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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無涯不是滋味地低頭看了眼自己變小的球棍,揮舞了一下,感覺重量也變輕了許多,他只能把球棍又重新收好之后,才和林淵一起走進了體育器材室。 然而剛剛走進昏暗的,散發著一股霉味的房間,他就被墻角的東西吸引了目光,準確來說,那是一個任何正常人冷不丁看見,都會被嚇一跳的東西。 ——一個石膏人像。 然而奇怪的是,這個石膏人像的臉是破碎的,只有半邊還是完好無損,另一邊只剩下一口依稀能夠看見碎石膏的窟窿,整張臉有種四分五裂的感覺。 并且這個石膏人像的臉是陌生的,它是一個微笑的女人,只可惜現在只剩下了怪異和恐怖。 “這個是應該出現在體育器材室的東西?”裴無涯繞開地面上的器材,走到角落里的這尊石膏人像上。 這個人像大概有一米多高,是一個半身像,女人的表情平靜,從她完好的那一邊臉來看,她是閉著眼睛的……裴無涯想看清石膏人像的臉,就發現臺子太高,他夠不著,于是轉頭看了林淵一眼,示意對方幫忙。 林淵收到他的暗示之后,走了過來,彎腰掐住他的腋下,把他抱了起來,然后對準了人像破碎的那半邊臉。 等湊近了之后,裴無涯才發現,這尊石膏人像,里面基本是中空的,破碎的人臉,組成了一個近乎能夠看見底部的巨大窟窿。 “手機?!彼f。 林淵示意他抱緊自己的脖子,一只手環住他的腰,一邊從褲子里掏出手機遞給他。 裴無涯打開手電筒模式之后,先是往人臉上的窟窿里照了一下。 “嗯?” “怎么?” “有東西?!?/br> 裴無涯說,他通過這個窟窿,好像依稀看見這個人像的底部有什么黑漆漆的東西,只可惜東西太小,有些看不清。 “看不太清?!彼麑α譁Y說。 林淵沒說話,他把裴無涯放下來之后,對比了一下自己胳膊的長度和這個石膏人像的深度,“大概在什么位置?!?/br> “在最底下?!迸釤o涯說,因為還沒有開燈,所以室內的光線非?;璋?,在他的視線里,這尊雕像破損的那一面,恰好籠罩在了陰影之中。 甚至于,以他的角度看過去,這尊人像給他一種異常猙獰的感覺,他又往后退了一步,換了個角度打量這尊雕像——確實不是他的錯覺,即便他換了角度,依舊是有種這尊雕像一直在面對他的錯覺。 學校里的其他人沒有發現? “體育器材室為什么會有這個?” “原本是放在美術教室里的,這是美術老師買來的,她覺得很好看,而且很適合當做擺設,于是就放在了美術教室里,但是不只一個學生對她說,這個看起來很恐怖,好像在盯著他們看?!?/br> “她沒覺得?” “她覺得這是一個很慈祥的,看著就會讓人心底平靜下來的雕像?!绷譁Y站在裴無涯的身邊說。 “其他人呢?” “其他老師也都很喜歡這個雕像,雖然不至于覺得很平靜,但也不恐怖,反而很有美感?!绷譁Y說,“所以他們只當是學生不喜歡它?!?/br> 當林淵在說話的時候,裴無涯一直在看著這尊雕像——他覺得那些學生倒是沒有在說謊,因為他自己看見這尊雕像的時候,也會從心底升騰出本能的厭惡情緒。 那是敵意混雜著些微的恐懼帶來的,但事實上,他經歷過那么多次副本,也去過很多恐怖的地方,不可能會被這么單純的一個雕像嚇到。 只能說,這個雕像有問題。 像是想到了什么,裴無涯伸手,“你把我抱起來?!?/br> 林淵像個工具人一樣,聽了裴無涯的話,又把他抱了起來。 “稍微遠一點?!迸釤o涯指揮。 林淵往后退了兩步。 而當林淵退了兩步之后,裴無涯終于明白了這個雕像為什么給人兩種截然相反的評價,當他在林淵的視線里,以成年人的視角去看這個雕像的時候,只會覺得這是一尊漂亮的,沒有攻擊性,甚至會讓你感覺到美感的雕像。 但是當你是小孩子,從小孩子的高度和視角去看這尊雕像的時候,就會覺得她沒有瞳仁的,白花花的眼睛,一直在盯著你,無論你站在什么角度,都能感覺到“她”是在看著你的。 “……這尊雕像是怎么壞掉的?” “被學生惡作劇打碎的?!绷譁Y說,他抱著裴無涯,手臂恰好卡在他的腿彎處,“因為很可惜,但是又不想扔,就暫時把它放在了體育器材室里?!?/br> 為了更好地觀察這尊雕像,裴無涯并沒有讓林淵把自己放下來,他環住林淵的脖頸,往前探了下身子,“所以說,這是沒人要的雕像?!?/br> “差不多?!?/br> “那么我就算把它砸碎了,也沒人管?!迸釤o涯轉頭詢問抱住自己的林淵。 林淵閉著眼睛,他能感覺到裴無涯距離自己很近,在他的“視線”范圍內,他看著裴無涯的臉好一會兒后,才轉移開,“可以這么說?!?/br> “哦?!?/br> 裴無涯話音剛落,就掏出自己的球棍,一棍子砸倒了這尊放在臺子上的雕像。 臺子雖然不算太高,但裴無涯砸向雕像的力氣很大,所以當它倒地的時候,從頭開始,嘩啦嘩啦,碎了一地。 在這一堆的碎石膏里,那個先前裴無涯一直想看清,卻沒有看清楚的,落在雕像最里面的東西終于露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