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書迷正在閱讀:清冷仙尊逃跑記、洞穿(1v1)、[綜漫同人]頭柱今天也想被祓除、拜別歌伎、孤身一人的魔法少女與校園(np)、[綜漫同人]為了畫漫畫,我在全世界演劇本、[綜漫同人]被詛咒成貓后我成了萬人迷、靠美食治愈病弱督主、穿成被拋棄的主角弟弟、攻略后是修羅場[快穿]
時春大驚失色:“是東廠!朝廷鉗制藩王,一定在王府里也安插得有眼線。太監估計是最好用的。那萬一劉瑾知道了咱們來這兒做的事……不對,師傅不是說俞家人都被殺了嗎?” 月池看向鄧桂:“你去探過俞澤的情況嗎?” 鄧桂面色慘白,他跪在地上請罪:“是小人疏忽,小人是想著,他迎面挨了一刀,躺在荒郊野外,王府的人馬又已經離開,想來定無生理……小人該死,該死!” 月池扶額道:“罷了,以劉瑾之jian猾,這事兒瞞得過初一,也瞞不過十五。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不過,既然有失誤,回京之后,你和魯寬等人還是得罰?!?/br> 鄧桂撿回一條命,既覺劫后余生,又感畏懼。月池道:“務必守口如瓶。否則,俞家就是前車之鑒?!?/br> 鄧桂不斷賭咒發誓后,躬身退下。月池坐回靠背坐褥上,數日還見過的人就這樣陰陽相隔,她感覺手腳發涼,哀戚像絲縷一樣,將她纏得透不過氣來:“俞昌死有余辜,其他人卻是無妄之災。特別是俞潔,她本能保住性命,卻被卷進這些事來。我本還以為日后有師母看顧,會讓她過得好些……”從此以后,這個小姑娘可能再也笑不出來了。 時春道:“是她命苦,攤上俞昌這么個爹。咱們已是仁至義盡了,總不能搭上所有人,回汝王府去以卵擊石吧。當初摻和進來可是俞昌自愿的,如今俞家有這么個下場,也是他們自己作得,與你無關!” 月池咬唇道:“可若我沒有找上他們……” 時春打斷道:“俞昌這般的心性,一定會把他們全家害死,只是遲早而已。而你也只是提供了一個契機?!?/br> 月池定了定神:“你說得對。我早該殺了俞昌。不,早知今日,我就不該為了免遭皇上猜疑,遲遲不招賢納士,以至于出來辦事,居然只能用這些人?!?/br> 常言雖有“一將無能,累死千軍”,可也有“紛紛豎子成何事,野火山林一燒空”之語。往年她與朱厚照走得太近,為了維系孤臣、純臣的形象,不得不獨來獨往,不敢大肆招攬人馬。沒想到,這樣的情況下,她卻陰差陽錯出京勘察,結果帶著這么一群人,別有用心也就罷了,關鍵時刻還掉鏈子。 月池滿心無奈:“事到如今,只能趕快回京了?!?/br> 時春焦急道:“可回去,東廠那邊會不會害你?” 月池拍拍她的肩:“放寬心,他們就算要害,也要把俞澤治好,再從他嘴里挖出東西來,才能動手。而在那之前,我就能通過皇上,讓他們乖乖閉嘴。別忘了,這田賦鹽政,可不是為我自個兒查的。一旦這事爆出來,劉瑾也不必活了?!?/br> 時春略略定了神,她道:“那我就去知會他們立刻出發?” 月池微微闔首:“去吧。兩日之內,務必趕回京城?!?/br> 貞筠在慶陽伯府從深秋住到了開春。姨父姨母雖然待她關懷備至,可她在自己家里自在多年,冷不防一時回到緊張的閨閣生活,頓覺一個頭兩個大。第一日,她就被慶陽伯夫人早早叫起來,慶陽伯夫人責問道:“身為當家主母,怎能睡到日上三竿。你都不服侍姑爺上朝嗎?” 貞筠暗道,她冬天甚至連月池什么走的都不知道。當然,她明智地沒說出口,只是乖乖認錯,本以為逃過一劫,誰知慶陽伯夫人又讓她和自己一起或做針黹女工,或cao持內務。貞筠滿心不耐,還要時時被姨母提點,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等月池回來,帶她脫離苦海。 