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權保持暗戀 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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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溪有些了然:“所以之后你們之間所有的花銷都是你來的?” 果不其然,盧娟點了點頭:“沒錯,之后房租水電、日常吃喝用,這些都是我來的,可ktv的工作收入并不高,他攢了很久也沒攢下什么錢,他說他認識了個老板,為了早日能娶我,決定下海創業跟著老板干,但缺一筆啟動資金……” 齊溪皺了皺眉:“所以你借了錢給他?” 盧娟點了點頭:“我這些年賺的錢除了自己吃喝花了,剩下的都寄給家里了,也沒什么存款,但為了潘振東能創業成功,為了我們能早日湊夠彩禮錢結婚成家,我就借了網貸,其實才借了五萬,但是利滾利,現在已經變成十二萬了?!?/br> 毫無意外的,潘振東的創業看來是失敗了。 盧娟說到這里,也有些低落:“哪里知道他不僅沒賺到錢,還倒虧了好些錢,把之前為娶我攢的錢都全填進去了?,F在我身上這筆網貸逾期了,我天天被人討債,電話都不敢開機,ktv的經理也都被sao擾了,所以我連工作都丟了,潘振東又拿不出一分錢還我,而且都不肯好好去找個工作上班慢慢還債,還一門心思想著繼續跟那‘老板’創業,要我再去借網貸,說什么這次一定能成……” 這番話,齊溪聽了相當唏噓,她沒想到這么精明的盧娟,一遇到愛情,竟然會這么天真。 沒有經驗眼高手低,這樣的創業怎么可能成功。 畢竟能創業成功的人才是鳳毛麟角,大部分人能有穩定工作和收入就已經非常幸運了。 可沒想到事到如今,盧娟提起潘振東,卻還忍不住美化對方:“他雖然沒什么錢,但對我是真的特別好,確實是這輩子我遇到的可能對我最好的人了,比我爸媽對我都好?!?/br> 盧娟講到這里,眼圈忍不住有些微微泛紅:“催債的天天找我,我心情特別不好,就成天和他吵架,結果把感情吵沒了,最后是他提了分手,但欠的錢他都認了,給了我一張十二萬的借條,答應我的網貸他來承擔負責?!?/br> 盧娟吸了吸鼻子:“我現在也不想感情不感情的事,我就想把這錢拿到,潘振東最近跟著那創業小老板還真的賺了點小錢,本來拿著這個借條還能去要錢,結果程俊良律師把我的借條弄丟了!” 果不其然,一進入錢的正題,盧娟的精明就回來了:“現在潘振東一知道我沒了借條,死活不承認問我借過錢了!他當初和我分手寫借條時對我還有點感情愿意像個男人一樣負責,現在我們分手也有一陣了,他創業有了起色又需要更多的投入成本,所以聽說借條丟了,死活打算賴賬了!” 盧娟說到這里,瞪向了一邊手足無措的程俊良:“所以本來能要回來的這筆錢,因為你粗心大意弄丟我的借條,我要不回來了!你知不知道十二萬得是我多少年才能攢下的數字?你知不知道我沒這筆錢,那些催債的公司把我逼成什么樣了!” 不得不說,盧娟的情緒簡直是收放自如,她前腳剛質問完程俊良,下一刻眼淚就掉了下來,情緒也急轉直下變得痛苦不堪:“程律師,你一定得對我負責,這錢一定要給我啊,我爸媽還不知道這事,不然肯定打死我,我今年不僅沒拿錢回家,還欠債了,這說出去真是沒臉面,而且催債的公司要求我三天內必須還錢,我現在每天失眠。你要不給我這個錢,我就活不下去了,我只能想到死這一條路了……” 程俊良沒見過這陣仗,外加確實是自己的疏忽導致的問題,當即也難堪又愧疚起來:“我……我也沒這么多錢,要不我分期付給你……你給我一段時間……” 盧娟等得顯然就是這句話,她抹了抹眼淚,當即道:“那也行!催債的要能見我先還一點錢,對我也不會逼那么緊,但你不能一次性還我的話,萬一你還了開頭幾筆就跑了怎么辦?要不你今天先給我寫個字據,寫清楚這十二萬最后到什么時候還清,之后你就慢慢再給我,大家也都安心,這事我也就算了,也不找你老板說,也不找什么律師協會舉報,大家都是普通人,得饒人處且饒人?!?/br> 程俊良顯然已經被說動了,只是當他都快要答應盧娟時,顧衍出聲制止了他—— “字據的事先不急,程俊良也才剛工作,沒那么多錢,他找我們來也是一起湊湊。