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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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海幾乎是一口應下。二人的灼灼目光,一同射向其他人。謝丕見狀,只覺不得不開口了。他道:“聯名上奏,除了一泄心中悲憤,終歸是無用。如今的局面,不是皇爺不想處置,也不是內閣不愿鋤jian,而是牽連實在太大,如不能秉風雷之勢,一擊斃命,便會后患無窮,動蕩從生?!?/br> 楊慎垂眸道:“如今的關鍵,就是不知如何才能一網打盡,所以也只能先除禍首?!?/br> 王九思眼中精光一閃:“先誅禍首……這是你的想法,還是令尊的想法?” 楊慎沒有回答,他只是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br> 盧雍道:“既是罪魁,想必極難對付。其實如有圣上明旨,就地格殺才是最好連根拔起的方法??扇缃?,消息已然走漏,我們還什么都沒有,這……” 一念及此,大家伙都有灰心喪氣之感。 謝丕見狀道:“大家莫急,我們今日相聚于此,不就是為了想一個好辦法嗎?我記得含章常說,墨守成規,難有大成,只有勇于打破常規,才能走出一條新路來。細細想來,他的一舉一動,無一不是另辟蹊徑,出人意表。所以,我一直在想,要是他的身子好了,面對這樣的情形,會選擇怎么做?” 眾人皆面露沉思之色。王九思想了想道:“至少,他絕不會大剌剌去上奏?!?/br> 楊慎道:“也不會去硬頂。畢竟保全實力,才是最要緊的?!?/br> 盧雍面上的激憤終于消退,他想了想道:“我聽聞,他曾經微服出京……” 他突然福至心靈:“既然沒有證據能將罪魁釘死,咱們偷偷去找證據不就好了!” 康海面露茫然之色:“這能怎么找,那是謀反,誰家不是瞞得密不透風。你總不能去抄家吧?!?/br> 這一言又說得盧雍面色沉沉。謝丕卻突然靈機一動:“我想到了,謀反的證據雖不成,可還有其他??!” 這伙人果真做出了出人意表之舉。他們通過翻閱卷宗、四處打聽,找到了一些苦主,自討腰包資助這些人,鼓勵他們再次上告,討回公道。因時間緊迫,能找出的也只有北方之人??绅埵侨绱?,這引起的民憤,也不容小覷。 在一個正常的制度下,平民應和政府之間存在了通道鏈接。平民能夠通過這些通道,向政府尋求庇佑,一個合格的政府,應該能夠及時消解老百姓心中所存在的不滿,保障老百姓最基本的生存權。但明廷的所作所為,顯然離合格的標準甚遠。當平民無法通過合法的渠道,來為自己求得活命的機會時,他們就會鋌而走險,選擇制度外的過激手段,來獲得一線生機。之前的起義,就是通道嚴重阻斷的表現。 然而,朱厚照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通過安撫削弱義軍的實力之后,就選擇粗暴的鎮壓。月池則是想過通過治農官保障民生,通過隨事考成來嚴厲約束官員,以此來重建公共組織對庶民的回應和服務。只是前者還沒來得及推廣,后者遭到了激烈的反抗。是以,迄今為止,官民之間的通道并沒有被充分打開,而許多老百姓心中多年的積怨,也沒有得到充分的釋放。 他們只能壓抑著仇恨,為了茍全生命而渾渾噩噩度日??涩F下,謝丕等人跳了出來,他們告訴這些苦主,他們的仇人卷入了謀逆之中,但苦無充分的證據處置他們,只要你們站出來,就有為親人報仇雪恨的機會。 絕大多數人,念及活著的妻兒選擇了拒絕??