誰知一等就過去了數月,她由期盼變得擔憂,便去托皇后表姐,能不能打聽一下李越的情況。婉儀也是日日焦心,鼓起勇氣去找朱厚照,卻被叱責回去。朱厚照皺眉道:“后宮不得干政。外朝之事,不是你能探聽的!” 若是往日,吃了這樣的瓜落,婉儀早就退了下去,但是今日她卻破天荒地和朱厚照頂嘴,她道:“萬歲恕罪,李御史雖是外臣,可也是臣妾的妹夫。臣妾替meimei,向您問一句妹夫的安危,實乃家事?!?/br> 東暖閣內一片死一般的寂靜,一旁隨侍的沈瓊蓮忙跪下描補:“萬歲恕罪,娘娘與李夫人姐妹情深,只是關心則亂。李御史出門在外,卻未有家書,深閨婦人,一時情急也在情理之中。萬歲關懷臣下家眷,想來李御史回京后,亦會萬分感念您的恩德?!?/br> 朱厚照沒好氣道:“女人就是事多,你不是在讀書么,怎么沒讀過,天下本無事,庸人擾之為煩耳?!?/br> 婉儀一怔,她隨即明白過來:“您是說,李御史無事,是我們杞人憂天?” 朱厚照已然不想和她再聊了,婉儀得到了答案,也心滿意足地離去。婉儀和貞筠都暫且安心了,朱厚照卻不滿起來,他對一旁的張永道:“你看她這是什么作態,有事萬歲爺,無事不搭理,真以為皇后之位,非她不可嗎?” 提及國母,張永哪敢順著他說:“萬歲息怒,萬歲英明神武,威儀棣棣,朝堂上的相公們見到您都心生敬畏,更遑論娘娘只是個小女子。您只要待她寬和些,她豈會不親近您,鸞鳳和鳴也指日可待了?!?/br> 朱厚照斥道:“呸,朕才不稀罕,從來只有人捧著朕,你幾時見過朕去捧別人?” 張永乖巧地閉嘴了,此時的他絕沒想到,朱厚照的打臉會來得那么快。 月池回京的第一天,就去慶陽伯府接貞筠。貞筠正在無精打采地繡花,忽然見她進來,她第一反應是沒睡醒,第二反應是驚聲尖叫。慶陽伯夫人被她嚇得差點從炕上跳起來,然后就見她拎著裙擺沖過去,哇的一聲哭出來:“你怎么才回來呀!” 屋里的丫鬟婆子都笑作一團,月池和時春都是哭笑不得,忙向慶陽伯夫婦致歉。慶陽伯夫人滿眼慈愛:“這是小別勝新婚呢?!?/br> 這下貞筠也鬧了個大紅臉,她辯解道:“不是,姨母,我只是……” 慶陽伯夫人笑道:“姨母明白,快家去吧!” 貞筠一路都捂著臉不想說話,待到回家,她好不容易緩過來時,月池卻又說:“不成了,等我睡醒了再說?!?/br> 她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可當她睜開眼睛時,卻在床邊看到了另一個人。朱厚照盤腿坐在軟凳上,手里拿著她從衛輝帶回來的賬本。 她半夢半醒之時看到這一張臉,驚嚇非同小可。月池霍然起身,一聲尖叫,然后朱厚照就從軟凳上摔了下去。這砰得一聲巨響,將月池的瞌睡蟲徹底趕跑了。 她看著在地上摔得東倒西歪的朱厚照,面無表情。為何無論什么時候看到他,他都能這么的,別出心裁? 朱厚照摔得渾身發軟,他也在想,他就不能少在李越面前出點丑嗎!他坐在地上,臉紅紅地看著她道:“你就不知道拉朕一把嗎!” 月池慢吞吞地起身,披上外袍之后,才去拽他。朱厚照其實只是習慣性地撒個嬌,他順勢就站了起來。月池這才發現,就這么幾個月,他居然又長高了。如今,他的個頭已經超過她,體態也由于習武游獵變得挺拔勻稱,冷不防一看,真有幾分堂堂儀表的樣子。 朱厚照也發現了這點,他一時喜笑顏開,拍著月池的頭道:“哈哈哈,如今可是輪到你做小矮子了?!?/br> 月池:“……”看來還是只長個子,不積嘴德。 朱厚照也在打量月池,他非要進門來,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壓低聲音對一旁的貞筠道:“他怎么黑成這樣了!也糙了!” 