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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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無處不在,破開軀殼,醞釀成歇斯底里的瘋狂。 她們重逢在道衍宗地底的水牢,記憶中刻骨銘心的白發紅瞳,舉止優雅,身份高貴。 她不再掙扎,孤注一擲。 這一世,機關算盡,能否反將一軍? 當她再次蘇醒,夜輕羽白皙的手腕上刻印的血痕映進眼底,她的面龐卻波瀾不驚。 她決定成全自己內心的執念,可未曾想,原來夜輕羽也會妥協。 千萬年的輪回,她已不是從前的樣子。 恍惚間,那人眼底掠過的柔光令她神思迷惘,就好像,那瘋女人也懂得悲歡離合,七情六欲的模樣。 天崩大陣阻百萬妖兵,她與天地同歸于盡。 她眼底有山河萬頃,碧空無云。 夜輕羽機關算盡,料盡所有人的結局,也包括自己。 從古至今,沒人能動搖她的決意,她生與死,盡掌握在自己手里。 哪怕魂飛魄散,也要達成執念。 天玄之巔上,笑聲猖狂,卻是她此生夙愿達成,唯一一次展顏歡悅與不計代價的癲狂。 她這一生,什么也沒有得到。 或者說,她不屑得到。 除了亙古永恒的罵名,她的一切無人知曉。 茫茫無際的雪地,顯出一行孤單的腳印,她越走越遠,直到纖瘦的黑影消失在呼嘯的風雪里。 闕清云沿著這行腳印往前走,她的步履和雪地中殘留的印跡重合,咯吱咯吱的腳步聲夾雜在嗚嗚風中,孤單寂寞。 不知過了多久,雨雪消停,她瞧見即將消失之人的背影。 那人在腳印延伸的盡頭,駐足于雪中,沒有回首。 回去! 兩個字回蕩于天地,令她不由得停下腳步,呆愣愣地望著夜輕羽。 那背影好似發出一聲嘆息,可她說了什么無人聽清。 一陣風吹來,執念與愿景皆迎風而散,像從未來過這人間。 霧氣凝結,在她身側聚成瑩白色的微光。 透過閃爍的光耀,她看見年輕的自己,神態莊嚴,伏于案前,提筆寫下:天下蒼生。 百年練劍,千年練人,萬年練心。 那是她赤誠無悔,碧血丹心的曾經。 數不清的愿力朝她聚集,為她撥開云霧,展現一片更廣闊的天空。 虛空塌陷,支撐天地的力量迅速削弱,她身側開始出現層層疊疊的裂縫。 冰雪轉瞬消融,白色光芒不斷閃爍。 一幕幕畫面飛快跳動,走馬燈似的掠過她眼前,讓她想起了從前許許多多的瞬間。 所有霧影將要消失,她受冥冥中的牽引,從萬千鏡像之中,尋見一個正飛速破碎的畫面。 銀發紅瞳的女人赤著腳,傾身倚坐在秋千上,閑適地擺動雙腿,座下秋千隨著她的動作一下一下,輕輕搖晃。 她嘴里哼著不知名的曲調,像遙遠記憶中,某一段惆悵的歌謠。 闕清云睜眼醒來,眼角余淚,心頭悵惘久久不歇。 她呼吸輕淺,透過朦朧淚光,入目所見是熟悉的屋頂,床頭懸掛一枚香囊,散著淺淺檀木香。 臥榻不知幾多年月,僵硬的四肢緩緩找回知覺,闕清云撐起上身,打眼環顧四周。 記憶隨著起伏的呼吸漸漸回籠,這是聽瀾宗后山的別院,每一件陳設都還是從前的樣子。 窗戶撐開一半,從窗口望出去,是聽瀾宗綿延千里的山巒。 她起身,緩步行至窗邊,看向整潔清靜的庭院。 視線越過院角那棵枝繁葉茂的梧桐樹,下意識朝遠處張望,似想要在蒼茫霧靄之間,尋見一抹耀眼的紅霞。 山野寂靜,無人行跡。 