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心說，老爺子這事情做得不厚道，偏心眼很明顯?！睂幘_看著底下的人，笑容收斂了幾分。

    “他要是厚道的、平均分成三份，你會高興嗎？”衛天璇挑眉道。

    “不會?！睂幘_搖搖頭，她扶著欄桿緩慢地走下了樓梯，一步步到了那母女的跟前，“你們在這里哭，有誰能夠聽見呢？要不我我幫你們請記者吧？”

    “你——”沒有了靠山，還如何在寧綺的跟前趾高氣揚？寧太太的半句話梗在了喉間，可是寧羅卻像是一個瘋婆子似的站起身，她大聲叫道，“憑什么都是你的，我也是爸爸的女兒，按照法律，我也有繼承權?！?/br>
    寧綺淡淡地審視著自己的這個meimei，她從來沒將寧羅放在眼中。到了這種時刻，她免不了會去想，如果寧羅沒有學她那個媽，當個老實乖巧的meimei，自己待她會不會有些不同呢？可是早已經過去的事情沒有做揣測的必要了，此時，在聽了寧羅瘋狂的叫囂后，她一挑下巴道，“我給你一個機會，你滾回學校把你的書給念完，畢業后回到公司來，做到那一步算你自己的本事?！边@是看在老爺子的面上，給她的機會。

    “我不！憑什么！”這番話不知道哪里刺激到了寧羅的神經，她畏懼著站在后頭的衛天璇，不敢對寧綺動手，只能講茶幾上的擺件一掃而動，“憑什么你毫不費力地得到一切，我到公司要你的同意？”

    寧綺不想跟她們多費唇舌，只留下了一句：“老宅你們暫時住著吧，但是別忘了這是我的，總有一天你們得搬出去?！睂λ齺碚f，這個地方根本就不能算作是“家”，老爺子尚在的時候便因為這母女兩烏煙瘴氣。

    除夕夜的大街小巷都是安靜的，就連掛著“二十四小時營業”牌子的店鋪，也關上了大門，兩側只有路燈照亮了那早已經在瑟瑟寒風中凋零的樹。衛天璇裹著厚厚的羽絨服，回眸看著在殘雪上留下的兩串腳印，眉眼彎起似是一道月牙?！斑@么冷的天為什么還要出來??？”小小的抱怨聲在寒冷的風中被吹散，寧綺抄過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口袋中?！绑w驗一下別樣的新年夜?！?/br>
    “要是凍壞了怎么辦？”衛天璇反問道。

    “那我就打120，把你送到醫院里去，不過這時間段，值班的人也很辛苦，倒不如你自己忍忍？”寧綺的眼眸中閃著淡淡的笑意。拐了一個彎便到了濱江公園，長椅上的積雪不曾消融。比起大街的冷冷清清，這兒還是多了幾對看風景的人，不過大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哪里會注意從自己身邊走過的人是誰？

    “這個年你過得開心嗎？”衛天璇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就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傻帽，寧家出了這么多的事情她能夠開心嗎？

    “有你在?！睂幘_沒有表達自己的情緒，她將衛天璇的手拉出來，湊到了唇邊輕輕地一吻。江上的風迎面而來，像是打在肌膚上的冷刀子，可是衛天璇渾然不覺，她失神地望著認真而虔誠的寧綺，一時間說不出其他插科打諢的話來?！坝腥嗽诜艧熁??！睂幘_又輕輕地說了一句話，才喚回了衛天璇的神思。她一直是個直截了當的人，當初對趙懷遠那莫名的行為時，便開了口，這次也不例外，只不過比起往日的輕佻，她的臉上多了幾分的凝重和認真。

    ——你是不是喜歡我？

    “是?！睂幘_坦然應道。

    衛天璇皺了皺眉道：“我以為你之前說找女人是開玩笑的?！?/br>
    寧綺輕聲道：“那個時候是開玩笑，但現在是認真的?！?/br>
    “好吧，那我也喜歡我自己?！毙l天璇唇角一勾，她的面容平靜一如往日，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那顆心幾乎要跳出了嗓子眼。得到的一樣的答案，可是對面是不同的人，而她的反應更是千差萬別。她和寧綺之間的親昵固然有幾分玩笑的成分在，可為什么只能是寧綺呢？還有之前的那個吻，不止一次出現在夢中，她想過如果不是在那種場合，深吻之后會發生的事情——可是她終究要在任務離開的時候離開這世界的。

    ——系統君，在我離開后的世界會怎么樣？

    衛天璇升起了好奇之心。

    還真是教科書般的標準答案，衛天璇啞然失笑，她知道只要系統君不愿意，她是不可能撬出相關的訊息的。不知道寧綺以后會怎么樣了，那么，她自然是不能夠給出認真的答案，可是在這種關頭，她不愿意見寧綺低垂著眉眼，臉上布滿了如陰云般揮之不去的憂愁。

    ——系統君，你能不能放個煙花？這點本領還是有的吧？

    債多不壓身說得就是衛天璇，她連看都不看，一口氣便定下了十個煙花，她可以選擇綻放出來行成的模樣。五顏六色的煙花在半空中拼湊了一個笑臉以及“七七新年快樂”的字樣，衛天璇拍著寧綺的肩膀，指向了那煙火最盛處，眉眼間是說不出的歡喜。

    “這是你的一個真心粉放給你的吧？”

    當然那個真愛粉就是我衛天璇了。

    “謝謝她們，謝謝你?！睂幘_雙手合十，她低著頭閉上了眼。

    煙花只有一瞬的美麗，在盛放后天地間又歸于了沉寂，天上的一輪明月，江上的幾點漁火，地上的一抹殘雪。周邊的景物勾勒出了一副絕美的圖景，衛天璇看著寧綺的側臉，忽然間了悟，在月色和雪色之間，還有第三種絕色。

    新年的鐘聲敲響。