貞筠滿心不悅,她適才脫下月池的鞋子,就看到了好幾個干癟的水泡印。她暗含諷刺道:“這算什么,為您效力,別說是黑了糙了,就是缺胳膊斷腿,也是應該的!” 這話不能說不對,但聽起來怎么這么不對勁。朱厚照看向貞筠,貞筠一臉忠心耿耿向太陽。朱厚照默了默道:“你怎么,聽起來一點兒都不心疼?” 貞筠道:“比起上次落水,這已經好了不少了,我謝天謝地都來不及,怎么會心疼呢?!?/br> 時春在一旁忍笑忍得肚子發疼,接著就聽朱厚照像趕蒼蠅一樣,把她們都趕出來。 朱厚照有心把月池搖起來,但想到貞筠的話,到底沒動手。他等了一個多時辰,月池才醒過來,沒想到,她一起來,就把自己嚇得摔倒。他以為借小矮子的話能掰回一局,誰知月池根本沒啥反應。他皺眉道:“你長得這么矮,你都沒有一點兒不好意思嗎?” 月池坐在暖炕上,抱起暖爐,來了一句冷笑話:“濃縮就是精華?!?/br> 朱厚照坐到她身旁,笑道:“朕干脆再給你一批面藥和補藥好了,原來你雖矮,可到底還有一張臉能看,如今這都沒了,你可怎么辦?!?/br> 月池指了指他放在一旁的賬簿,她道:“臣活到今兒,靠得一直是膽識和本事。您看了這些東西,還有心情和臣玩笑,看來已是胸有成竹了吧?!?/br> 朱厚照神情一僵,以他的記性,早就把上面的人名、數據牢記在心,但他還是拿起簿子又翻閱了一遍,他對月池道:“論本事,你在朝廷上未必排得上號,可論膽子,天下你李越敢稱第二,就沒人當得起第一了。朕本來以為你出去就是去打打秋風,看看邊腳,沒想到你……這上頭有宗室、有勛貴、有文官、有武將,一旦泄露出去,他們群起而攻,就是朕也保不住你,你就不怕死嗎?” 月池道:“誰能不怕死。只是,這事兒若是我不說,又有誰能開口。而且,以您之能,管好劉公公的嘴,不是易如反掌?!?/br> 朱厚照一愣:“劉瑾,他又怎么了?” 劉公公此刻正忙著差人去拷問俞澤。那日,汝王府的太監從沈三娘口中聽到李越之名后,本沒有當做大事??蓻]想到東廠密探晚間得知后,卻十分關注。 他們早接下指令,事關李越,無論大小都要追查到底。他們立刻調動人馬,把俞昌和俞潔弄了回來,其余無關人等全部滅口。在得知俞潔是個傻子之后,他們把她送給了汝王世子,把全部的機會放在俞澤身上。 但出乎意料的是,俞澤醒來后,不論怎么威逼利誘,他只有一個要求,去把俞潔帶來,送他們兄妹回鄉。 劉瑾再權傾朝野,也沒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他只能派人去拷問俞澤,而就在這段時間,他聽到了李越回京,且又再一次升官的消息。 第165章 古來貴重緣親近 嫉妒和惱怒在他心中翻騰 雖然很辛苦, 但月池還是大致實現了她離京時的目的,她成功避開一場激烈的君臣廝殺,還獲得了朱厚照的更高層次的認可。在朱厚照一方, 月池又一次展現了她的前瞻與“忠心”。 朱厚照成立東官廳, 整頓軍屯,一方面是為了提高自己對于軍隊的掌控權, 訓練精銳,另一方面則是為了查處貪污挪用軍費,實現節流。而月池外出查探田賦和鹽政,更多是為開源。軍隊本來就是吞金獸,碎銀機, 特別是朱厚照打算用火器來逐步武裝孱弱的軍隊后,銀子就花得更多了。 光靠改革節流和劉公公貪污腐敗遠遠不夠, 開辟新的財路是遲早之事。月池敏銳地看到了一點,愿意冒著極大的風險去探路,回來悉數稟報。大明開國百年,“忠心坦誠”到這個份上的臣子,一只手都能數得出來。朱厚照不可能不被打動。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對還在折騰的劉瑾更覺無語。 他道:“你放心,朕有言再先, 你若有事,第一個尋他問罪, 他即便探出端倪,亦不敢壞事?!?