她收回目光,眼角余光卻瞥見桌面上攤著一幅字。 筆跡遒勁,褪去了青澀與稚氣,揮毫潑墨,一筆書就。 天下蒼生。 有這樣一個人,與她糾纏百代,拉扯萬年,從不諳世事,到極盡瘋癲。 最后,卻傳承了她的遺愿,千百恩仇,皆替她償還。 走到她未能去過的高度,達成她從未奢望的的成就,建成一個嶄新的人間。 假死昏迷之時,她的魂魄被鎖于識海,盡管rou身沒有作為,但玉瀲心在她耳邊傾訴的每一句話,她都能聽見。 五指撫上已干透的墨跡,她從沒有哪一刻,如此縱容思念。 便自然而然,提筆研墨,在玉瀲心的題字旁,干凈利落地補上四個字: 不悔紅塵。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個番外,寫寫夜輕羽。 下章大婚結文。 第269章 番外五 近些年, 不少江湖俠客慕名而來,玉瀲心也陸陸續續收留了好些無家可歸的孤兒,聽瀾宗日漸壯大,短短數年間, 已超過全盛時期的規模。 盡管玉瀲心深居簡出, 但聽瀾宗盛名在外, 大璩境內, 各大仙門皆以聽瀾宗馬首是瞻。 玉瀲心的名字家喻戶曉, 孩童跑過長街, 趴在茶館外邊兒, 聽說書先生敲響驚堂木,合上折扇, 繪聲繪色地講起那傳奇的玉姑娘。 如今,聽瀾宗宗門之所在囊括聽瀾山脈最高的幾座群峰,占地廣闊, 物產豐富。 玉瀲心重擬宗規,寬法理,重人情,修心重于修行,賞罰分明。 宗內弟子不論資歷如何,除了日常修煉以外,還需要參與一門德育宣講的課程, 旨在培養聽瀾宗弟子嚴于律己, 寬于待人的品性。 下山歷練的弟子, 皆樂善好施,以袖口標志聽瀾宗的云紋為榮。 修真者與凡人關系融洽,凡間遍布聽瀾宗設置的學堂, 不論年歲長幼,財物多寡,身份尊卑,皆可在學堂中覓得一席之地。 如有百姓蒙冤受辱,攜狀書尋到學堂,自有主事之人為其討回公道。 日前有消息傳來,聽瀾宗宗主闕清云自昏迷中蘇醒,玉姑娘喜不自勝,以聽瀾宗之名向各州捐贈萬石藥石以慰民生。 闕清云昏迷至今已逾十年,其弟子玉瀲心日日陪伴在側,寸步不離,而今,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 這消息傳出不久,聽瀾宗門庭若市,天下修士紛紛前往拜賀。 以往玉瀲心鮮少親自見客,然今時不同往日,每一位來聽瀾宗道賀的賓客,她都親自接見,并回贈一份厚禮。 可見其尊師重道,對闕清云極為愛戴。 但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不久之后,又從聽瀾宗傳出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玉瀲心叛離師門,與闕清云也不再以師徒相稱。 幾如一塊巨石投落水面,霎時間激起驚濤駭浪。 無人知曉此事背后因由,哪怕天下沸騰,俠士們四處打聽玉瀲心和闕清云反目的原因,與玉瀲心私交甚好的幾位皆閉口不談。 玉姑娘生得容貌迭麗,修為奇高,又身份尊貴,她的經歷早已為天下人所知,成就還在其師闕清云之上。 眾人震驚于她年紀輕輕已登高位的同時,不得不喟嘆江山代有才人出,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天下各宗各派青年才俊縱使仰慕其才,也不敢唐突冒犯。 