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御愣了好一會，他不敢確定眼前的這些到底是不是人類，雖然精神力容器的基底是人造天賦者，但這些人為提供精神力的母體，誕生的唯一目的就是作為能源，他們是活著的，但真的可以被視為人類嗎？

    他下意識靠近了山壁，淺碧色的晶體內似乎是液體來供給其中的人造人生存能量，走進看更像是身體的培養艙了，白御一時之間有些恍惚，這個世界靠培育身體以便意外替換，單純的軀殼當然是不能算得上生命的，它們并沒有靈魂，那這些存在呢？擁有著強大的精神力那就擁有靈魂嗎？它們的精神中連特質都沒有。

    白御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可能是被用作容器的生命體長得太類似人類的緣故，如此近的距離觀察，他甚至覺得它們隨時就會睜開眼睛……！

    碧綠晶石中封住的生物忽是抬起了頭睜開眼看著他，白御分不清那雙眸中的神色，他只覺得頭皮發麻，后退了一步，整個山壁上所有的生物都醒了過來，幾千對眼睛一齊睜開看向他。

    ……是有意識的嗎？是有知覺的嗎？

    面前的人性生物大約是三四歲稚童的樣子，他似乎對白御很好奇，一直盯著白御目不轉睛，白御遲疑了一瞬，生物努力掙扎起來，似乎身處泥漿一般拼盡力氣想抬起手探到前面或許是想觸碰一下白御，但他身體太稚嫩應該也沒什么力氣，徒勞地掙扎了半天也沒能抬起手，有一瞬間白御幾乎有從他眼中看到委屈的錯覺。

    ……但真的是錯覺嗎？

    白御感到自己難以呼吸了，他走上前撫上晶石沒有猶豫地震碎了表面的硬殼，內里果然是仿佛如糖漿一般粘稠的質地，生物在其中掙扎，仿佛一只在即將變成琥珀的松脂中掙扎的小蟲子，白御把他抱出來，觸手是一片黏膩的冰冷，幼童的身體軟弱無力，但他應該是很開心的，努力抬起頭看著白御，他的眼睛很是明亮，張著嘴似乎是想開口發出他自己才聽得懂的語言問些什么——但最后白御也沒聽見小孩子奶聲奶氣的聲音，誕生便是作為能源存在的生物在接觸到空氣的瞬間就死了，他依然看著白御，眸中卻再沒有了神采。

    或許說死了也是不準確的，難道之前的狀態就能被稱為活著嗎？

    白御有一瞬的空白，他有些茫然地抬頭，整面山壁上的生物依然都在好奇地看著他，小孩子們對于陌生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而且他們有這個意識，雖然他們還沒有對自身的認知。

    為什么……明明是和平安全的世界啊，為什么要制造這種東西？

    白御深吸了一口氣，他來此的目的之一是毀掉精神體容器，這些幼童顯然離開了特殊液體供養就會死去，既然如此……他就不能帶走他們了。

    ……所以，殺了他們？

    人為制造的怪物或許本來就是不該出現在世界上的，他們也根本也沒有被任何人視為同胞看到過，他們是工具，是能源，就好像煤炭和電力，用于消耗來完成某些工作，他們身上沒有生死，只有消耗與被消耗。

    可他們明明又是活著的，他們有意識有感情，或許有別的方式能夠讓他們活下來接觸到空氣呢，或許他們有機會真正地變成人生活唄？

    “何必如此糾結？”然而這時寂靜卻被突兀出現的人打斷，碧萊斯從裂縫彼端走出來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反正最后你也是要為莫定軒殺掉他們的?！?/br>
    “……”白御皺眉提起警惕，暫且將精神體容器的事放在一邊，“我先殺掉你也是一樣?！?/br>
    如果就此殺掉了碧萊斯，那么這個也就可以拖幾天再處理了吧，反正他已經解析出了頻率，沒有天賦者干擾這個精神體容器等于無用，他回去問問莫定軒怎么處理好了。

    碧萊斯卻是笑笑：“看來你真的很喜歡小孩子啊——不過我也很喜歡，我們這方面倒是很相似呢?！?/br>
    白御不理會他，碧萊斯挑眉：

    “你都不問問我為什么要約你來這里嗎？”

    白御冷漠：“跟我有什么關系?！?/br>
    “我們兩人之間的事怎么會跟你沒有關系？”碧萊斯嘖了一聲，“不過算了，跟上一次你說的也差不多?！?/br>
    “……？”白御怔了一下，他什么時候說過這話。

    “雖然對我而言有好幾年了，但對你而言應該才幾個月吧，就這樣忘掉太令我傷心了，”紅發的青年故作難過，“那什么‘我們人族的家務事，就不勞您cao心了’，為什么就是不愿意和我合作呢？”

    “……??！”

    白御回憶起這句話心中一驚，他不可思議地看著碧萊斯，想著從他臉上看出曾經某個存在的外貌特點，但無論什么地方都完全不一樣，

    “你是……”

    “吶白御，”

    大概是他這個樣子取悅了青年，碧萊斯笑意愈發真摯，他與白御對視，眼中是不需要模擬便已完美的真摯，

    “我看到你醒來之后一直在慶幸一件事，”

    他笑意盈盈地向白御走過來，白御后退了一步，

    “那就是雖然時隔兩世——”

    這次白御終于從他眼中感到了熟悉，他呼停滯幾乎渾身僵硬，青年笑彎了眼，他已經走到白御的面前，語氣溫柔中帶著懷念，

    “——而你依然美麗如初啊?！?/br>
    第一百一十九章 痛苦

    “……”白御張開口卻又一時無言, 他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提起了全身的警惕，之前他并不把碧萊斯當回事因為即使對方和他不相上下也是個徹底的人類, 但喪尸皇是絕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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