/br> 月池挑挑眉,她似笑非笑道:“劉公公這樣的聰明人, 怎會自己出頭, 一定會將此事推給別人, 把自個兒摘得干干凈凈。臣死倒不足惜,只是若壞了您的大計,再要找機會,就難得多了?!?/br> 朱厚照仰頭躺在了大狼皮褥子上,yingying的毛扎得他臉疼,忙又坐了起來。他道:“嘶——不必說這些,就算不壞朕的事,朕難道就不管你了?朕對劉瑾素來是只問結果,不管緣由。你怎么還使這個,朕這些日子打了一張老虎皮,正好給你用?!?/br> 月池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她終于暗松一口氣,緊繃的肩膀也漸漸放松下來,吃了一口咸櫻桃泡茶,道:“臣沒有睡老虎皮的福氣,只求別給老虎吃了就行了?!?/br> 朱厚照被她逗得一樂:“你這會兒又知道怕了?” 月池心念一動:“草野之中,老虎之多,即便是武松見了,都要心驚膽戰,更是臣。臣擔憂的是,咱們即便拿到了證據,卻也無力去除虎,到最后還是只能打幾只小蒼蠅?!?/br> 朱厚照同樣神情凝重道:“需緩上一緩,咱們手里的籌碼,還不夠?!?/br> 月池道:“可要賺得籌碼,不還得要本金。依臣看,藩王宗室的確有些過了,何不以魚rou鄉里、欺男霸女的罪名,問罪汝王府。若能收回汝王手中的一千引鹽引,也可解燃眉之急?!?/br> 藩王榮養太過,如朝廷要出手,他們毫無還擊之力,比起手握實權的勛貴來說,他們要好對付得多。 朱厚照卻十分不贊同,他目露驚愕:“汝王畢竟是先帝的親弟,朕的親叔父。朕豈能放過臣下,去動自家人?!?/br> 月池心道果然,但她想到了俞潔,還不肯死心,她道:“可正因是自家人,宗室才應更體恤您才是。汝王明知朝廷艱難,卻還大張旗鼓地招募鹽商,以致私鹽泛濫。世子更是十分妄為,百姓苦不堪言……” 朱厚照卻不耐聽下去,他擺擺手,意思是換個話題。月池眼前劃過俞潔的笑臉,她破天荒地再一次開口:“可您不動宗室,軍費又從何處去取呢?” 朱厚照眼中劃過一絲訝異,他看向月池的目光帶了些審視:“宗室也分遠近,大可從太祖一脈開始,最不濟還有長公主和公主們?!?/br> 月池一時心灰意冷,先遠親,后女兒。汝王既是近親,又是男性,只怕無論如何都算不到他頭上。她正思忖間,朱厚照的臉卻突然湊到她眼前來,她被嚇了一跳,立刻后仰。 她道:“您這是作甚?”這都幾個月了,他不會還記得那檔子事吧! 朱厚照道:“怎么,汝王府真是在衛輝鬧得天怒人怨了,讓你這個巡案御史都要再三彈劾?!?/br> 月池遲疑道:“臣只是因民生實感觸目驚心……” 朱厚照道:“民生?朕看是為那個俞氏吧!你這個憐香惜玉的毛病,究竟什么時候能改?當年為了方氏,頂撞父皇,如今為了俞氏,又來尋朕。你就不怕,找了朕,反而讓那個傻子死得更快嗎!” 嫉妒和惱怒在他心中翻騰,他在想,難道他連一個傻子都比不過。李越寧愿跟一個傻子共赴巫山,都不跟他試? 月池悚然一驚,她知曉自己做得太明顯,已經讓朱厚照心生懷疑了。她道:“您多想了。蒙您的恩典,以臣今時今日的官位,要何等的沒有,何必去爭一個癡女?!?/br> 朱厚照道:“那可未必,你許是起了惻隱之心,覺得一個孤女,又是傻子,在王府里舉步維艱,所以想把她救出來。對不對?” 只是瞬息間,月池心中就轉過了千百個念頭,理智和情感在劇烈地博弈。情感告訴她,如果連她也放棄了俞潔,俞潔只怕半生凄涼??衫碇菂s如錐子一樣鑿著她五臟六腑。即便她不放棄又怎樣呢,她只是一個四品官,即便她不顧一切,也不可能擊潰皇帝的親叔叔。她已經盡力了,朱厚照不會幫她,她無計可施了…… 她應該像放棄時春的兄長和同鄉一樣放棄俞潔??