他要給你錢,怎么分期,分期的進度怎么樣,我們還要商量一下,等我們確定好,明天再約你到這里見面?!?/br> 盧娟打量了顧衍幾眼,大概還是覺得程俊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見程俊良滿臉羞愧也并沒有反駁,略微思忖了下,還是同意了顧衍的方案。 ** 盧娟一走,程俊良的表情就垮了下來:“有沒有哪兒可以做法律合同英文翻譯的私活?便宜點我也接……” “你先別急著想這些?!鳖櫻芪⑽櫰鹆嗣?,“我只有一個問題,既然盧娟和潘振東早就分手了,你丟了借條原件這個事,明明應該只有她和你知道,潘振東為什么對此完全知情了?他是怎么知道借條丟了?怎么確信一定沒了,所以大著膽子死活不肯還錢了?” 顧衍抿了抿唇:“除非是盧娟主動告訴他,說借條丟了?!?/br> 沒錯! 齊溪終于知道盧娟身上那種深重的違和感出在哪里了。 看起來一切都很合理,但盧娟各種反應的合理卻總給人一種精心設計過的感受,她仿佛預設了每個場景下她應該做出的反饋,一會兒裝狠一會兒服軟一會兒哭窮一會兒威脅,如今回想,簡直滴水不漏。 程俊良還有點懵,齊溪卻是反應了過來,她看向了顧衍:“所以你覺得,潘振東不肯還錢這件事上有貓膩?” 顧衍點了點頭:“創業沒有那么容易,更何況根據盧娟的描述,潘振東中專畢業就來工作了,也沒學過什么技術,在ktv就是當個管理服務生的小經理,這個環境,先不說能認識什么特別高層次的大老板,就光是他這個履歷,去跟著認識的‘大老板’創業,也很難說很快就翻身止損還能賺到錢?!?/br> 顧衍說到這里,齊溪就都明白了。 如果潘振東根本沒有錢,那么即便盧娟有借條原件,官司能勝訴,申請強制執行,也什么都執行不到。 這種情況下,就算借條失而復得,盧娟即便勝訴后,也拿不到一分錢,相反還需要支付律師費。 但如果盧娟號稱潘振東如今有錢還給她,只是借著沒了借條的理由,死不還錢,那么盧娟拿不到十二萬的罪魁禍首,就變成了弄丟了借條的程俊良,于是借著這個由頭,就可以拿捏著讓程俊良賠償她的損失。 程俊良到底也是法學院畢業,之前置身自身的事件之中有些迷茫,如今顧衍點到這里,他也都明白了。 他恍然大悟道:“正常情況下,但凡潘振東真有錢還給盧娟,盧娟說什么也不會說漏嘴告訴潘振東她的借條丟了?!?/br> “沒錯?!饼R溪也有些心有余悸,她剛才也差點信了盧娟的話,“沒想到她比我們年輕,但算計可比我們算計多了?!?/br> 程俊良這也才徹底反應過來,回憶起過往可疑的蛛絲馬跡來:“難怪我一開始說丟了借條她很急,后面過了幾天,她反而不急了,我和她溝通繼續幫她起訴,即便沒有借條也有可能勝訴的方案后,也有指點她繼續去找潘振東取證,甚至有可能的話讓潘振東再重新簽一張借條,但她確實對此很不積極,不是說潘振東聯系不上,就是說潘振東拒絕了,我一開始還以為他們分手后情感上很難繼續溝通,所以問她要潘振東聯系方式,想要我自己去找他,結果盧娟也推三阻四就是不給我……” 三人互相看了幾眼,也知道這下事情不好解決了。 律師這個行業,一旦客戶和律師一條心,那是其利斷金,但萬一客戶心里有了小九九,手里又拿捏著律師的瑕疵失誤,那就麻煩了。 齊溪也愁眉苦臉起來:“恐怕就算你要到潘振東的聯系方式,你去找他取證這條路也走不通了,因為潘振東很可能和盧娟已經串通好了?!?/br> 畢竟程俊良弄丟了借條,而只要盧娟和潘振東這兩個人將計就計,對他們彼此都是雙贏——盧娟能從程俊良這里拿到錢,潘振東則也不用再為這筆債務負責,完美完成債務轉移和清零。 程俊良一臉頹敗,然而齊溪卻是靈機一動:“盧娟當時把借條原件交給你的時候,有證據嗎?你簽原件交接單了嗎?她交材料給你還有第三人在場嗎?你們辦公室有監控可以證明她交給你了嗎?” 程俊良愣了愣,搖了搖頭:“沒有簽過原件交接單,她自己來給我的,那天所里其余律師都出去了,就我一個人接待了她,我們所辦公區也沒監控?!?/br> 齊溪想了想:“那你丟了借條以后和她是通過什么溝通的?她有做什么錄音之類的取證嗎?” “這事太大了,我覺得微信文字講不尊重她,電話也講不清,所以我是當面找她道歉講這件事的,后面的溝通也都為了表達我的歉意和誠意,都是當面進行的。