唯坊間三歲稚童童言無忌,道是長大之后要娶玉姑娘為妻,引得一眾兄長吵吵鬧鬧,眾多親朋哄堂大笑。 無人知曉玉姑娘是否心有所屬,坊間眾多猜測,但真正知曉內情的人從不多言。 闕清云將這樣一個優秀且敬愛她的弟子逐出師門,實在很難不惹人生疑。 何況,玉瀲心衣不解帶地照顧闕清云十年,期間自是道不盡的辛酸,聽瀾宗長老弟子皆有目共睹。 坊間之人爭相議論,是否闕清云醒后容不下玉瀲心之才,因嫉妒而生憤恨,才如此行事。 直到有一天,又有消息從聽瀾宗傳出來: 玉瀲心攜厚禮上聽瀾宗提親,欲取闕清云為妻,闕清云力排眾議,兩人當眾定下婚期。 天下人哭笑不得,哪里還不明白,先前那所謂的師徒決裂,不過是這二人暗生情愫,為避人言鑄的一個臺階罷了。 玉瀲心自然不怕閑言碎語,也對陳規禮儀漠不關心,但她容不得闕清云成為世人飯后談資,故而設此一計,配合闕清云演了一場戲,以封眾人之口。 兩人將結連理,于聽瀾宗舉行婚禮,廣邀天下賓客,普天同慶。 心懷思慕之人黯然神傷,也有不少迂腐清高之輩痛斥此舉有違人倫,但更多的人還是事不關己的心態,說聲道賀無傷大雅,興許還能謀得一份善緣,何樂而不為? 黎民百姓聽說有大人物成親,還是兩個女人,驚訝之余嘖嘖稱奇,原不放在心上,道是天高皇帝遠,大人物的事情,與他們有何相干? 可再一細聽,這故事里的人,竟是那聽瀾宗的玉姑娘。 凡界蒼生,家家戶戶廣受其恩。 消息傳到百姓耳朵里,離得近的,就跋山涉水去聽瀾宗送上賀禮,人在千里之外,則輾轉尋到聽瀾宗的學堂,請學堂先生捎上一程。 哪管私底下如何議論,但前去聽瀾宗拜賀的人,都笑容滿面,賀詞連篇。 這一日,天還未亮,第一個登上山巔,送來祝愿的便是那東冥氏圣女,東冥樂。 好著青衣的東冥樂今日換了身色澤明媚的衣裳,身后跟著已成東冥氏祭司的冥厄,山前弟子的通報還未送達云仙居,東冥樂已一腳踏進熱熱鬧鬧的小院里。 玉瀲心去前山見客,留了幾名弟子在院中忙活。 她們都是玉瀲心收養的棄童,但玉瀲心不讓她們拜師,宗內弟子也漸漸淡忘了她原先聽瀾宗大弟子的身份,與眾人一塊兒,管她叫玉姑娘。 東冥樂進屋探望了闕清云,兩人相談甚歡。 玉瀲心唯恐東冥樂使壞,得到消息便奔去云仙居,卻被后腳趕來的莫長鳶以禮前新人不得相見為由拒之門外。 闕清云和東冥樂具體聊了些什么,玉瀲心自然無從得知。 萬里晴空一碧如洗,聽瀾宗上高朋滿座。 禮樂聲起,玉瀲心穿著紅艷艷的禮服從莫長鳶手中將同樣一身嫁衣的闕清云接過,她斜眸不著痕跡地瞪了東冥樂一眼,后者不以為意,笑得一臉意味深長。 玉瀲心正要收回目光,掌心倏地被指甲一掐。 她暗自吃痛,垂眸飛快瞥眼看向闕清云,后者眉目隱在垂紗之后,看得不甚真切。 東冥樂卻將這細枝末節悉數捕捉,眉梢一挑,笑容灑脫,幸災樂禍。 眾目睽睽之下,她不好細問,只得悻悻然轉開臉,托著闕清云的手沿著花團錦簇的長廊走向前山。 豈料沒走出幾步,倏地聽身旁人小聲道:你現在翅膀硬了,什么事都敢擅作主張。 嗓音清淺柔和,與其說是抱怨責難,不如說是無奈嗔怪。 此前道是一切從簡,不必鋪張,可一轉頭,聽瀾宗四處張燈結彩,十里紅妝,她再阻止已來不及了。 玉瀲心聽明白了闕清云言下之意,但她半分自覺也無,低下頭抿著唇吃吃笑,待笑夠了,才回答道: 我就要天下人都知道,你我兩情相悅,乃是天造地設的良緣佳配。 