稍谒ㄏ滦膩頊蕚溟_口時,她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如若她也只是一個尋常的明朝女子,下場或許與俞潔別無二致。這就是可悲、可憐又無能的女人。 她對朱厚照揚起臉笑道:“臣豈會為區區一婦人而冒犯天威?!?/br> 朱厚照定定地看著他,半晌方冷笑道:“好歹你還知懸崖勒馬,輕重緩急。感情用事的人,永遠成不了大事?!?/br> 月池起身,她深深彎了腰,應道:“謹受教?!?/br> 伴君如伴虎,官場上不過是小虎,坐在她身前的,才是真正的大虎。她明白自己又一次從虎群中逃生,能夠再升一級了。她只有二十歲,就做到了三品的副都御史,升遷速度之快,堪稱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她才穿了幾次的雁子補朝服只能被壓在箱子底,又換上了孔雀補的大紅貯絲。 她看著西洋鏡里的頭戴烏紗,腰束金花帶的青年,陌生感像洪水一樣仿佛要將她湮沒。她突然想到了莊周夢蝶的故事,或許這只是一個夢,或許她還能醒過來。醒來之后,她還是在二十一世紀,忙忙碌碌、快快活活。她伸出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芍钡狡酶觳渤鲅?,她睜開眼,觸目所及還是古樸秀雅的陳設。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幽幽嘆了口氣,忽然莞爾一笑,既然回不去,那就好好享受權勢帶來的快感吧。 她已經在朱厚照那里過了明路,可以招攬組建自己的班子。京城都是人jingzi,只要她露出一點兒消息,就有大把的人像嗅到蜜的狂蜂一樣涌上來。其中不乏一些伶俐人,能捧得恰到好處。其中一個就是吏部文選司郎中張彩。 張彩身量八尺,皮膚白皙,須眉蔚然,他見月池時,并沒有著公服,而是頭戴高冠,穿一身鴨頭裘。所謂鴨頭裘是用熟鴨頭上的綠毛皮制成,日光一射,端是金翠奪目,光彩照人。僅憑這一身打扮,月池就能記住他,更別提他還善于詞辯。 他初見月池時,并不談政務,反而多提及美食和各地風土人情,說得繪聲繪色,幽默風趣。饒是月池只是想試試他的斤兩,也漸漸聽入了神。而只要她微露疲態,張彩就立刻告辭,渾然不似旁人糾纏。這讓月池對他的印象頗為不錯,且不論人品如何,這至少是個聰明人。在官場上,有時愚蠢比惡德更為致命。 但她不能只找一個交際能手,她還需要一些能吏。于是,一些悶頭做事的老實人也得到了面見李御史的機會。這讓底層官吏更加意動,如能攀上李越,可比等戶部考評要快捷得多。于是,月池每每乘轎外出,都有人不停地攔轎,往轎子里遞名帖,同時還大聲報出自己的籍貫和優點,希望能得李御史青眼。 這般的盛況,落在又挨了板子的劉公公眼里,他是又嫉又恨又怨。 朱厚照見了月池之后,就召他入宮。劉公公穿得光鮮亮麗,可還沒進乾清宮,就被拖去暗室里挨了二十板子。 劉瑾只驚斥了兩聲,沒人搭理之后就回過神來,他怎么又得罪皇上了!正苦思冥想時,干巴巴的屁股上就挨了一記。盡管行刑的太監不敢下死手,可劉瑾畢竟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打完二十板子之后,他癱在地上,渾身發抖如爛泥一般。就這樣被拖到了東暖閣里。 劉瑾一到了朱厚照面前,立刻強撐著起來磕頭。朱厚照直到他磕了腦門發青,才問道:“近日各地可有什么動靜?”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聽得劉瑾頭皮發麻,他磕磕巴巴稟報:“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