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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不想殺我,”圣子說,“那就放我回去吧?!?/br> 這的確是邪神的想法,然而他總覺得自己有些虧,看著金發青年方才因為恐懼將自己下唇咬出來的痕跡,邪神內心一熱,伸出手指重重地捻了一下。 輕微的刺痛從唇上傳來,圣子扭開頭,雙手卻因為黑色粘液的禁錮而背在身后無法動彈。 “你真是個倔強的孩子,”邪神嘆息道,“為什么就不愿意接受我的力量呢?明明我都已經將它賜予了你。下次再面對這種人的時候,你只要呼喚我的名字,就可以輕輕松松地把他殺死?!?/br> “我的信仰不允許我的雙手沾上鮮血?!笔プ訄远ǖ?,“我是絕對不會殺人的?!?/br> “所以,你的信仰就是任由弱者被強者欺/凌,還未長成的孩子死于貴族們的玩樂之下?”邪神玩味地勾起唇角,“那還真是,十分‘光明正義’啊?!?/br> 圣子沉默了。 想到米塞公爵的口述,他當然也是憤怒的,但是教義又讓他不得不按捺下來,甚至還要耐心開導對方,助紂為虐……對此,圣子也感到十分痛苦。 “光明神會降下懲罰的?!彼吐暤?。 邪神大笑起來。 “多么天真啊,”他感嘆一聲,忽然粗魯地抓住了圣子的金色長發,逼得他逼得不抬起頭來,“那你看看,這些人,他們還等得到懲罰嗎?” 透過邪神的水鏡,他看到了生活在貧民區的人們被貴族們肆意獵殺踐踏;看到了平民們的孩子們被貴族的仆人用花言巧語奪走,送到宴會上成為玩物;看到了年僅三歲的小男孩遍體鱗傷,奄奄一息地趴在貴族腳下,卻得不到任何治療,甚至尸骨都被拿來做成了收藏品…… 圣子再一次顫抖起來。 和之前的恐懼不同的是,他的面上浮現出一層深深的痛苦。 這份痛苦,是因為對這些平民們的感同身受,也是因為從小內心根深蒂固的信仰被動搖。見狀,邪神也沒有繼續逼他看下去,反而俯下身,用冰冷的雙唇溫柔地吻了吻他的額頭,又吻去了他眼角的淚水。 “別哭,孩子?!彼麘z惜道,眼神就像是在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寵物,“我永遠與你同在?!?/br> 金發青年睜開雙眸,清澈的淚水順著臉頰緩緩流下。 “我不相信,”但他仍舊顫聲說道,“我想要見見光明神,我相信,他一定不會放棄自己最忠誠的子民?!?/br> 邪神的眼神有些奇異:“你想要見光明神?” “是的?!笔プ哟瓜骂^顱,難得向他表示出了自己的尊敬,“請您告訴我覲見他的方法吧,我很感激您從不法之徒手中救下了我,但是請恕我不能改變自己的信仰。無論如何,我都依然是光明神最寵愛的孩子?!?/br> 不知道是那一句話觸動到了邪神,他發出一陣愉悅的輕笑,在圣子疑惑的眼神中,緩慢地點了一下頭。 “好吧,”他道,“既然你這么想見他,那就去到我給你的地方祈禱吧。正如你所說,光明神是不會放棄自己最虔誠的信徒的?!?/br> 還不等圣子繼續說話,邪神的身影就消散在了他的面前。 他再次回到了漆黑壓抑的告解室中。 撲鼻的血腥味讓圣子一陣反胃,他摸索著打開門,帶著滿身鮮血、跌跌撞撞地沖了出去。 “來人?。。?!” 米塞公爵的死亡再次震動了整個教會。 教皇連夜主持了一場凈化儀式,并且命令神仆們把整個教堂都徹底清掃一遍,所有的名貴家具都被焚燒殆盡,反正教會有的是錢重新購買——但是,一旦沾染上墮落氣息,那可就不是鬧著玩的了。 “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大發雷霆道,對圣子的懷疑更勝一籌,但卻沒有任何證據,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和林小冬開口。 因為在這件事情上,圣子也是徹頭徹尾的受害者。 如果米塞公爵是因為其他原因死亡,無論怎樣,貴族們都有理由借機發作,對圣子進行問責。然而只要是個人看到米塞公爵的尸體后,都不會覺得這是普通人能辦到的事情——身體里的所有血液在一瞬間全部沸騰,甚至從內向外爆開,這是人類能做到的嗎? 很明顯,這是不可能的。 教皇為此還特意發布詔書,警告民眾一定要注意身邊的陌生人和異鄉人,以及會傳播各種違禁知識的異教徒們。一場轟轟烈烈的、類似于中世紀獵巫行動的活動就此展開,無論是在王都還是在鄉下,每天都有無數無辜的平民因此而喪生。 甚至,就連那些向農民們宣傳農作知識的學者,也會被小人陷害,打上“異教徒”的標簽。一時間大陸上人心惶惶,大量書籍被焚燒,無數學派知識斷代。 林小冬對這些都心知肚明,然而他只是一個“神明最寵愛的孩子”,不是貴族,也不是教皇,手里沒有任何權利。因此,雖然有心想要阻止,卻根本無力反對。 而且,教皇還一直派人監視著他的飲食起居和一舉一動,除了每日的告解外,林小冬只能和教堂中的神仆們日日相對,根本就沒有見到外人的契機。 他還琢磨著,自己都演的這么像了,為什么邪神還不告訴他怎么召喚光明神? 難不成,神明是在驢他? 就在林小冬等的有些不耐煩的時候,一天深夜,他終于再次夢到了邪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