蛇€有一些,被戕害到一無所有之輩,不愿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選擇站了出來。其中,就有人,狀告張太后的兩個兄弟。 張鶴齡和張延齡兩兄弟,早就已經忘記,多年前他們醉酒后在宮內□□的那個宮女。他們害得人太多了,早已忘記了那個小丫頭的姓名和面容。誰能料到,這么多年過去了,她的未婚夫居然還會跳出來,為一個早已死去的女子,討回公道。 張太后在宮闕中聞訊,驚怒不已。過去面對丈夫,她覺得,自己能靠一哭二鬧三上吊來保住自己的兩個弟弟,可如今,對著兒子,她反而沒有底氣了。 母親金夫人日夜哭嚎:“那可是你的親弟弟啊,他們怎么可能謀逆……你要是見死不救,就先殺了我算了!” 張太后痛苦不堪,只能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李越身上。 月池當日在貞筠手上,只寫下了兩個字,那就是——“太后”。她篤定一點,要是正月里剃頭,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死舅舅的話,朱厚照早就連夜召剃頭匠入宮了。 第347章 玉經磨琢多成器 我能拿你們怎么辦,到頭來不也只能忍下來嗎!” 在這樣一個深夜, 張太后如風一般急匆匆地闖進來。這宮中的侍衛、太監、宮人,多少年不曾見到這樣的情形,他們驚駭莫名之余, 只能一重重地跪在張太后身前, 苦苦相勸,攔住她的去路。 他們的理由只有一個:“皇爺有令, 任何人都不能進??!” 張太后往日還會有幾分忌憚,可這會兒她正在氣頭上,自是什么都顧不得了。她怒斥道:“哀家來看自己的兒子,需得你們這群人在此地吠叫?!還不快給哀家滾開!” 她氣勢洶洶,眾人皆被嚇了一跳。心眼靈活之人忙道:“老娘娘稍后, 奴才等這就去稟報……” 張太后冷笑道:“素來只有子給母問安求見的道理,今兒你們倒是開了個先河?!?/br> 這一言非同小可, 正是一頂孝道的大帽子壓下來。即便是天子,也擔不起不孝的罪名。如是往日,這宮中之人早就惶惶退開,可朱厚照外出行軍,亦帶了宮中之人伺候。在軍中,軍法如山,無人敢越雷池半步, 否則以軍法處置斬立決。所以,即便是張太后咄咄逼人, 他們也不敢退卻,到了最后,只能死死抱住她的腿, 砰砰磕頭而已。 張太后氣急敗壞:“怎么, 你們也像劉瑾似得陰謀叛亂, 所以才攔著哀家不叫去見皇上?” 此言實是誅心之語。眾人一時惶恐不安,也唯哭泣求饒而已。這一場鬧劇,直到朱厚照本人出來后,才得以消停。 一見他來,所有人都長舒一口氣。適才吵吵嚷嚷如菜市場般的大殿,陡然一靜。張太后的喝罵聲戛然而止,仆從也個個屏氣凝神,頭深深都貼在地上,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朱厚照微微皺眉,他道:“都退下吧?!?/br> 殿中的人低著頭,逃命似得往外奔,生怕為這對天家母子的流彈所傷。 張太后初見兒子時,心中還有幾絲怯意,可在看清他的模樣時,卻又如火上澆油,再也壓制不住了。張太后也是過來人,當年和先帝新婚時也是蜜里調油,如膠似漆,一瞧他衣衫不整的樣子,還能不知道他剛剛是做了什么“好事”? 她只覺一股熱氣直沖天靈蓋,一時將自己的來意都忘卻了,當即斷喝道:“李越呢,叫他滾出來!” 月池在里間聽得這樣的吵嚷,不由起身,自斟自飲,饒有興致地看向外頭。她微抿了一口道:“你們在這宮里當差時日雖久,但估計也沒見過這種奇景吧?!?/br> 背對著她,把守在外的各個親衛仍是紋絲不動,眼中卻劃過一絲憎惡。月池本就不指望他們的回應,手中的琉璃盞微微晃動,其中的葡萄酒流光溢彩,嫣紅如血:“我也沒想到,到這兒這么多年了,居然還能碰見這種惡婆婆戲碼?!?