她輾轉百世,于紅塵之中起落漂泊,執著萬年未能達成的心愿,今日終于可以坦蕩大方地擺在人前。 闕清云莫可奈何,若她真的不愿,又怎會縱容對方越過她的底線。 于情于理,她該給玉瀲心一個交代,一場盛世之下的期許,一篇永不退色的華章。 為她們曾經一同走過的坎坷,與未來無邊無際的錦繡山河。 玉瀲心執起闕清云的手,邁過長廊,現身于聽瀾宗前山熱鬧喜慶的廳堂。 一路走來,耳邊皆是贊譽之詞,小童提著花籃,一邊跑一邊笑,將繽紛的花瓣拋向天上,滿室飄香。 充當司儀的前輩乃是東冥樂的曾祖母,待新人雙雙就位,隨著廳外禮樂聲起,李蘭初揚聲高唱:一拜天地! 向天叩拜,以示虔誠。 二拜高堂! 所拜,乃玄影仙尊之靈位。 妻妻對拜! 玉瀲心抬眼偷看闕清云,視線穿過垂簾縫隙,觸碰其后一雙溫潤深邃的眼眸。 倏地不知何故生出幾分羞赧來。 從定親之日起她便喜氣洋洋,事無巨細皆親自cao持,逢人先給三分笑臉,但從頭到尾,她都是理智清醒的。 然而,今晨禮樂一響,她便開始恍惚,待行至云仙居外,將牽紅交到闕清云手中,她都恍然如夢。 這一剎,與闕清云四目相對,眼神交匯,她的心忽然落到實處。 李蘭初的唱喝聲已落下許久,廳中禮樂暫歇,可那對受人矚目新人卻遲遲沒有動作。 闕清云見玉瀲心癡然出神,不由得微彎唇角,露出柔和淺笑,素來清冷的眉眼在今日喜慶的妝容下愈顯明艷。 掌心牽紅輕輕顫動,玉瀲心恍然回神,忽然聽得廳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方絕念攜殷晴雪一騎絕塵,踏破虛空,從仙界匆匆趕回。 未至近前,便先揚聲一喝:方絕念、殷晴雪,率百萬仙兵,十萬玄宮宮衛,祝大人與闕宗主永結同心,白頭偕老! 聲如洪鐘,響徹聽瀾山,到場賓客不約而同抬首遠望,見天邊云霞翻滾,仙兵列陣,蔚為壯觀。 玉瀲心眉目舒展,與闕清云對視一眼,遂與之從容對拜。 江湖兒女,未講太多俗禮,拜堂之后,便當眾挑了彼此的蓋頭,二人攜手舉杯答謝賓客。 宴席從正午持續到日暮,席上的酒乃是玉仙門門主為賀聽瀾宗宗主大婚,所贈珍藏百年的佳釀,只有這一次品嘗的機會。 眾賓舉杯暢飲,入夜后便留宿于聽瀾宗,直至第二日,才陸續下山離去。 整個上午都不見兩位新人,來訪賓客相視一笑,未前去驚擾,與路遇之人寒暄過后,便靜悄悄地離開聽瀾宗。 下山后,他們會將此次聽瀾之行述與人聽,天之驕女,比翼齊飛,傳下一段佳話。 后山別院鳥語花香,日曬三竿之時,玉瀲心慵懶地翻了個身,錦被從她肩頭滑落,露出一截瑩白如玉的雪肩,點綴零星紅梅。 須臾后,她眼瞼輕顫,緩緩睜開,神色間留有一夜貪歡的朦朧倦態。 探手撫向身側被窩,原該睡在她身旁的人竟不知所蹤。 迷惘間,她翻身而起,左顧右盼,終在扭頭之時,瞧見魂牽夢縈的人就在她數步之外。 闕清云正伏于案前作畫,身上只披了件薄薄的單衣,衣襟半敞,松散的衣領下溢出大片柔白清麗的風景,間或散著幾道淺淺紅痕。 瞧那領口的花紋樣式,好像是玉瀲心的衣裳。 陽光透過薄窗,映照著闕清云眉目柔和的側臉,勾勒一圈淺淺的金邊。 畫面賞心悅目,只一眼,便叫人癡癡然。 玉瀲心目光專注,欣賞這一幕,良久,直到那人從書畫間抬首,與她目光交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