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頁
換句話說,即便是今日惠帝就被一顆天外奇石砸死了,太子倉促間登基,也能夠在很短的時間內掌握朝政大局,接手惠帝留下的齊朝江山。 若惠帝和太子同時被砸死了,繼位之人換成了晉王,情勢或許會有所不同。晉王的母家不如太子顯赫,在朝中的勢力也不如太子一黨的龐大,但他畢竟是受了皇帝多年寵愛的皇子,手下的勢力不容小覷,或許也能夠在費盡一番波折后順利掌控朝政。 可若是情勢不同,惠帝太子晉王三人同時都被砸……端王也未必能順利繼位。 端王身體既弱,且已成婚數年還無后嗣,在朝中也無勢力支撐?;莸垡凰?,若有朝臣掌握權勢,難道不會更看重年幼的十一皇子而是他端王嗎? 謝恒百思不得其解,端王刺殺他做什么? 且端王在刺殺過后并未一味的扮鵪鶉,而是用虎狼之藥將自己變得至少瞧起來身體康健,足以說明他并沒打算就此罷手。 秦燁也知道太子在思慮些什么。 不過他一向自詡沒有太子聰慧,太子思考不出來的事情,他也懶得再去動腦子。 他只是瞧著太子微微蹙眉的模樣,伸手去將眉宇處的那一點不平輕輕撫平,安撫了一句。 “如今京中人人皆知你我二人不和,我舅父也知道了咱們的關系,東宮加上淮王府定國公府。即便是太極殿中的那位……只要謀劃得當,也未必沒有一搏之力。cao心他做什么?” 在他想來,端王根本不礙事,若不是這位這些時日突然活躍起來,以那位一個常年不出現在朝野視線的閑散王爺身份,派幾個人讓他悄無聲息的‘暴斃’,不算太難運作。 謝恒看著他伸到自己眉宇間的手,雖然有些不習慣,但并未閃避。 那一點溫熱觸到額頭,帶來了一點柔軟的觸感,是與主人截然相反的溫和。 他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卻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看了看秦燁。 “你舅父?淮王?”謝恒驚訝道,“他什么時候知道你我之間的事的?咱們兩什么關系?” 滿打滿算,他才回京不到一日功夫,淮王怎么就知道了? 秦燁面對著太子震驚的神色,有些克制不住地摸了摸鼻子。 他有些底氣不足的說:“臨出發去南疆時,我怕你我二人都不在京中。若有事發生反應不及,便去舅父府上先打了一個底。后來又寫信回來查探端王之事,舅父在南疆有頗多消息渠道,要想瞞過并非輕易之事?!?/br> 太子一時沒說話,秦燁難道有些底氣不足,又補充了一句:“日后若有別的打算,此事必須要得淮王府支持,咱兩之事遲早要坦白?!?/br> 這人是怎么做到既理直氣壯又似與還休的? 謝恒有些沒好氣的,看著他道:“有什么好坦白的?你我之間,清清白白!” 至少,如今還清清白白。 秦燁就不說話了。 如今南風盛行,按大齊正經的禮制來說,即便是親如兄弟,成年后也不可能同塌而眠。 杜若園中多的是屋子。太子卻開口邀他住疏影閣,昨日又在他的兩句話下,如此輕易的便讓他上了床榻。 就是真的睡了個宮女,如今也該給名分了! 秦燁只是有些發愁,太子臉皮這樣薄,若是去了淮王府上,舅父說些有的沒的……太子會怎么樣呢? 秦燁克制不住的去想,他舅父、一個權勢煊赫卻自幼長在軍中的糙漢子,平日里在旁人面前或許能維持住堂堂王爵的尊貴威嚴,但在他這個最看重的后輩的夫君面前,會是怎樣一番姿態? 以他對淮王的了解…… 第一步必然是賣慘,淮王會用他那粗糙的手拉著太子哭訴—— “燁兒自幼命苦,殿下有所不知,他小時候秦恒冶那個天殺的寵妾滅妻,逼著明宣與他和離,扶了自己房中曾經的貴妾為妻,從此對燁兒便不太看顧!老夫小時候去武寧侯府看燁兒,冬日里下著大雪,堂堂侯府嫡長孫的屋子里連炭火都不夠,衣裳也還是秋日里的并未新做,可謂凄苦啊?!?/br> 淮王話說到這里,太子無論礙于情面還是臉面,必然也感同身受,說不定就會感動得淚眼汪汪。 第一步賣慘之后,第二步必然就是表忠心了。 淮王會擦擦眼底的眼淚,又繼續拉著太子的袖子特別誠懇的抱怨。 “秦燁這小子眼光高著呢,輕易不喜歡人,拖到如今的年歲了,房中還是一個人也沒有,臣這個做長輩的原本也很是發愁。如今他好容易動了凡心了,老臣是說什么也不會反對的,他既喜歡殿下,我淮王府便是為了殿下鞠躬盡瘁嘔心瀝血,也絕無二話?!?/br> 慘也賣了,忠心也表了,第三步就是以退為進給太子提要求了。 淮王會繼續拉著太子的袖子不松手,淚眼婆娑地說這小子的自幼性子倔,凡事不肯服軟的。平日相處時若有得罪太子的地方,還望太子看在老夫的面子上,輕輕放過。若秦燁這小子做事真的太混,太子忍不下去了,也不必多言,只管到老夫這里來,老夫親自教訓他便是。 最后說不得,還要隱晦的提一句,我朝雖是南風盛行,但若兩方結契迎娶正君,正常情況下,夫夫之間還望有來有往,彼此和睦才是。 沒錯,淮王這樣的性子,真能考慮到他婚后的幸福問題,連攻守進退都不忘隱晦的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