/br> 她在這里頭倒是悠閑,外頭的母子吵鬧卻是進入了白熱化階段。張太后話里話外指著李越責罵,大有將她親自拖出來的陣仗。而朱厚照于公不能在此時讓李越的身份暴露給他只顧娘家的親娘,于私不能叫月池受此羞辱,是以生生將張太后堵在外面。 張太后怎么可能敵得過他的氣力,怎么都進不去后,終于忍不住淌下淚來:“好呀,我看你真是鬼迷心竅了。你為了這么一個孌童,背棄發妻,忤逆母后,你以后還有什么臉面去見列祖列宗!” 朱厚照面對母親的指責,卻并未有多大波動。他早就找到了,回擊她的辦法:“母后原來還記得朱家的列祖列宗?” 張太后面色一僵,驟然慘變,她鼓起勇氣看向她的兒子,那雙眼睛永遠都是亮如點漆,可卻再也沒有那種天真和稚氣,反而帶著逼人的鋒芒。張太后只覺五臟六腑都要遭他看透了。他知道了,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張太后忍不住顫抖,他從小就是這樣,只要有一點違拗了他的心意,怎么哄都哄不回來。而這次,還不只是違拗心意那么簡單……她的兩個弟弟陰謀作亂,而她這個母親,卻是在此前一直袖手旁觀…… 令人窒息的沉默像瘟疫一樣快速蔓延開來。張太后的身形搖搖欲墜。朱厚照眼見她如此,反而率先別過頭去。 她看不清兒子的神色,只能聽到他微微發顫的聲音:“我們的事,我自己有分寸,不勞您掛心了。夜深了,您身子不好,還是回去早點歇著吧?!?/br> 語罷,他就轉身向里走去。張太后望著他的背影,猶豫片刻,還是鼓起勇氣叫住他:“等一等!” 她一開口,就覺淚水止不住地流,她哽咽道:“我知道你不在乎我,可你……你總該顧及你的父親吧……” 朱厚照的腳步一頓,他僵在原地。張太后眼圈通紅:“你這么做,對得起他嗎?你父皇他,做夢都想看你成親生子……你七歲的時候,要你父皇帶你去打獵。他身子那么弱,還是陪你在野外玩了一整天?;貋碇?,他就起了高熱,還命我們不能告訴你……” 朱厚照緩緩合上眼,他的雙拳緊握。張太后仍在哭訴:“他當晚燒得嘴唇都干裂了,母后就這里,一遍一遍替他擦汗喂水。他一句怪你的話都沒有,只是說,‘這等殘破之軀,只怕再也享不到含飴弄孫之樂了?!缃袼窃缭缇腿チ?,他就只有你這么一根獨苗,而你,卻一個男人廝混在一處!你是想叫你父皇,斷子絕孫嗎?!” 朱厚照一震,他垂下眼簾,仿佛凝固成了一尊石像。張太后見狀走上前來,搖晃著他:“你說話呀?!?/br>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又緩和下來:“你也覺得,對不起你父皇是不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不過就是一個漂亮點的男人,世間那么多好女子,攆走了他,母后就不信找不出一個比他更好的……” 張太后就這么絮絮叨叨說著,這些翻來復去的話,朱厚照早已聽得起繭子。當他還是那個被留在端本宮的孩子時,他愿意為了愛,忍受生母由于愧疚而傾瀉而出的關心,吃不喜歡吃的東西,見不喜歡見的人??蛇@么多年過去了,他早就……長大了。 他半晌方道:“您覺得,父皇多年不置嬪御,是因選不到美人的緣故嗎?” 張太后愣了片刻才明白他的意思,接著就是悚然一驚:“你竟然拿我和父皇做比?這怎么能一樣,那是個男子……” 朱厚照斷喝道:“能有什么不一樣?您以為,我不想殺她,不想撂開她,不想嚴加約束她嗎?!她鬧出這樣的事情,您被她攛掇著惹出這么大的簍子,我能有什么辦法,我能拿你們怎么辦,到頭來不也只能忍下來嗎!” 他的雙目赤紅,嘴唇卻微微發白。