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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促之間,階下的絲竹管弦倒了一地,所奏樂曲也是曲不成調,謝恒被本就守在屋內角落的幾名侍衛護在中間,有些凝重的皺起眉。 這是……大批量的煙花或是火藥? 齊朝管控火藥管得甚嚴,以端王在朝中的勢力,應當是難以支撐這樣的體量的。 而且……這也沒在妙樂府腳底爆炸??? 難道只為了吸引注意力轉移視線? 他擰著眉頭思索,卻在一抬眼間,瞧見雅間門戶大開,有身著勁裝蒙著面的數人闖入。 兵戈出鞘之聲與室內重物的碰撞聲還有陣陣驚呼交雜在一起,聽得人心里不住發沉。 “護駕!” 身邊的侍衛爆喝出聲,動作嫻熟的分出幾人迎敵,護在太子身邊的人則急急護著太子從側門離開。 謝恒被人護在中間下了二樓,急急往外走時,幾道冷冽的劍光竟從角落倏忽出現。 太子是微服出門,去得又是這等風月之所,身邊正大光明跟著的人本就不多,這時分做兩路人手更薄,倉促之間,領頭的侍衛掀起廳內的長桌,朝著劍光最凜冽的地方兜頭砸下。 呲—— 木屑煙塵紛飛,那張檀木桌竟被一劍從中而斷! 幾道劍光中途受阻,也留出了幾分反應的空隙,被情勢驟然打亂步驟的東宮侍衛終于徹底醒過神來,各尋了敵手廝殺,一時間金戈錚鳴之聲不斷。 而謝恒卻只定定的站在其中,望著對面那一身黑衣,至始至終未曾出手的人。 與其他刺客不同,這人素衣輕袍未曾蒙面,手中提了一柄長刀,面容似有愁色,又似乎平靜極了。 他分明半點氣機也未曾展露,只這么直直的站著,謝恒卻覺得背后寒毛直豎、心臟控制不住的砰砰直跳。 這種感覺,他從到這里之后只遇見了一次。 一臉懵逼的被迫上門給秦燁遞婚書的那次。 與之不同的,是那次秦燁雖然面露不悅有意壓迫,但顯然不帶幾分真實的惡意。 他還要在齊朝混的,得罪死了太子,以后日子還過不過了? 而這次,謝恒感受到的是真實的殺意。 分明仍是夏日,四周的空氣卻冷寂的有些過分,那幾乎凝成實質的壓迫感化作了縷縷冰寒,如同一柄帶著森森寒氣的利刃,就抵在他的咽喉。 這是……頂尖高手?! 謝恒已然足夠高估端王,用了東宮最大的力量限度去布置這一場遇刺,卻不想橫地冒出這樣一個意外來。 以謝惟的勢力能力,去哪里籠絡這樣一個絕頂人物? 謝恒嘴里發苦,背后仍舊冷汗直流,攏在長袖中的右手卻很精準的抓住了一個冰涼的物體。 他身體有些幾不可察的輕顫,握著火銃的手卻很穩,望著來人時脊背挺直,眼底不見半分軟弱。 “誰讓你來的?”太子聲音一如往日的溫潤清朗,與尋常聊天一般無二。 那人微微昂首,淡聲道:“謝惟?!?/br> ??? 這天,就這么聊死了。 謝恒眉眼間露出幾分意外的神色,一時竟接不下去。 既沒事成也沒被擒,隨口一問就把幕后之人供出來的,他還是頭一次見。 端王不會哭嗎? 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那人微一頷首,繼續淡聲道:“只要這里的人都死了,誰也不會知道?!?/br> 謝恒握著火銃的手越發用力,攏在袖中的指節隱隱發白。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七步之內,槍又快又準。 可齊朝火器發展程度一般,雖則他籠絡了原書中謝之遙麾下的能工巧匠,又挪了不少東宮私庫補貼天工坊,但前后左不過一年時光。 太短了,且兩人隔的也實在太近。 謝恒頭一次將這東西用在人身上便是與頂尖高手動招,心下半點把握也無,可眼前這人看起來,又實在不是威逼利誘就能拿下的貨色。 他心頭發狠,出手迅疾的將手中之物拿出,就要動手—— 對面之人卻比謝恒反應更快,手中長刀出鞘,卻不見半點堂皇剛正,反倒是詭魅一般刺出,直撲對手。 那刀刃閃著雪亮的光,帶出一縷耀眼的寒芒,目標直接的斬向目光所落! “鐺!” 那把勢在必得的刀,被截下了。 一柄極為普通,劍身隱隱透出血色的長劍,架住了刀。 “是你?!”黑袍人并不再瞧太子,只定定地望著仿佛從天而降的修長身影,震驚出聲。 持劍之人未露真容,臉上蒙了張相貌丑陋的人丨皮面具。然而,黑袍人并不需要看到他的臉,就能判斷出來人的身份。 他頓了頓,看了一眼已經重新被侍衛護在中間的太子謝恒,冷聲道:“謝惟叫我來時,曾說過你不會在太子身邊,更不會出手?!?/br> 秦燁提著那把冷氣森森的劍,眼底滿是冰寒:“這話你該去問謝惟。他允了你什么,能讓你這個南周僅存的大內高手千里走這一趟?” 那人沒怎么猶豫,臉色平平的道:“南疆自令城以往,七城?!?/br> 秦燁冷笑:“你也信?” 那人仍是神色平平:“陛下信,我便信?!?/br> “那看來沒什么好聊的了,”秦燁搖了搖頭,又望了一眼四肢健全安然無恙的太子,“不對,本來也沒什么好聊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