我也很確信她沒有錄音之類的,因為一開始把她約出來,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根本不可能提前準備錄音取證什么的?!?/br> 程俊良說完,又痛苦起來:“哎,其實我本來梳理了下其余證據,覺得只要不被潘振東知道丟了借條,詐一詐他,完全可以勝訴,結果現在搞成這樣,我恐怕這輩子都毀了?!?/br> 程俊良的眼眶有一些發紅,眼里是真實的絕望和無助:“十二萬,我要不吃不喝多久才能攢夠十二萬……” 他的眼睛下面也是深重的黑眼圈,臉色非常憔悴暗淡,恐怕這陣子沒睡過一天好覺。 齊溪想了想:“其實還有一個辦法?!?/br> 程俊良不抱希望地看向了她,顯然并沒有當真。 齊溪深吸了一口氣:“雖然是你弄丟借條在前,但原本完全可以彌補,只是如今盧娟不配合取證鐵了心訛你,那她不仁,我們也不義?!?/br> 程俊良有些茫然:“什么意思?” 顧衍抿了抿唇:“她的意思是,盧娟確實借錢給潘振東了,然而法律上只要沒有足夠的證據支撐,就不認定這個事實。那么,就算你確實弄丟了盧娟的借條,但盧娟也沒有證據證明她把借條原件給過你,她只要沒法證明,那么法律上也不會認可這個事實,所以從根源上來說,法律和證據的視角里,你根本就沒收到過盧娟的借條原件,也根本沒有弄丟過它?!?/br> 齊溪是真的對顧衍有些刮目相看了,他好像每次總能飛快地從細枝末節里就理解齊溪的思維方式。 “是的,就是顧衍說的這樣?!饼R溪眨了眨眼睛,“這也是完全正常的訴訟策略。雖然你也是實習律師,但從沒規定實習律師不能遇到法律問題,不能成為當事人,那么,把你當成我的當事人,我撇開你同學的身份,完全站在律師的角度,你這個案子,我肯定會給你這樣的建議?!?/br> 一旦這樣想,問題就也好解決了。 “盧娟敗訴,肯定是因為潘振東仗著沒有借條原件,不承認借款關系,那么一旦盧娟起訴你,號稱你弄丟了借條原件,你也完全可以用像潘振東一樣的應訴策略,不承認收到過借條原件,那么也不存在你弄丟這個事,自然你不需要負責?!?/br> 齊溪說完,看了程俊良一眼,補充道:“畢竟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你收到過借條。也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你弄丟了借條?!?/br> 她這一說,程俊良的眼睛完全亮了起來,他一下子情緒太過激動,直接握住了齊溪的手語氣感激道:“齊溪,不愧是你!你太厲害了!我怎么沒想到!” 大概齊溪搶先說出了這個解決方案,顧衍看著手舞足蹈的程俊良和齊溪,臉色挺冷表情挺黑:“事情還沒解決之前你們能不能先別那么興奮了?!?/br> 這男人吹毛求疵道:“還手拉手興高采烈,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們這是要結婚了。這是遇到了多好的好事嗎?” 這么一說,程俊良也立刻赧然著松開了齊溪的手,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這次多虧你們兩個幫我出主意,我自己也是實習律師,知道這么花精力時間的事不能白占律師的便宜,如果你們愿意,能不能你們兩個一起代理我這個案子?就把我當成是你們的當事人,后續和盧娟的溝通交鋒,我也可以交給你們去處理?!?/br> 程俊良的臉色很羞愧:“我這人沒什么腦子,我怕面對她露怯也怕自己又出岔子?!?/br> 他生怕齊溪和顧衍拒絕,立刻補充道:“雖然我知道這案子很小,律師費也不多,但還是希望你們能幫我這個忙?!?/br> 齊溪想了想,然后渴求地看向了顧衍:“我們能接嗎?” 顧衍皺了皺眉:“最近聽我姐說馬上有個勞動糾紛集體訴訟的案子,光是證據材料就估計要裝幾個行李箱,可能之后會比較累,我建議還是……” 齊溪忍不住嘟起了嘴,她每次被人拒絕時候都下意識會這樣,像個氣鼓鼓的小河豚,然后她可憐巴巴地看向了顧衍:“真的不能接嗎?” 顧衍愣了下,然后咳了咳,他極度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但聲音仍舊很鎮定:“我沒說不接,我剛要說的是,我建議還是接了以后盡快解決,短戰線處理,不要影響后面集體訴訟的案子?!?/br> 太好了!原來顧衍和自己的想法是一致的! 