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頁
謝恒輕輕笑了一聲,忍笑道:“無礙,此信與你息息相關,看看無妨?!?/br> 他頓了一下,又道:“回起來……也不是很輕易?!?/br> 息息相關? 秦燁實在想不通,深宮中那位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會給身在南疆的親兒子寫一封和他自己息息相關的信。 商量怎么籠絡他? 沒有道理啊。 懷著十二萬分的疑惑,秦燁借著燭火一臉鄭重地展開了信。 片刻后,他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信紙是齊朝皇室專用的灑金宣紙,信上是一手很漂亮的簪花小楷,信尾還落了趙皇后的私印,應當不是偽造。 可這信上的內容…… 怎么如此亂七八糟! 趙皇后說,她反復思量之下,還是覺得南疆荒僻,嬌弱女子長途跋涉之下定然難捱,讓太子珍惜枕邊之人,切莫慢待。 更別再說什么“身強體健、苦不著”之余的混賬話,要學著關切體諒一二。 趙皇后還說,太子年歲漸長,卻遲遲未曾議親,皇室久無后嗣實在不妥,無嫡子前妾室皆服避子湯的規矩可以先免了?;仕脼橹?,想來未來的太子妃也是知書達理之人,不會介懷。 趙皇后最后囑托,她左右思量,覺得宮女既然已經蒙了幸且身家清白,還是該給個名分才是,讓太子將那宮女仔細帶回來,一回宮便下旨冊封。 一封信寫了近三頁紙,只用兩句話問了太子身體如何可有不妥,連南疆的事情都沒怎么問,全在關心這‘宮女’了,拳拳愛護之心幾乎溢出紙頁。 知道那個蒙了幸的宮女是誰的秦燁:…… 怪不得太子發愁這信怎么回。 他看這封言辭懇切的信看得頭皮發麻,已然可以想見太子初閱時是個什么表情, 想必很是精彩。 “煜之答應的事,應當說話算數?”謝恒撐著手肘打量著秦燁,見他臉上神情變幻完了,終于浮現出一點平靜,才問道。 “算數……”秦燁閉了閉眼,應聲道。 他又想了一下,心里逐漸有了計較,而后朝著揚起那張信紙,露出個笑來。 “臣怎么回,殿下都會原樣寄回棠京?” 第54章 要當就當皇后! 那笑容頗帶幾分狡黠張揚, 是平素相處時未曾見過的。 倒與那次夢中的情形有些相似。 謝恒怔了一怔,方才點頭:“自然?!?/br> 秦燁就勾起一抹淺笑來,很是自然的要了紙墨。 云晝打小跟在太子身邊,連惠帝都沒伺候過, 這時見秦燁指使人指使得理直氣壯, 只得一面心下默念“這是太子妃這是太子妃”, 一面很是狗腿的上前研墨。 陣仗擺得很大, 宣紙鎮紙擺了一桌子, 謝恒靠在一旁瞧著, 卻見他半天未曾動手, 而后竟又重新翻開那封信瞧了一遍。 秦燁用瞧八百里加急快報的眼神又看了一遍那封信, 終于挑出來一個不甚了解的點。 “殿下跟皇后娘娘說過,身強體健苦不著……還有別的什么嗎?” 拋開回信不談,秦燁還挺想知道, 太子是怎么跟皇后說“那位蒙過幸的宮女”的。 太子一向寬宏, 東宮里一個正經的妃妾都未冊封, 這得是把他黑成什么樣, 才能讓皇后遙遙千里的寫信來勸? 謝恒彎了彎眉眼,頂著秦燁的目光很是無辜的道:“孤就說了幾句實話,譬如什么性子燥烈乘著晉王在摔了個瓷瓶、半夜讓孤爬起來叫涼水、身強體健在南疆絕對苦不著……” 他說了幾句,望著秦燁微微抽搐的嘴角,有些意猶未盡的閉上了嘴。 論起來都是實話,半點水分都沒摻。 趙皇后心里怎么想這“宮女”可就不是他能預計的了。 秦燁的臉色不自覺的黑了兩分。 他也不說話, 提著筆一頓筆走龍蛇行云流水, 須臾間便擱了筆,等待墨跡干透。 倒真有種倚馬可待的氣魄。 謝恒挑起眉頭,將信紙拿了過來, 仔細看了看。 因為是替太子回信,定國公很有道德的以謝恒的口吻、竭力模范了謝恒的筆跡,看上去,竟然還有六七成相似。 信里說,兒臣與這宮女相處日久,日久生情難舍難分,之前之所以不曾冊封,絕不是因為吝嗇一個名位! 只是這宮女家中出身書香世家,家傳祖訓寧為農夫妻,不為公府妾,性子又倔強,兒臣心愛于她,實在不忍勉強。 所以,母后,要不然您看看咱直接給個太子妃可好? 信的末尾,也不知秦燁是為了掩蓋筆跡的不像還是語句的真實,越發潦草,還伴隨的有幾滴暈開的墨跡。 謝恒的手抖了抖。 這封信遞出去,趙皇后該不會以為太子瘋了吧? “你覺得……母后會答應?”他偏了頭去瞧臉上隱有得意之色的秦燁,問道。 “不會,”秦燁很果斷的搖了搖頭,“殿下本來就沒說什么好話,如今再寫出此女……” 他頓了一下,望著謝恒好笑的神色及時改了口:“此人有攀附太子妃之位的心思,皇后娘娘再看重,也應當不會再逼殿下了?!?/br> 好像有幾分道理。 謝恒瞧著手中那封字跡漸干的信,心中尋思。 等趙皇后這股興頭過去,他隨便糊弄兩下將人弄出宮安置,再讓這“宮女”暴病而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