張太后被他的突然爆發嚇了一跳,他也似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再一次轉過身去,半晌方沉沉道:“您要是念及母子之情,就別再逼我了,回去吧……有時,孩兒也會想,‘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墒碌饺缃?,早就覆水難收了……要是剜心能解此苦楚,我早就自己動手,又何需您多言?!?/br> 張太后此時已是面無人色,她素來知道兒子和李越的親厚,可她沒想到,這份親厚早已化作了魔障,將他牢牢困在其中。這對她來說,本該是壞得不能再壞的壞事,可在這樣特殊的時節,反倒為她帶來了一線生機。 她極力平復自己的呼吸,又開始想哄孩子一樣哄著他:“你別急、別急……母后不說了,不說了。其實,你要和他在一塊,也沒什么大不了的?!?/br> 朱厚照愕然回頭,怔怔地看向她。張太后幽幽嘆了一口氣:“你是皇帝,你非要這么著。我能拿你怎么辦???、可你總得親近其他人吧,你總不能把他關在這兒一輩子吧……李越自個兒尚有一妻一妾,說不定過兩年就能抱上一個大胖小子,而你呢,孤零零地守著這一段不為世俗所容的感情……你長這么大,什么時候受過這種苦,母后這是在心疼你??!” 朱厚照苦笑一聲,他說了一句張太后聽得云里霧里的話:“我本以為容不下我們的是世俗,是我心里的那道坎,可直到如今,我才發現,原來從頭到尾都是她,她不愿意?!?/br> 張太后的手心早已是冷汗,她道:“他不愿意也是人之常情。聽母后的,你將他羈押在這里,萬一這事鬧了出去,你拿什么去向朝臣交代,還有你總得有個孩子吧。還是將他放出去,你再時時召他進來,不也可以嗎?” 朱厚照道:“您不是已經下旨,要在宗室里選好的來過繼嗎?” 張太后一窒,她道:“外頭的人,怎么比得上自己的親生骨rou?” 朱厚照目光悠遠,望向里間,他嘆道:“隨緣吧?!?/br> 張太后說破了嘴皮,可兒子就是油鹽不進。眼看天光就要大亮,她終于還是沉不住氣了。 她道:“你們要廝混,哀家都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你還要怎么樣?讓一個外男留在你的寢宮,還要叫他壓皇后一頭。這叫哀家如何能坐視不理。要么你今兒就自個兒將他送出去宮,要么就讓哀家來動手,送他橫著出去!” 朱厚照眉頭緊皺,他道:“您且等著時日,等過段時間之后,孩兒自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復?!?/br> 而張太后卻似充耳不聞,仍叫嚷著要將李越拖出來。 月池聽著外頭的動靜,不由搖搖頭,戲過了,這怎么可能瞞得住。果然不出她所料,朱厚照聽著這樣無理取鬧,終于起了疑心,他先是試探了一句:“母后素來不喜皇后,今兒卻愿意這般鬧騰為她出頭。這是為什么?” 張太后理直氣壯道:“哀家再不喜歡她,她也是哀家正經的兒媳,又于你有救命的恩情。再說了,我這也是為了你啊?!?/br> 這話騙鬼鬼都不信。朱厚照的心漸漸沉了下來,她擺明是另有打算。 他略一思忖,微微一笑:“是嗎?母后是為了我,從進來到現在,才反復強調了四次,要將李越趕出去?!?/br> 此言一出,張太后的額角立馬冷汗涔涔,她這般不自然的神態悉數落在朱厚照眼底。他連和她玩貓捉老鼠的興趣都無,直接一下釜底抽薪。 他嘲弄地挑挑眉:“那……要是要母后在留下李越和保住張家之間選擇一個,您會選哪一方?” 張太后是打破頭都想不到,他又來說這種話。她渾身一震,呆若木雞,驚恐地看著他。 朱厚照見狀,終于忍不住放聲大笑:“我說呢,朕沒兒子不是一天兩天,朕因情誤事也不是一次兩次。