不過兩人都是實習律師,不能獨立辦案,即便是自己接來的案源,也需要有一個帶教律師掛名。 回律所的路上,齊溪十分得意:“顧律師一定會表揚我們吧?雖然案子標的額小,但是我們才剛實習,就很有拓展案源的思維,總體來說,我們這么孺子可教,我們的未來一片光明!” 可惜對比齊溪的憧憬,顧衍看起來沒那么樂觀:“你不要想太多了?!?/br> “難道顧律師要求特別高,表揚人特別少見?” 顧衍沒有再回答,只是抿緊了嘴唇,微微皺著眉。 齊溪倒是不太在意,她覺得顧雪涵即便不表揚他們,至少也能認可他們的努力吧。 ** 只是齊溪死也沒想到,等她和顧衍把打算接下程俊良案子的情況向顧雪涵匯報后,得到的不僅不是表揚,反而是顧雪涵沉下的臉和毫不留情的批評—— “你們簡直是胡來!” 顧雪涵的語氣帶了克制的憤怒:“是誰想出這種餿主意的?” 自己這是怎么撞槍口上了? 剛才匯報案子的是齊溪,如今面對顧雪涵的質問,雖然心里忐忑害怕,但齊溪還是決定站出來承認。 只是還沒等她開口,她聽到了顧衍先她一步的聲音—— “是我?!?/br> 顧雪涵露出了明顯的不滿:“你是怎么想的?” “在法律上而言,你們設想的cao作確實沒問題,是可以最大限度地推卸責任,在應訴策略上也完全沒問題,但你們這樣cao作,真的問心無愧嗎?” 顧雪涵的表情鄭重而嚴肅:“程俊良的客戶確實不是完美的,確實有很大私心,但程俊良是律師,作為律師,有律師應盡的職責,如果不是他丟了借條原件在先,盧娟會想到現在的手段嗎?始作俑者既然是程俊良自己,第一反應還是應當去盡可能彌補客戶的損失?!?/br> “我們做律師的,雖然考慮問題的時候,要盡可能為客戶去考慮,但律師處理的法律問題,歸根結底還是處理人與人之間的人際問題,離婚也好,侵權糾紛也好,終點都是人的問題。要真正穩妥地處理好一個案子,抱著的目的不應當是為了你的當事人而去打壓和竭盡所能傷害對方當事人的權益,而應該是做好平衡?!?/br> “誠然,你們可以采用你們所說的手法去對付盧娟,可盧娟會服氣嗎?不會,十二萬對她這樣的人意味著什么?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會不擇手段去糾纏程俊良或者是作為辦案律師的你們,即便律協投訴法院起訴,礙于沒有證據證明交付了借條原件折騰不出什么大動靜,但盧娟有的是辦法讓你們三個人沒法正常工作和生活。不管是拉橫幅發sao擾短信還是去網上曝光,你們不會想去打開這個潘多拉魔盒的?!?/br> 顧雪涵看向了顧衍:“做律師,可能是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客戶,但客戶是什么樣的人,我們不能也因此變成盧娟那樣的人,不能以惡制惡,客戶的糟糕并不是我們也糟糕的正當理由?!?/br> 一席話,說得齊溪尷尬而羞愧。 確實,她當時一心想著幫程俊良推卸掉責任,完全想著如何靠法律專業的cao作在法律層面脫身,完全沒有想到其余后續。 “專業人做專業事,律師是應當維護當事人的權利,但律師也應該有全局觀念,很多當事人并不清楚自己的訴求是否對他而言是最合適的,就像程俊良,他置身其中,目前只能短視地想到首先要逃脫這個十二萬的賠付責任,但你們既然想代理他,作為程俊良的律師,你們就不應該像他一樣,而是應該統觀全局:一旦程俊良靠鉆法律空子推卸了責任,盧娟會不會發瘋?盧娟情緒失控了,到處去散布這個事,對程俊良的未來是好事嗎?” “盧娟知道是你們兩個一手促成程俊良這么做的,知道你們兩個是律師,一邊糾纏程俊良,也會一邊咬死你們兩個?!?/br> 顧雪涵的語氣充滿了恨鐵不成鋼:“顧衍你動沒動腦子?” …… 因為顧衍擋下了責任,顧雪涵的火力也都集中到了顧衍身上,她不僅沒對自己親弟弟放水,反倒是更為嚴厲地進行了批評。 顧衍在學校一直是學校和老師們的寵兒,這幾乎是齊溪第一次看到他被人訓成這樣。 說到底,這方案真正提出想要實踐的人是自己,顧衍雖然也想到了這個cao作,但他的態度而言從沒有支持或者勸解程俊良去這樣做過。 雖然不想被訓,不想給老板留下不好的印象,但齊溪最終還是白著臉,打算站出來承認:“顧律師,其實這個方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