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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幾分小心的提起木筒,目光里滿是躊躇,甚至還夾雜著些許難以察覺的珍視。半晌,又想起什么似的,試探著問了一句:“那煮過還能用嗎?” 謝恒還要往下說的動作霎時間停了,而后眨了眨眼,有些猶疑的問道,“煮……煮過?” 秦燁避開太子殿下充滿疑問的目光,去看茶案上描的繁復吉祥的鏤空紋樣,從唇齒間一個字一個字往外擠。 “之前在想此物如何用法,陸言和非說這上面染了西域上貢的染料,”他含糊道,“想著殿下派人送來此物,定然大有深意,欲語還休,要撥開云霧見真章……” 謝恒:??? 欲語還休? 第21章 太子必然是要飲酒的?!?/br> “咻!” 破空之聲驟響,一道冷光離弦而去,精準的扎在靶心正中。 碩大的箭靶上已然插了七八支箭,無一例外皆在靶中紅圈內,而這最新的一支,箭尾不住搖晃,卻仍在肅肅秋風中立得很是穩當。 一身勁裝的晉王謝恪隨手將長弓扔給身邊常隨,嘴角輕勾,頗有幾分自得。 秋狝來的人多,他又是好排場的人,出來射一次箭,身邊除了侍奉的奴才,眾星拱月一般帶了好幾十個人,連即將要去西疆巡視淮郡鹽政的伴讀寧尋也跟了出來。 謝恪射箭時心無旁騖無人敢打擾,這才一收手,左右圍著的幾個世家公子立時上前,變著法的吹捧。 “晉王殿下弓箭嫻熟武藝卓絕,今日咱們可是開了眼界了,宗室子弟中,可再沒有如此卓絕的箭術了?!?/br> “是啊,論及武藝,棠京城中首推便是晉王殿下,前日太傅又贊殿下精于文史,殿下文武雙絕,無怪人人稱贊……” “這次秋狝陛下年高,未曾親自下場,太子殿下又抱病在身,咱們只有巴望著多看看晉王殿下一展身手、英姿颯爽了……” 謝恪不置可否的聽著,嘴角仍然不自覺的噙了幾分笑意,眾人環繞之下,他仍不時飄遠了目光,去看斜斜站在旗桿邊緣的寧尋。 寧尋同樣是一身勁裝,身形瀟灑的抱臂而立,原本是安安穩穩的看著謝恪的,等到謝恪收弓眾人圍了上來,他先是皺了皺眉,又等了一會,轉身就走。 謝恪第一時間瞧見了,不悅的揚起眉頭,撇開身邊的幾人,疾步追了上去。 “寧尋!” 寧尋早就聽到腳步聲,卻在謝恪快追上時方才止住腳步,溫和客氣的朝謝恪點頭:“殿下?!?/br> 謝恪看著他那副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冷聲道:“你到底知不知道?這次秋狝結束你就要去西疆了!就這么幾日功夫,你還跟我耍脾氣!” 寧尋點了點頭道:“臣知道,若無殿下多番打點轉圜,臣這會只怕已經在去西疆的路上了?!?/br> 他嘆了口氣,又道:“殿下實在不該多花心思在臣這件事的身上,這只會坐實之前的市井流言,于事無補?!?/br> 他說的這樣平淡,那副萬事不縈于心得神情看得謝恪血氣上涌,臉色泛紅,顧不上四周依舊有人,厲聲道:“不花心思?!你知不知道西疆是他寧國公顧家的地盤?!等你真到了淮郡,是生是死就是顧明玄和太子一句話的事!他能讓你死得無聲無息,再隨便捏造一個匪人截殺的現場,連父皇都救不了你!” 寧尋仍是面色淡淡,甚至有些無奈的望著謝恪道:“太子殿下若沒什么事,殺臣做什么?” 殺了他,把晉王和宣平侯徹底逼成死敵? 關鍵是,他身上無官無爵,在晉王一黨中也不占顯赫地位,殺了他,這也沒什么好處??? 若他寧尋真是晉王黨得力干將,惠帝吃飽了撐才把他往太子的地盤上扔。 謝恪卻是想不通的。 他在寧尋這里吃了癟,回到營帳就開始摔杯砸碗,等他摔累了準備回內寢休息片刻,就又看見殿中的圓床簾帳下……一張秀美生澀的臉。 是惠帝上次送來的二十個狡童佚女之一,也是爬床最為熱衷的一位,于晉王而言,已經是熟面孔了。 “拖出去!拖出去聽到沒有!” 謝恪站在床邊跳腳,原本算得上是清俊的臉上近乎猙獰,倒把一直站在一旁瑟瑟發抖做鵪鶉狀的貼身太監許文由嚇得夠嗆。 謝恪又發作一通,把殿內能砸的都砸了,才注意到蹲在角落里的許文由,怒道:“不是讓你別帶這些人來秋狝嗎!本王今年是撞邪了,在府里日日被糾纏,都跑到獵場來了也擺脫不了?” 許文由嚇得身體都抖起來,忙不迭的解釋道:“殿下,這不是奴才讓帶來的人……” 許文由抬頭窺視了一下謝恪的臉色,小心道:“是這人臨行前偷偷從府里跑出來,求著寧尋公子捎他來的……” “寧尋公子原本也不想管殿下府里的事,可這小人拿著陛下的圣旨說話,是陛下賜他下來就是為了伺候殿下,公子這才……” …… 謝恪的表情幾乎在瞬時垮了下來,不再憤怒猙獰,卻充斥了壓抑與戾氣。 “好,好得很,”他道;“本王是怎么落到這個地步的?” “護不住寧尋讓他去西疆倒也罷了,竟然要他親自帶個人塞在本王床上……” 是了,他讓人去傳太子和定國公的流言,結果那邊反擊給他編了個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