爆發得早,尚在可以控制的范圍,要不然 路照安欲言又止,他一想起原銳那日近乎絕望的嘶吼,整顆心依舊墜著疼。 他不敢想象,原銳既然已經出現了這種心理癥狀,如果長期都未曾發覺、干預,最后又會是什么樣的結果。 師父,小銳才二十出頭,他不應該、也不能夠在這樣的壓力和陰影下過一輩子。 原璞光的神色幾經變化,最終還是敗下陣來。 他感受到自己隱隱做疼的心臟,長嘆一口氣,夠了,你起來吧,既然我奈何不了你們,你們也就不必來我這兒聽不想聽的教訓了。 原璞光微微搖頭,我老了,管也不管不動了。路是你們自己選的,日后出了事,你們自己擔著。 言下之意,是已經默認妥協了兩個孩子間的關系。 路照安啞聲道了聲謝,主動起身離開。 只是在開門前,又聽見原璞光喊了一聲,回房把手腕再處理一下,好歹學了二十多年、也吃了不少苦,再怎么樣都別廢了手上功夫。 路照安的沉重心情隨著這句話釋然,他轉過身去又規規矩矩地朝原璞光鞠了一躬,謝師父教導,徒弟知道了。 路照安走出書房,沒走幾步路就看見了守在回廊上的孟雪華。 照安,和你師傅談好了嗎?孟雪華問他。 路照安點了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孟雪華如釋重負般嘆了一口氣,好,那就好,早餐已經給你們準備好了,都在廚房的托盤上。 謝謝師母。 路照安應話,下一秒就見孟雪華輕扯住他的手臂,照安啊。 孟雪華眼睛泛紅,卻又溫聲囑咐,師母信得過你,小銳偶爾有些小脾氣,你多、多讓著他一點,我和師父總歸是要走的這輩子還很長,你要照顧好他,好嗎? 路照安重重應話,好。 孟雪華看著路照安離去,這才轉身進了書房。 原璞光還靜坐在桌子上,整個人沒了面對路照安時強撐的硬氣,渾身透著一股子難以掙脫的疲憊。 夫妻兩人對上目光,將彼此的心思都猜了個明明白白。 孟雪華主動走上前去,輕輕按壓他的頸椎,想通了?不攔孩子們了? 攔?攔得住嗎?原璞光苦笑不已,一個暗著倔脾氣,一個明著倔脾氣。 那還不是都跟你學的。孟雪華低聲反駁,特別是小銳,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你們父子兩人骨子里一樣倔。 只不過小銳嘴上不服氣、要面子,但心里向來敬重你,要不然 孟雪華想起那日原銳的撕心裂肺,哭腔再顯,哪家孩子能受得了從小被批判打擊到大???小銳都在心里悶著呢。 原璞光不說話,只是瞳孔深處還是迸出了遲來的自責和懊悔。 老原啊,你記不記得我們早些年沒孩子的時候,經常坐在一塊暢想,如果有了孩子,會希望他是什么樣的? 為人父母,無非都是希望孩子開心快樂為主。 小銳剛出生的時候,我就想著,上天好不容易賜給了我這么一個寶貝,但凡他這輩子平安順遂,我都知足了。 要是可以,我寧愿沒來這世上!我寧愿死在你們的前頭! 這兩日,孟雪華只要想起原銳在失控時的這句真心話,做母親的心就如同放在油鍋里烹炸煎熬。 再怎么樣,都不能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放手由著他們自己去吧,照安是我們從小看到大的,我想了想,這世上的確沒有人比他更能讓我放心。 有時候想想,照安和小銳的緣分或許是天注定的。 要不然,怎么會來得那么巧?當年,他們從福利院帶回路照安,結果沒多久就有了原銳。 原璞光默默聽著妻子的勸解,沒有接話,但也明白現實就擺在眼前。 孟雪華說得對,他們已經到了六七十歲的年紀,與其為了面子做著棒打鴛鴦的事,還不如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接受。 總歸是兩個養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又怎么忍心看他們真的痛苦? 路照安帶著早餐回到臥室時,原銳還窩在被子里睡覺,只是半露在外面的臉蛋有些不自然的潮紅。 路照安雙眼微瞇,立刻意識到了什么。 他快速走近,將早餐擱在床頭,再溫柔不過地靠近呼喚,銳銳,醒醒? 先起來吃點早餐,你不能長時間餓著肚子,別睡了,乖。 嗯唔 原銳發出一聲不太舒服的悶哼,迷迷糊糊地睜了眼。分明還沒看清眼前人,但他還是本能性地喊了一聲,師哥。 就這一下子,嗓子干啞得似乎在冒煙,頭疼,渾身上下也疼。 原銳難受加劇,眉頭緊緊擰在一塊。 路照安探了探他的額頭,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昨晚那事發生得太突然,至于到了后來有些失了分寸。 