您那么多年都視若罔聞,怎么今兒忽然義憤填膺起來?!?/br> 他望著母親慘白的臉,問道:“她答應了你什么了?讓朕想想,你將她從這里放出去,她官復原職之后,就幫你保住朕那兩個狼心狗肺的舅舅?” 這已是猜得八九不離十了。那日,婉儀和貞筠從乾清宮魂不附體離開時,張太后就得到了消息。她幾乎是一下就料到是什么原因,當即氣得哆嗦:“一個男寵,居然敢舞到皇后面前!這是要翻天??!” 她立刻就要召婉儀和貞筠過來,可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了下去。她對自己的兒子,還是有幾分了解,這要是大剌剌地下他的顏面,把他的丑事揭破,還不知道鬧出什么事來。正當她舉棋不定時,坤寧宮那邊卻傳來消息,說是方女史有生死攸關的大事,想面承老娘娘。 話說得這般嚴重,張太后猶豫許久,雖不敢見她,卻還是愿意讓手下的宮人幾經周折將貞筠的密信遞上來。誰知,這一讀之下,簡直要把她的膽魄都震碎了。 貞筠寫得是一封血書,上頭的語句更是字字血淚。 “皇上要皇后給拙夫執婢妾禮,還要強賜臣婦一紙休書……皇后覺得此乃奇恥大辱,李越又何嘗不是。如不是李越誓死不從,事態早已無可挽回……圣上為人君,卻對臣下存不軌之心;為人夫,卻對有救命之恩的發妻,如此薄情。此事一旦傳出,試問皇爺有何顏面君臨天下?而且這么多年,宮中都未有皇嗣降生,要是真的因龍陽之好,以墜宗祧。臣婦斗膽,敢問太后百年之后,如何去見先帝?” 顏面、皇嗣、先帝,這三句都打在張太后的命脈之上。她只覺腦際一陣眩暈,差點就栽倒在地上。左右連忙攙扶住她,而她在回過神后,這才鼓起勇氣繼續看下去。 “拙夫不愿毀圣上一世英名,更不愿淪為大明的千古罪人,故特來懇求老娘娘伸出援手。救命之恩,必當涌泉相報。他官復原職之日,就是張氏一族解厄之時?!?/br> 正是為了這句話,張太后才下定決心,多次遣人來探,等到朱厚照回來之后,立馬大鬧乾清宮。 她將真實的打算,裹在母愛的糖衣里,希望能將她的兒子糊弄過去??蓻]想到,他卻生生和她僵持至今,讓一切小心思都在天光下暴露無疑。 朱厚照還在笑著,笑得幾乎直不起腰:“你們兩個,居然還能合起伙來算計朕……” 他霍然抬起頭,眼中精光四射:“可這下,西洋鏡拆穿了。你覺得,你們的如意算盤會如何?” 他幾乎是頭也不回地要離去,張太后大驚失色。她終于徹底崩潰了。她撲上前去,抱住了兒子的腿,嚎啕大哭:“別去,別去!算母后求你了,母后求求你了,那可是你的親舅舅??!” 朱厚照被她緊緊地抱著。他明明稍稍一動,就可以輕易將她推開??傻搅俗詈?,他也沒有其他動作,而是緩緩蹲下身。 他按住張太后的肩膀,一字一句問道:“這世上還有想害死外甥的親舅舅嗎?” 張太后已是涕泗橫流,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憑本能苦苦哀求:“他們知道錯了,他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他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朱厚照又是一笑:“可母后,他們是害死我,只是知錯,您覺得就夠了?” 張太后囁嚅道:“……可你,到底平安無事啊,就不能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嗎?” 他再也聽不下去了,這么多年了,他以為自己早已習慣,卻不想到了再一次被舍棄的時候,還是覺得錐心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