都怪我。 路照安后悔得不行,主動扶起原銳給他倒了杯溫水潤嗓。 原銳半坐著身子,等到喉嚨的不適稍微緩解后才慢半拍地巡視了一下房間布局,師哥,怎么回我的臥室了?我記得不是 床單被套臟了,幫你清理干凈后就抱到這邊睡覺了。 路照安一邊說,一邊將被子上卷,企圖將懷中人蓋緊。 原銳聽見他這再平靜不過的交代,混沌的思緒一下子就回到了昨夜的余溫中,本來泛著紅暈的臉更是熱得冒泡。 雖然身體不舒服,但他心里感到無比滿足。 原銳沒忍住低笑了兩聲,師哥。 嗯? 沒什么,就是想喊喊你。 坐著別動,我去給你弄漱口水和毛巾,稍微緩緩再吃飯路照安看了一眼時間,遲點用了藥再補一覺休息。 原銳光顧著聽路照安的聲音,壓根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么,只是像個小傻子似地連連點頭,目光黏在對方的身上不愿意撤下。 路照安實在拿他這副生病迷糊的狀態沒轍,湊近吻了吻他的嘴角,蓋好被子,等我一下。 嗯。 鼻音軟乎乎的,特別可愛。 路照安輕笑了一聲,快速進了邊上的浴室。 兩人花了一會兒功夫洗漱,這才進入吃早餐的環節,碗里是重新加熱過的小米粥,除此之外還有五六個小碟,里面盛滿了兩人平日里愛吃的小菜。 原銳這兩天都空著肚子,這會兒嗅到香味就有點受不了了。他睜著還布著紅血絲的雙眼,一個勁地往床頭柜的碗里湊。 路照安擋住他,別亂動,我喂你。 沒第一時間撈著食物的原銳抿了抿唇,還有些委屈反駁,我沒亂動,現在渾身上下都疼著呢。 路照安見原銳又恢復了往日的那點驕縱勁,笑了笑。 他確認了一下粥的溫度,這才喂了過去,張嘴。 原銳是真餓了,這會兒倒是很配合,只是他剛咽下一口,余光就瞥見了路照安過分紅腫的手腕,師哥,你的手腕怎么腫成這樣了?沒上藥嗎? 不礙事,按時敷幾天藥就好了。 路照安對上原銳擔憂的視線,補充了一句,等吃完飯,我盯著你吃藥,你看著我上藥,行不行? 真不礙事?你別騙我。 玉雕師最要緊的就是手了,要是使力的手腕出了差錯,那是絕對不行的。 不騙你。路照安溫聲回答,找到了法子哄他,快吃,我也餓著呢。 兩人一來一回地吃著,沒一會兒就將托盤上的早餐一掃而盡,這空蕩蕩的胃總算多了點舒適感。 大概是吃飽了飯有力氣,原銳覺得也沒之前那么難受了。 但路照安還是不放心,測量過他的溫度后又私下詢問了林醫生,按照對方的醫囑給原銳上了適量的藥物。 原銳記掛著他的手腕,用完藥坐著也不老實,師哥,你過來,我得親自給你上藥。再好不了,我就陪你去醫院。 路照安沒反駁,走近由著他擺布。 他知道,原銳要的不僅僅是單方面的安全感,還在尋求作為彼此伴侶的需求感。 等到這一切都折騰完了,時間還不到九點。 原銳又有點乏了,忍著頭疼打了個哈欠。 路照安關切,再睡一覺? 原銳點點頭,但還是小幅度地挪了挪位置,師哥 話還沒說完,路照安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搶斷應下,乖,我陪你。 兩人相擁在一塊,被彼此給予的安定感環繞。 雖然原銳發著燒,但他還是渴望路照安帶著溫暖的懷抱,這比窗外剛剛穿破云層的日光沐浴還要令人悸動。 他的腦袋小幅度地蹭了蹭路照安的胸膛,忍不住心動,師哥。 嗯。 我好喜歡你。 路照安圈緊他,貼在他的耳畔回應,銳銳,我很愛你。 原銳暈乎乎的腦袋頃刻鉆入一絲清明,他抬頭對上路照安深情的眼眸,突然覺得自己剛剛有點太小氣了。 我重新說行不行? 什么? 原銳主動貼了貼路照安的唇,依賴感只增不減,師哥,我也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從今往后,只有小糖包了! 【感謝在20211026 21:26:21~20211027 19:01: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地雷】zylgyj、asqu、夜空下的流浪貓、李子栗子梨、月墨阡、米樂 1個; 【營養液】李子栗子梨 15瓶;沉沉沉沉 12瓶;zylgyj、坐等更新、Ta. 10瓶;封塵 8瓶;云起水窮_、葉凌雪 7瓶;Meatball、檸檬你個醋壇子、治愈系工作室38、蒼術cz 5瓶;月墨阡 2瓶;櫻落殤不闕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